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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老家的路上,偶尔翻开了龙应台的书。有一篇名为《胭脂》的文章,引得我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文章不过是用平实的口吻写她的母亲,可是却让人感到了揪心的痛。患老年健忘症的母亲,渐渐记不得女儿的名字,渐渐认不出女儿的容貌,她以为女儿是长得最像“我女儿”的好心人,却仍旧执拗地依赖着女儿。那些犹如面对面交谈一样平实的短小的句子,每一句都重重地砸在人的心墙上,让我看似坚强的内心,瞬间软成一摊无声的泪。
从老家回来后,我依然每天沉浸在工作中,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忙碌不堪。妈妈的短信总是在每天最早或最晚的时候发来,问我在干什么、提醒我加强营养、让我注意休息……我快速地回复她,用最简单的话和最短的时间,很忙的时候干脆就置之不理。妈妈的短信总是写得很长,事无巨细地告诉我“她刚做完扫除”,“她买了我喜欢吃的面皮”,“她在等我回家”……
烦恼过后,我忽然觉得,其实我从未走进过妈妈的世界。工作的喧嚣与热情已经远离她的退休生活,对自己的盘点和奋斗都变得不再重要。她的天空很少再有电闪雷鸣,唯有一片不那么清澈的蓝。而在那万里晴空之中,飘着的唯一那朵云,是我,只有我。
一年365天,时间在我这里跑得飞快,不论是快乐的还是苦恼的,每件事情也不过能分得几秒、几分、几天而已。我的天空阴晴不定,瞬间暴雨倾盆,瞬间又阳光普照,纷繁的云朵在我还未抬头时早已变换了位置、消失了踪影。然而,时间在妈妈的世界里,是什么样的速度呢?她时常仰起头来,用有些昏花的眼专心追逐空中那唯一的云朵。她总在问:它是在动?还是静止着?它下一刻又会飘到哪里去?后来,看到我厌烦的表情,她不再当面问这些“无聊”的问题,而是把它们统统带进自己孤独的梦里。
其实,我的生活也只不过是小小一梦罢了。如果整个世界都遵循“盗梦空间”的逻辑,那么我在此端一秒的分神,必能体悟到五光十色的梦了。而可怜的妈妈,在心与心隔离的角落里,为我的一秒默默走过了数年。
可以改变这种隔离么?
或许直到我有了自己的孩子,直到我的天空那些浮云渐渐飘远时,才能感觉得到。终有一天,我也会孤单地仰起头来,痴痴地望着那一朵似乎要靠近我又好像要远离我的云彩,小声地嘀咕着:它是在动?还是静止着?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龙应台在《目送》一文里将这种尴尬的缘分表达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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