海战英雄张逸民回忆录151 注:发文有删节,“101”系四野林总在战争时期的代号 四野“101”出事后,1971年10月24日,舟山基地接到南京军区和舰队的通知,要求基地团以上干部除指定留守人员外,全体于10月25日前往南京军区汤山炮校,举办学习班。 这次受命去南京军区汤山炮校办学习班,实际上是支浩浩荡荡的海军干部队伍。一路行程全由南京军区安排的警卫部队看押。抬头所见,尽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士兵们持枪站立,可谓戒备森严。 舟山基地司令部和各个海军军港,这个时候已全被穿陆军服的士兵把守控制着。基地各重要军事目标皆有持枪的陆军士兵,注视每一个海军军人。码头岸边,各制高点均有陆军把守。我心里不明白,这是怕人逃走呢?还是专门为了向我们这些人发威?说实话,我的从军经历和见识绝对不算少,但从来未遇见海军被陆军包围起来的事。都是人民军队,怎么一夜间就这样了?这种动作已经突破了港口码头,而是对着整个海军的作为。这是人民海军自成立以来所不曾有过的空前绝后的大动作。这真是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举动。 离岛去南京必须走一段海路,或者到宁波,或者到上海。这次我们走的是上海。这段路蛮长,有100海里。我现在成了看客,一切听招呼,什么都有人管。我乘坐的是护6支队的一艘老护卫舰,速度也就10节吧。慢悠悠地向上海航去。说实话,大海对我是太重要了,严格地说大海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我可以失掉一切,但不能没有海。我常问自己:大海就那么重要吗?海对我来说,就是最广阔的战场。我是革命军人,军人若是离开战场,那还是军人吗?我又是组织调我到海军的,海军与陆军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战场。我这辈子就是为海而生、又为海而死的,海是我的生命,为海死死而无憾! 这次去上海的路虽很短暂,我却非常珍惜。我明白,我已失掉了信任。没信任了,就等于断了我的海路,最后看一眼大海那是幸福的,又是痛苦的。离开码头有十多分钟,我就起身要上甲板看看大海。但这又被我身边的人制止了。我很恼火,我还没被关押,怎么行动自由就没有了?我稍微停顿一下,想想还是应该去,于是又站起身,从舱室走出来,身边的人又是搀扶又是搬凳子,四五个人都是忙个不停。我在甲板上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坐下来,眼睛贪婪地望着大海。围在我身边的这些人,事实上就是我后来的专案组成员。这些人头脑简单,生怕我投海。我干嘛要投海? 船在海上,这时涌浪开始大了起来,甲板上不时有浪花溅落,我便回舱室休息了。躺在床上,心还是不停地想着这样的一个问题:“张逸民啊,你如此忠诚尽职,又是如此奋力拼搏,连生死都置之度外,可又有几个人真懂你的心?在海军真正懂你的心的人究竟有几个?”此刻,我才知道这是我多大的悲哀啊! 军舰靠上了上海吴淞港的海军码头。眼前所见,同样是被南京军区军管了。码头上同样布满真枪实弹的士兵,他们既是站岗又是把持码头上的一切。我们这些海军军人包括码头上的海军舰艇,全被南京军区当敌人看待了,这是军史上从来所没有过的。然而一旦时过境迁之后,今天陆军占领海、空军的事实会踪影全无的。因为这是一些人见不得阳光的行举。其实,这是不容掩盖的,也是掩盖不了的。事实永远不可抹掉的! 在由上海开往南京的军事专列上,所有车门全由陆军士持枪把守着。除了上厕所,人员一律不准走动。持枪的陆军士兵,满脸紧张地对着我们每一个人。这不是囚车,而实质胜过囚车。不论谁坐此车,肯定会感觉到枪下的那种压迫感。这是个用自己人的钢枪押解自己人的特殊专列。 黄昏时分,特别专列停靠在了临近南京的龙潭火车站。我们一行在此再换乘大型军用运输车向二十几公里外的汤山炮校进发。下了站台我特意向四周扫了一眼,又见哨兵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汽车行驶的一路,也照样是双岗相连。这一路,我估计得有一个团的兵力持枪相迎我们。 “101号”事件发生后,舟山基地曾接到上级严令:“此刻起不能调动一兵一卒。”可今天,何止一兵一卒啊,而是成团、成师。原来,这不准动一兵一卒只是对海军而言。而南京军区不仅没有此限制,甚至能成团、成师地调动对付海军。 张逸民在部队做政治动员(1970年代)张逸民为警卫员罗康品书写书法作品(201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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