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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幻之森》剧照康文署图片
上周五晚去香港文化中心大剧院欣赏今年「新视野艺术节」开幕作品《幻之森》(Tree of Codes)。英国知名编舞家麦奎格的舞蹈语汇固然充满张力,谢米××笔下的电子乐音亦神秘空阔,不过最吸引我的,还要属视觉艺术家艾里亚森(Olafur Eliasson)透过霓虹灯、镜子与舞者的彩色衣衫而建构的一重奇幻情境。
舞作开篇的十余分钟,身处剧院中的观者浸身一团漆黑之中,只见台上数十枚橙黄色小灯泡在跳跃舞动。舞者隐身在黑暗里,他们的身体语言藉由衣服上装饰灯泡发散的光线传递,「人之舞」变作「光之舞」。之後,舞台在灯影变幻中呈现出丰富样貌:时而被两面镜子切割成数重乃至数十重互相交叠的空间,时而热烈如火,时而又冷冽如冰。台上灯光布景牵引台下人的观感与情绪,既点明作品名称中「幻」的意味,也模糊台上与台下的边界,於光影明灭间,将整个剧场融合而成一个无穷动的场域。
如果没有艾里亚森的舞台设计,《幻之森》在气氛营造上,应会失色不少。这位多媒体艺术家来自北欧,少时与自然的亲密接触,成为他日後创作时取用不竭的灵感来源。按照艺术家本人的话说:「斯堪的纳维亚的艺术家对於光明与黑暗有种特殊的敏感」。他前不久在北京红砖美术馆举办一场个展,取名「道隐无名」,展出的装置及雕塑作品照例以光与空间的互动为主题,而那个颇具东方意味的展览名称,也在相当程度上暗示出艺术家对於某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或者说抽象氛围的探求。
艾里亚森从来不喜欢为自己的作品设限。所谓的「限界」,不单指艺术门类之间的分界(他时常与编舞家或作曲家合作,《幻之森》即是一例),亦体现在他时常走出画廊或剧院等惯常承载艺术创作的场地,令到自己的作品「袒露」在水中、风中或阳光底下,与周遭环境混融在一起。大约二十年前,在保护环境的《斯德哥尔摩公约》签订的三年前,艾里亚森已开始关注环保议题,将无毒害的绿色染料倾倒入那座城市的主要河道,用异常醒目的方式提醒人们关注水源污染可能招致的灾祸。之後,他愈发大胆,先是在伦敦泰特美术馆中借助镜面和黄色单频灯制造了一轮巨大的太阳,又在二○一五年巴黎气候峰会期间,将格陵兰岛的万年冰砖敲下几块,放置在巴黎城中广场……
这些出其不意的装置或是新媒体创作,均体现出艾里亚森对於环保议题的关注。出生在丹麦那样一个重视人与自然和谐互动的国家,艾里亚森以环境保护为关键创作概念并不令人惊讶。人们常常用「做梦者」来形容这位正当红的今日艺坛明星,因为他用折射、反射与散射等光影游走的方法,将原本可能平庸无奇的空间重整翻新,制造令人目不暇接的视觉奇观,然而,在我看来,艾里亚森远不是一个自说自话的人,他希望尽可能地透过创作介入世事,而不是像另一些创作人那样试图从虚构的艺术情境中寻找暂时逃离时事的途径。六年前创立的、名为「小日光」的艺术项目即是一例。
二○一二年,艾里亚森与工程师朋友Frederik Ottesen以及伦敦泰特现代艺术馆合作成立「小日光」(Little Sun)项目,开发便於携带的太阳能充电器,後经宜家公司批量生产,竟成为「网红」家居产品。不过,两位创作人显然不满足於这些「小日光」仅仅被当作都市人闲情逸致的载体,而是将柏林与伦敦收集到的日光储存在这些太阳花形状的充电器中,再送去非洲国家少电甚至未通电的乡间。由此,「小日光」在艺术与生活品味的范畴之外,也多了环保与扶贫的公益价值。日光慷慨,不分地域,无论贫富,人人得以享用。
「当你凝视自然,自然也在凝视你。」艾里亚森如是说。在他的作品中,我们看到安宁,看到律动与变幻,也该懂得渺小个体在面对阔大自然时,理应学会尊崇与敬畏。
【华发网根据大公报采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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