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将进入中度老龄化阶段，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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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新京智库特约撰稿何亚福（人口学者）

3 月 8 日，国家发改委副主任胡祖才在国新办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 十四五 " 时期我国将进入中度老龄化阶段，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上升为国家战略，将大力发展普惠性养老服务。

中度老龄化社会意味着什么？

按照联合国关于老龄化的划分标准，当一个国家 60 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比重超过 10% 或 65 岁以上人口比重超过 7%，表示进入轻度老龄化社会；60 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比重超过 20% 或 65 岁以上人口比重超过 14%，表示进入中度老龄化社会；60 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比重超过 30% 或 65 岁以上人口比重超过 21%，表示进入重度老龄化社会。

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截至 2019 年末，我国 60 岁以上人口比重为 18.1%，65 岁以上人口比重为 12.6%。受上个世纪 60 年代出生高峰期人口进入老年阶段的影响，从 " 十四五 " 开始，我国老年人口将迎来快速增长期。

" 十四五 " 期间，我国 60 岁及以上老年人口的规模年均增长约 1000 万，将远高于 " 十三五 " 期间年均增长 700 万的增幅。可以预计，" 十四五 " 时期我国 60 岁以上人口比重将超过 20%，65 岁以上人口也将超过 14%，即进入中度老龄化社会。

中度老龄化社会首先考验的是医疗、养老等公共财政支出和社会保障体系。虽然目前我国尚未进入中度老龄化社会，但社保收支已经开始出现缺口。

日前，提交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审议的 2021 年预算报告披露了 2020 年预算执行情况。2020 年，全国社会保险基金预算收入 7.21 万亿元，下降 13.3%，加上从全国社会保障基金调入 500 亿元，收入总量为 7.26 万亿元；全国社会保险基金预算支出 7.88 万亿元。收支相抵，当年出现缺口 6219.17 亿元。这不仅为有历史数据以来首次出现当年收支缺口，而且超出原本预计的收支缺口 4996.73 亿元。未来我国即使能够实现社保收支盈余，很大程度上也要依赖财政补贴。

▲ 图片来源：unspalash 官网

中度老龄化社会对养老产业的需求将会持续增加。目前，我国的养老服务供给明显不足，公办养老院床位缺口大，存在 " 公办难进，民办难营 " 的问题。此外，养老护理人员缺口巨大。据民政部、国家卫健委等部门统计，我国目前有 2.5 亿老年人，4000 万失能半失能老年人，而养老护理从业人员仅有 30 万名。

那么，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需要采取什么措施呢？3 月 5 日，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了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需要采取的两项措施：" 推动实现适度生育水平，逐步延迟法定退休年龄。"

人口老龄化的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出生率下降，使少年儿童的人口数量和比重减少，老年人口的数量和比重相对增加。二是老年人口寿命延长，使老年人口的比重增加，加速了人口老龄化。

所以，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一是要针对出生率下降的新形势，推动实现适度生育水平；二是要针对老年人口寿命延长的趋势，逐步延迟法定退休年龄。

推动实现适度生育水平

什么是适度生育水平？从人口学上来说，通常把总和生育率达到 2.1 的更替水平称为适度生育水平。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抽样调查数据，2018 年和 2019 年我国的总和生育率分别为 1.495 和 1.469，远低于更替水平。

想要一步到位把生育率提升到更替水平，并不现实。所以，实现适度生育水平，第一步需要把我国的生育率提升到 1.8，第二步再提升到更替水平。

《国家人口发展规划（2016-2030 年）》明确提出，总和生育率逐步提升并稳定在适度水平，2020-2030 年间，全国总和生育率应保持在 1.8 左右。

尽管国家统计局尚未公布 2020 年出生人口数据，但全国已有很多地级市公布了 2020 年出生人口数据，普遍降幅超过 10% 甚至 20%。另外，根据公安部的数据，2020 年已落户的新生人口比 2019 年降幅约为 15%。

2020 年出生人口下降，有以下几个原因：一是二孩堆积效应减弱。2016 年开始实施全面二孩政策，到 2020 年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二孩堆积效应越来越弱了。二是因为育龄妇女数量减少。" 十三五 " 期间，我国育龄妇女数量平均每年减少约 500 万人。三是因为年轻一代的生育意愿相对低迷。

▲ 图片来源：unspalash 官网

在 " 十四五 " 期间，我国的育龄妇女数量还会继续减少，平均每年减少 400 万至 500 万人。如果不能实现适度生育水平，那么 " 十四五 " 期间我国的出生人口大概率会逐年下降。

" 十四五 " 规划建议提出了 " 增强生育政策包容性 " 以及 " 降低生育、养育、教育成本 " 的政策建议，这无疑是正确的。在人口发展进入关键转折期的当下，确实有必要出台相关政策以推动实现适度生育水平。

国际上应对老龄化的经验

从国际上来看，延迟退休年龄是世界各国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普遍做法。

目前，有关延迟退休的具体方案尚未正式出台。由于延迟退休年龄涉及广大职工的切身利益，在方案研究制定过程中，需要广泛听取各方意见，充分吸收各界建议，取得最大公约数，确保方案科学可行、平稳实施。

目前，世界上人口老龄化最严重的国家是日本。据日本总务省在 2020 年 9 月 21 日发布的数据，日本 65 岁以上的老年人口比重为 28.7%，早已进入重度老龄化社会。

为了应对人口老龄化，日本一再延迟退休年龄。2020 年日本国会通过了《70 岁就业法案》，规定自 2021 年 4 月开始，允许企业雇用有意愿的员工工作到 70 岁。

为了鼓励老年人在达到法定退休年龄后返回职场继续工作，日本政府还对养老金制度进行了改革。目前日本领取养老金的起始年龄是 65 岁，但老年人可在 60 岁至 70 岁之间选择提前或延后领取，提前会减额，延后可以增额，到 70 岁才开始领养老金的话将增额 42%。

2020 年，韩国 65 岁以上人口比重为 15.7%，已经进入中度老龄化社会。目前韩国的法定退休年龄为 60 岁，但韩国政府计划将领取退休金的年龄在 2023 年提高至 62 岁，2033 年提高至 65 岁。有分析认为，虽然韩国政府没有明说，但计划实际上就是将退休年龄逐步提升至 65 岁。

当然，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措施，除了推动实现适度生育水平和逐步延迟法定退休年龄以外，还需要大力发展普惠性养老服务、强化应对人口老龄化的科技创新能力以及构建养老、孝老、敬老的社会环境。

目前，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已上升为我国的国家战略，有利于充分调动政府、社会和家庭在内的各方面力量的积极性，形成积极应对、全民行动的新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