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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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众多从山里走出来的孩子一样，现在也过上了城里人住楼房、用自来水的幸福生活。有时，看着水龙头喷吐出来的水，我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童年时代的有关水的故事。

　　我的家乡位于吃水贵如油的渭北山区。当地人生活用水全靠老天降甘露。每到雷雨季节，人们便不约而同地放下手头的农活，忙着清池、修窖，做蓄水准备。天降大雨，地面上的雨水就会携带着杂草沿着水路，流入各家的水窖和村中那个硕大的涝池。直至窖满池溢，人们才会不继续蓄水。涝池水供全村人洗衣饮牲口，窖水用于日常生活。经过沉淀的窖水喝起来有一股浓浓的泥腥味，不放茶叶是难以下咽的。

　　我上的小学是乡里的中心完全小学，由于住校生多用水量大，学校自蓄的窖水根本不够用，每年不到放寒假时就没水了。这时，学校只好利用每天下午的课外活动时间，组织高年级的同学到七八里外的槐树沟去挑水。槐树沟沟深坡长，全是羊肠小道，强壮村民从沟下挑一担水上来也要累得满头大汗，直喘粗气。学生人小力弱，只能是两名男生合挑一担，三个女生换着抬一桶。学生挑水的功力尚浅，一路上摇摇晃晃、碰碰磕磕，到了学校一桶水也就只剩半桶了。所以，每天去挑水的人固然不少，而挑回的水并不多。为了保证每个学生每天都有水喝，学校实行了限量供水，规定老师每人每天一壶，学生每人每顿饭一碗。限水的日子要一直延续到来年雷雨季节。

　　在限水的日子里，许多同学经常一周没水洗脸，一个冬天不洗衣服，大都像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似的，一身尘土，满脸污垢。一些天生爱美爱干净的女同学，按捺不住对水的向往，经常借挑水之机美美地洗一回。

　　一天，跟往常一样，老师带领挑水队伍艰难而有序地爬上沟。即将离开槐树沟时，老师习惯性地朝沟底望了望，见无人滞留，便放心地带队返校。这时，早有打算的三个女同学相视一笑，故意放慢脚步落在队尾，趁老师和同学不注意躲在隐蔽处。等老师和同学们走远，她们急忙扔下扁担放下桶，飞快地向沟底跑去。她们要对自己进行“大扫除”。

　　冬日的沟泉水清澈见底，还冒着些许热气。她们连忙脱掉脏外衣，蹲在泉边贪婪地洗起来，尽情感受泉水的温馨。洗完脏衣服，接着洗脸、足，结果她们越洗越惬意，越洗越乐不思蜀。
　　不知不觉中，空旷荒凉的山沟阴暗起来，她们这才想起回校的事儿。当她们爬上沟赶到放桶的地方时，夜幕已经降临，周围灰蒙蒙一片，寂静得让人恐惧。她们不敢久留，抬起桶就往学校赶。

　　走到一片树林处，她们隐约听见林子里好像有踩踏枯叶的声音，寻声一看，发现前面不远处站着一只狼，只见它两耳竖立、两眼放着绿光，似是准备扑向她们。“啊，狼！”其中一个女同学本能地大声尖叫起来，其他两人也吓得不知所措，扁担和桶“扑通----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在这危急关头，只听“打狼打狼”几声大吼，林边突然闪出两个手持镰刀的人。狼受到惊吓，一溜烟地向林子深处逃去。原来是两个砍柴回家走到林边的村民闻声赶了过来。

　　老师带领挑水队伍回到学校清点人数时，发现三个女生仍未回校，当即带人沿路寻找。在路上，他们碰到了那两个村民和三个女孩。

　　三女生在挑水途中遇到狼的事情惊动了当地政府和村民，村民们自发组织起来，主动承担了学校的日常生活用水任务，学生终于不用挑水了。更令人欣喜的是，伴随着改革开放，农村实施了人畜用水工程建设。20世纪80年代中期，槐树沟有了水站，沟泉水被引入村子。从此，家乡人结束了祖祖辈辈吃窖水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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