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座

欧丝之野

这是发生在24年前的真事，也是件小事。                                       
    那时我在一个小县城苦读求学，某一日放假回家，提着书包走上一脏兮兮巴士。车内几个瘾君子正吞云吐雾，开着漫无边际的玩笑，车厢地板上随处可见纸屑果皮瓜子壳等垃圾。我找到一个座位，打开车窗，从包内拿出一本书立即进入看书时忘我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浓烈的酒味飘过来，抬头一看，一个满脸彤红穿戴整齐的胖胖的老者站在车门口，充血似的双眼巡视车内，嘴里嘟哝着：“没有位子，没有位子。。。。。”水缸一样的身子慢慢瘫软下来，满是脂肪的屁股坐在车内地板上。“嗯，哼，哎。。。。。。”随着呼吸的节奏，一直不停的不知是难受还是享受的发出单调的声音。
    我经常在车上给需要座位的人让座，这次居然心生厌恶，没有起身让座。
   “假如他站着，我一定让给他。”我为这个理由感觉坦然，并继续看起书来。
    “老头，这么脏也坐地下！”可能是老者熟人的一位乘客和他打起招呼来。
     "老了，就不是人。你们一个个有位子多舒服，我老了，不中用了，谁还会管我呢？”老人语气里透出一种悲凉和无奈。
     我一个激灵，不由得站起身,心里隐隐为刚才没让座有点后悔，“老人家，请坐到这儿来。”
     老者一个快速站起，几步走过来，“年轻人，好，好。好。。。。。。。”嘴里不断说着好字，一下子坐下来。左手拿烟，右手掏打火机，“叮“的一声点着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闭着眼脸朝上，然后口鼻冒出浓浓的长长的烟雾，那不停的哼嗯哎的声音随即停止了。
     不久，发车了，汽车满载喧嚣朝目的地飞驰而去。
     几年后，已是教师的我在课堂上偶尔谈及此事，一学生大惑不解，”老师，为什么你先不让座，后来又让了呢？“
     "我先不让座，是因为他愿意坐地下，后来我让，是想让他在沉醉中体会做人的感觉恢复做人的自尊。”
     那学生摇摇头，表示仍然不懂。
     我坚决的相信，今后他会懂的，肯定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