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的盼头

Mary

　　

　　图：秋天吃蟹是食客最大的盼头（作者供图）

　　「盼头」这个词大概等同於生活化的希望，总觉得最近身边的人们都很爱用这一词，然後给自己安排一些可以小期待的事情，每天的小日子也就能活得有「看头」了。

　　秋分过後，闻了桂香，赏了黄菊，对於食客来说，最大的盼头应该就是吃蟹了。时人诸事健忘，唯不忘吃。每个时节该吃什麽，每个人心里总有一个小算盘。但说起来吧，世事艰辛，於吃一事上总是不该亏待了自己的。

　　我想，蟹之美味，大约不用我再多加累赘了，这自古就是个全民话题了。《陶庵梦忆》、《闲情偶寄》、《随园食单》、《武林旧事》，几本耳熟能详的古人生活指南的书中都有记载。借文人之妙笔生花，演化为一场轰轰烈烈的食蟹大潮。无论是「一口酒，一口蟹」的武吃，还是明代美食指南《考吃》里记载的「蟹八件」的文吃，都是谈也谈不厌的话题。

　　古人食材有限，所以对於吃食都比较讲究，文献诗词中亦是可见一斑。「九月圆脐十月尖，持蟹饮酒菊花天。」说的是这十月雄蟹发育最好，黄白鲜肥，最适宜啖蟹饮酒，吟诗赏菊。而老饕客袁枚光就如何吃蟹就列出了：蟹，蟹羹，炒蟹粉，剥壳螃蟹，四条；还头头是道地称：「蟹宜独食，不宜搭配他物。最好以淡盐汤煮熟，自剥自食为妙。蒸着味虽全。而失之太淡。」

　　李渔则坚信，螃蟹就应该整只蒸熟，其他做法都会「使蟹之色、蟹之香与蟹之真味全失」。他自称为蟹痴：「予嗜此一生，每岁於蟹之未出时，即储钱以待。因家人笑予以蟹为命，即自乎其钱为买命钱。」传闻他一天能吃掉二、三十只螃蟹，不可不谓蟹痴啊。他还觉得吃蟹必须自剥自吃，才有味道。「凡食他物，皆可人任其劳，我享其逸，吃螃蟹却不可，旋剥旋食则有味，人剥我食，则不仅味同嚼蜡，且似不成其为螃蟹了。」

　　无独有偶，曹公雪芹应该能与李渔在吃蟹一事上达成共识。《红楼梦》那场水榭花香中的蟹宴上，就仅有清蒸河蟹。薛姨妈更是婉拒了凤姐为她剥的蟹肉，坚持说：「我自己掰着吃香甜，不用人让。」

　　说到现代人吃蟹，靠近阳澄湖的苏杭一带自是天堂，位於杭州的天伦里餐厅，则是我每个秋天都想要去刷一顿的地方。这是杭州为数不多以吃蟹出名的餐厅。「春吃奄仔蟹黄滑，夏食黄油蟹膏软。秋品太湖蟹膏腴，冬尝酱醉蟹鲜甜。」春夏秋冬江文宴，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吃法。与友人结伴，点一份秋味太湖蟹的双人套餐，搭配两杯姜茶暖胃，是谓秋日里的头一桩幸事。就算要排队等上一番，与螃蟹肥美相比，倒也算不上什麽了。

　　有道是「吃完螃蟹好过冬」，想想还的确如此─吃过螃蟹後，想到冬日还有热腾腾的火锅，涮羊肉好吃，酒足饭饱的心又开始情不自禁地雀跃了起来。食客的盼头，不外如是。

　　【华发网根据大公报采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