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险资开启飞跃式发展模式

郑瑟

　　香港回归这二十年的文化变迁是巨大的,从一个殖民地特色较重的地区逐渐融入内地文化发展的血脉中;香港回归这二十年的金融变迁更是巨大的,从一个境外国际化区域金融中心逐步发展成为中国的国际金融中心。尽管经历了两次金融危机对其金融市场格局的震荡,这颗东方明珠,依然绽放着世人瞩目的光彩。

　　如果说过去的香港市场主要以海外机构投资人为主体,那么伴随着近年来国家对外开放和互联互通政策的支持,越来越多的内地公募基金、私募基金、保险机构已成为香港金融市场投资的参与者。

　　香港,是内地保险业与国际保险市场进行接触的重要窗口。回眸保险业境外投资的发展历程,不难发现,保险资金正是运用了香港的国际化优势与金融中心优势才得以逐步走向世界。"香港市场发挥了桥头堡的作用。"中国保险资产管理业协会执行副会长兼秘书长曹德云在提到香港这片土地对于险资"走出去"的重要作用时如是指出,"这里既是保险资金境外投资起步的地方,又是与国际市场接轨的地方。在这里,险资既充分享受了人民币国际化的红利,又有效地降低了交易成本与风险。"

　　近年来，随着金融全球化和资本全球化的纵深发展，我国金融业顺应国际大势，开启了资产全球化配置的新浪潮。在这一背景下，保险业在探索境外投资业务和资产全球化配置方面进行了有益的尝试。截至2017年10月末，保费规模已经达到3.24万亿元，同比增长19.9%;保险资产规模达到16.6万亿元，较年初增长9.94%;保险资金运用余额达到14.7万亿元，较年初增长9.74%。

　　曹德云预计，2017年全年保费收入规模将达到3.6万亿元，保险资产规模接近17万亿元。按照保险业“十三五”发展规划，预计到2020年，年保费收入规模将达到45万亿元，保险资产管理规模将达到25万亿元。仅2017至2020年新增可运用保险资金累计规模将超过10万亿元。

　　随着保险市场的快速发展、保险资金累计规模的不断增长，为开展境外投资提供了有力的支持。总体来看，当前保险资金境外投资呈现四个特点：一是资产类别逐步增加。从股票、存款、债券逐步扩大至股权、股权投资基金和不动产等，更加丰富与多元。

　　二是投资区域逐步扩大。在保险资金可投资的45个国家和地区的金融市场中，逐步从中国香港市场拓展到英国、美国、澳大利亚、荷兰、比利时等国家和地区，参与全球市场的广度和深度在提升。

　　三是投资方式日益丰富。特别是另类投资领域，从以直接投资为主，逐步增加了对私募基金、房地产信托投资基金、资产证券化等金融产品的间接投资。

　　四是投资质量逐步改善提升。部分大型保险机构投资的另类资产和不动产项目获得了较好的投资收益。

　　曹德云表示，未来一定时期，在国内经济增速放缓、低利率环境持续、优质资产项目缺乏、市场风险较高的形势下，保险资金从有效分散风险、改善投资收益、缓解资产负债错配、积累投资经验、提升投资能力等现实需要出发，对境外投资仍有较大的需求和空间。

　　曹德云指出，保险业要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审慎稳健地开展境外投资业务，稳步推进保险资产全球化配置走向成熟。

　　随着经济与金融市场的不断开放,我国已成为仅次于美国排名世界第二的资本净输出国。保险资金也在这场资管业全球化配置的浪潮中"走出去",并开启飞跃式发展模式。

　　我国境外投资政策不断开放,险资如今已可在45个国家和地区以及13个期权期货交易所进行投资。截至2016年7月末,共有53家保险机构获准投资境外市场,投资总额为445.79亿美元,规模占比2.14%。据了解,包括人保、国寿、太平、平安、泰康、安邦、阳光在内的多家保险机构,正稳步向海外进军,在股票市场、不动产、股权、债券、PE基金等投资领域均有所获。

　　险资走出去离不开诸多利好政策的支持。2012年保监会出台"十三项"新政以来,极大地激发了市场活力,保险资金的另类投资、股权投资与境外投资因政策不断放宽而进入发展"快车道"。保险"新国十条"、国家"十三五"规划与保险业"十三五"规划都鼓励保险企业开展境外投资,拓展保险资金投资范围,推动了全球化资产配置达到新水平。与此同时,去年人民币正式加入SDR货币篮子标志着中国金融体系进一步融入国际金融体系,人民币国际化步伐加快促使金融市场加速双向开放。沪港通、深港通的推出成为内地和香港市场互联互通的第一步,也将为保险资金更多地配置香港市场、走向国际市场带来新机遇。

　　当下,保险业正处于发展黄金期,但在保费迅速扩张的同时,负债端对资产端的压力不断加大,且低利率趋势下,资管市场"资产荒"困扰逐渐抬头。对此,曹德云认为,面对宏观经济的下行压力,保险资金要想获得较高的收益,必须扩大投资范围和投资渠道,在全球范围内寻找更多优质资产。因此,资产配置需要成为助推保险资金海外配置的一大动力。

　　值得注意的是,保险资金配置资产日趋多元化,其中另类投资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包括基础设施、不动产、股权、衍生品、大宗商品的投资等。全球化配置亦成为主流趋势。

　　面对迅速扩张的资产规模与持续增加的到期再投资资产,开启多币种、多元化的资产管理模式或许可以为庞大的保险资金找到一个理想的投资出口。香港市场通常是内地保险机构境外投资的第一站,在不少保险机构内部,境外投资余额中的港元资产往往占到一半以上,尤其是境外股票投资主要集中在香港。

　　近日,险资"走出去"进程又迈出实质性的一步。继去年9月放行保险资金参与沪港通后,保监会又发布了《保险资金参与深港通业务试点监管口径》,允许保险资金参与深港通业务试点。接连开闸沪港通、深港通,在QDII(合格境内机构投资者)额度相对紧张的大背景下,无疑为保险资金境外投资打开了另外一扇门。此举有利于支持香港经济的繁荣稳定。

　　保监会相关负责人表示,保监会将加强政策储备,根据行业需要和市场实际情况,适时推出相关政策,进一步支持内地保险资金发挥机构投资者作用,增加香港股市的投资,推动双方共赢发展。

　　站在整个行业的角度来看,此番开闸意味着保险资金境外投资方式间接拓宽,有利于缓解保险资金当下的"资产荒"压力。有保险资管人士坦言:"目前QDII额度相对紧张,保险资金海外投资换汇出资受到一定影响,参与沪港通、深港通,有利于保险机构更为灵活地选择投资标的,缓解资产配置压力,提升保险资金投资收益水平的同时,也有利于分散投资风险。"

　　另据保监会给出的一组数据显示,目前内地保险资金通过"沪港通"投资香港股票的规模,已达到1743.58亿元人民币,其中直接投资占1117.46亿元人民币,其余经保险公司购买的规模为626.12亿元人民币。保监会相关负责人介绍,内地保险资金投资沪港通股票具有以下特点:一是参与积极性较高,除保险资产管理机构外,部分保险公司也有进一步增加投资的安排。二是投资标的大多为大型蓝筹股,占比超过60%。三是投资行业以金融业为主,成长型、消费性行业也参与较多。

　　此外,为进一步推进建立内地与香港更紧密经贸关系,保监会积极配合商务部等国务院部门,就《CEPA经济技术合作协议》以及《CEPA投资协议》进行磋商,并且已取得积极进展,内地保险业未来会继续根据党中央及国务院要求,主动与香港保持密切沟通,积极研究业界关注的问题,推动中港保险市场互利共赢。

　　我国保险资产管理行业的快速成长已是有目共睹,截至2017年5月,我国保险业总资产为160625.97亿元,较年初增长6.26%;保险资金运用余额为142433.55亿元,较年初增长6.36%。目前,在大资管市场上,保险资产规模仅次于银行和信托,且市场主体日益丰富。与此同时,保险资金配置结构也日益多元化,保险资金运用向着更加集中化、专业化、规范化的方向发展,风控机制和风控能力得到显著提升。

　　不过,相比国际保险资金运用而言,中国保险机构的资产全球化配置尚处于初级阶段,规模尚小,经验不足,达到国际化水准任重而道远。区域分布集中度高、资产类别集中度高、投资方式较为单一、融资渠道较为狭窄是发展中存在的主要问题,曹德云如是指出。

　　据了解,虽然政策允许保险公司投资的国家和地区有45个,但实际投资还是少数国家和地区。从投资区域看,投资的不动产和股权的项目中,集中在英美两个国家的项目数目占比78.8%,金额占比79%。从资产类别看,不动产项目中以直接收购酒店和办公楼为主,其项目个数和金额分别占比为69%和65%。从投资方式看,保险资金境外投资方式较为单一,如不动产或股权投资基本都是以直接投资方式为主,采取REITS、私募股权基金、私募不动产基金、私募基础设施基金等为载体的十分少见。此外,从外汇来源看,基本以QDII为主,利用境外发债、内保外贷、内存外贷等方式筹集外汇资金的相对较少。这在目前QDII额度较为紧张的情况下,境外投资增长受到一定制约。

　　事实上,保险资金境外投资项目还面临诸多挑战。对境外市场的研究尚不充分就是摆在眼前的一道障碍。曹德云认为,对于现阶段的保险资金来说,选择优秀的境外专业机构为合作伙伴并借助第三方的经验和技术是其走向海外的现实出路;相比国际大型保险集团的全球化经营配置而言,中资保险机构海外配置的专业人才并不多,缺乏对全球化市场把握和投资能力较强的团队。

　　此外,投资后端也呈现出管理经验不足,因此,中资保险机构亟须建立对第三方管理的监督和评估机制;控风险方面,中资机构对法律和税务风险、市场交易风险、地缘政治风险等的管理和控制能力都十分有限。"对保险机构境外投资而言,既要投得出去,又要收得回来,还要赚得到钱,因此要利用金融衍生品对冲风险。"曹德云强调,中资保险机构在风险控制规则、流程、技术、团队等方面也要不断加强。

　　自2013年中国平安收购英国劳合社大楼，完成中资保险公司对海外资产的首次收购后，中资保险公司跨境收购的脚步便从未停歇，其中包括中国人寿、中国平安与美国老牌房地产企业铁狮门斥资5亿元发展波士顿4号码头地产项目，安邦保险斥资19.5亿美元收购纽约华尔道夫酒店等。

　　另据外媒报道，10月20日中国人寿已投资收购喜达屋(Starwood)位于美国的总价值约20亿美元的精选服务酒店。此次喜达屋被收购的资产遍及美国40个州，包括280家全球主要酒店，品牌附属精选服务酒店。

　　《险资出海白皮书》对中国前20名国内保险公司开展海外投资意向进行书面调查。调查显示，中国保险公司在全球资产配置上依然处于起步阶段，海外投资占总资产比例仅为2%。相对于中国保险业12万亿元人民币总资产，目前险资的境外投资占比距离政策规定上限还有很大空间。

　　在海外投资规划方面，中国保险公司呈现趋同性。据《白皮书》中数据，超过40%的受访保险公司会在未来一年内进行海外投资。未来三年内，超过八成的受访保险公司海外投资规模将高于5亿美元，其中投资规模在5-10亿美元和10-30亿美元的各占三分之一。

　　谈及促使险资海外投资的原因，法巴银行全球托管行亚太地区负责人Philippe Benoit对记者表示，其主要原因有三点：市场风险分散、资产多样化以及资产和负债的匹配。

　　“纵观全球市场，险资都不是短期投资，而是长期资产配置。按照中国目前保险市场的发展，以及保费收入的增加，保险公司的负债端增长非常快，因此保险公司需要不断增加投资的规模。”Philippe对记者表示。

　　对中国险资而言，Philippe认为，如何使投资收益更为稳定，并获取更好的投资收益是重要的目标，所以资产分散化成为长期的投资选择。

　　按保监会《细则》规定，保险公司境外投资余额不得超过公司上年末总资产的15%。中国保险公司境外投资目前准许在北美市场、欧洲市场、亚太市场在内共45个国家和地区进行投资，而投资范围则包括货币市场类、固定收益类、权益类和不动产四大类。

　　与众多中国资本一样，中资保险公司亦将关注目光首先落在美国市场。白皮书显示，北美成为各大保险公司最为看重的海外投资区域，逾七成售房保险公司有意把海外投资资金的50%甚至更多份额布局在北美市场。

　　据汤森路透数据，今年三月，中国企业对美国的跨境并购总额约250亿美元，是2015年全年(93亿美元)的2.7倍。其中，海航集团60.7亿美元收购美国IT分销商Ingram Micro，海尔集团54亿美元收购通用电器旗下家电业务，两笔收购均入选前十大中资企业对美国企业的收购交易案例。

　　欧洲市场同样成为中国险资海外投资的另一备选区域，其主要具备四大优势：资产价值低估，优质标的资产选择余地扩大，透明的金融市场和完善的法律体系以及成员国独特市场优势。

　　值得注意的是，境外投资对于中资保险公司的投资能力要求依然较高，国内保险公司在专业化国际投资人才的储备及国际投资经验的积累方面还未到位。国内保险公司保费收入基本都以人民币为单位，若海外投资比例过高会产生货币错配风险。由于境外投资市场的不确定性及险资的安全性，保监会再审核境外投资时仍然比较谨慎，外汇监管部门对于巨额险资的流出亦持审慎态度。

　　“保险公司的资产配置分国内资产和国外资产，国内存在资产荒的问题，可投资债券和可投资标的物的期限仍较短，”法巴银行大中华区环球市场部主管赖长庚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国内债券市场除部分国债外，期限仍以5-7年为主，对需要长期配置资金的保险公司而言并不足够。”

　　赖长庚进一步指出，由于过去利率较高推升了保险产品的成本，随着时间推移，大批保险产品面临到期，国内资产需求大于供给。标的投资期限不够与资产荒两股力量促使险资出海寻求更多投资标的。反观海外资产具有丰富性，同时诸多资产配置可以长达15-30年不等。例如投资不动产，可以为保险资金提供到稳定收益且期限较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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