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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陈平原着作《阅读.大学.中文系》
学者陈思和曾转述王瑶先生的一句话:「学人和大学,就像商品和橱窗的关系。」从晚清的改良群治、「五四」启蒙与救亡的冲突的思想命题,一直到八十年代,意识形态争论始终是民族关注的重点,肩负重任的人文学者因此来不及蜕变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专家」,基本上保留传统士大夫的「异见者」姿态。九十年代,陈平原写了一篇後来流传很广的文章,《学者的人间情怀》。他在其中写道:「我个人更倾向於在从事学术研究的同时,保持一种人间情怀。我不谈学者的『社会责任』或『政治意识』……读书人应学会在社会生活中作为普通人凭良知和道德『表态』,而不过分追求『发言』的姿态和效果。」
进入「人间学者」阶段的陈平原,後半场着力在进行「橱窗」的研究。他以大学史与大学研究为基点,找到了一个观察社会、介入现实、而又不失学术水准的特殊窗口。《中国现代学术之建立》的章太炎与胡适研究让陈平原注意到了学术与教育的关系,看到了新式教育对学术及学者心态的影响。其中不仅涉及到「学术与政治」,「学科与方法」还涉及到「授业与传道」,「为学与为人」等问题。其研究思路表现了陈平原要摆脱专业化封闭的清醒追求。
陈平原的「学人角色自觉」表徵着百年学术薪火的跨世纪承传。在建立新的学术范式,开辟新的研究领域上,陈平原的热情与品格,值得钦佩。他跟这个时代的对话也极具参考意义。他认为「理想世界」本不存在,於是也无所谓理想的陨落。正如鲁迅在《过客》中以「客」的身份说道:「那些地方有许多许多野百合,野蔷薇,我也常常去玩过,去看过的。但是,那是坟。」
八十年代作为一个原初的起点,带给一代学人以话语策略、史学视野、理论构建的基础。如今这个时代,或许距离话语现场太远。
在福柯那里,没有被重新激活的档案即是死物,他甚至坦承每一个建构性的历史文本都是扔向自己原来构境的手榴弹。借助福柯的路径,重新思考我们进入历史、与历史对话、沟通历史与当代的方法,或许能找到行之有效的「锦囊」。我们对历史事实的认知过程,或许不过是匿名的科学认知在社会历史场中遭遇各种已经僵硬的历史档案的过程。这提示我们激活历史的重要性。其关键在於,重新激活其中沉睡的历史,寻求话语塑形和曾经发生的话语构序的场景。在这个前提下,我们唯有在当下语境中建构起崭新的八十年代历史文本,重新激活话语原场,方能让阐释空间再次分娩与重新生长。
就这一点而言,也许阅读「陈平原」能给我们一种参考:作为一个突出的怀有强烈「学人角色自觉」的学者,他对当下这个时代的参与,他与当下浪潮的对话,一定程度上而言,是八十年代学人经验、品质、知识等遗产与时代碰撞的「新生」。从其多年以来的学术路径──自文学史,到学术史及教育史的迁移,抑或是其形塑的具有「人间情怀」的学者身份,我们都能看到一种生机勃勃的热情,以及背後的广阔视野与博大胸襟。
这份「学人角色自觉」主动决定了陈平原在当下时代的「在场」,这也注定他无法回避种种「在场」的问题:大学人文教育要往何处去?「无用之书」之用何在?如何认识和应对中国大学的「影响力焦虑」?为了回答这些问题,陈平原上下求索,追怀并重构那些曾经存在的历史中的「文学课堂」,为疑问重重、危机四伏的「文学教育」寻方问路。
在陈平原的《阅读.大学.中文系》中,他从大学、阅读、中文系三个角度,展现了大部分对话的「原生态」现场,凝结了平原君这些年寻方问路的经验与心声,足以带我们走进阅读「陈平原」的语境,领略他念兹在兹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
至少,对今天充斥着「二手知识」和「知道分子」的阅读现状而言,重回话语所在的历史现场,无论是作为方法还是路径,都将十分必要。
【华发网根据大公报采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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