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辆出租车里，藏着无数深圳人的秘密

Mary

" 深圳福田可以打到无人驾驶的网约车啦 ......"

当出租车师傅谢荣元听到这条广播时，他把收音频率切换到了其他电台频道。这是他在深圳开出租的第 11 个年头，他开的车从靓丽的红色，变成了轻快的深圳蓝。

时代的浪潮在不断翻滚，网约车、电动车、疫情、无人驾驶 ..... 他也已经记不清听过多少次 " 再见，出租车 " 这样 " 狼来了 " 式的告别了。

他们焦虑过，迷茫过，最后还是依然选择上路。

人们总说，出租车师傅是知道最多城市故事的人，但其实出租车师傅本身，也写满了这座城市的故事。

01

" 老 " 出租，新时代

" 叮！您有新的订单。"

早上 9 点，谢荣元刚送完一个乘客，又赶着去往下一个目的地。不出意外的话，他要在车上坐上 12 小时，晚上 10 点到家。

去年 5 月，在深圳市交通运输局的指导下，深圳市出租车行业和高德地图共建的 " 深圳出租 " 上线运营，深圳市民可以在高德打车直接呼叫出租车。

出租车也可以网上接单了，有了官方 " 靠山 "，深圳出租车师傅们也硬气起来，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有种给别人 " 打工 " 的感觉了。

这多多少少也让谢师傅更加坚定了，继续在深圳开出租车的决定。

出租车师傅在使用 " 深圳出租 "

早在去年，谢荣元已经有了回老家的念头。

去年受疫情的影响，他每天在路上就是空车跑，基本接不到单，租金和油费，压得他喘不过气。

而在疫情之前，出租车司机遇到更大的冲击是网约车。2016 年，各大网约车平台竞争激烈，出租车司机的收入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师傅们对于未来感到担忧。

要知道在二十年前，出租车司机是深圳最早的 " 万元户 " 之一，女孩心中的 " 红马王子 "。现在，每个月拿到手能有个大几千到一万，已经是天花板。

另一方面，孩子的学费、上涨的租金、房贷和生活费——谢荣元的收入，已经无法支撑这些庞杂的开销。

但回去似乎也不是好选择。" 我一问媳妇，家里存款就一万多，回去能干啥 ?"

网约车在直线加速，出租车也在适应这条新赛道，争取弯道超车。

在 " 深圳出租 " 推出之后，出租车老师傅们开始略带笨拙的学习起了使用高德地图，为了留下来，谢荣元是学的最快的那一个。

早前他也入驻过一些网约车平台，但在网约车平台要抢单，司机多多少少会挑客，老司机们的手速更不像年轻人。

如今，" 深圳出租 " 则是系统自动派单，接完一单，下一单就来了。

深圳，总是在偷偷犒赏努力的人。自从学会使用 " 深圳出租 " 后，谢师傅的单量增加，疫情那段时间 " 一天能接到 5 单都谢天谢地 "，现在，每天的单量能稳定在 20 单左右。

随着单量的稳定，对于谢荣元来说，离开这座城市的焦灼也被抚平了。" 一个月能赚七八千，稍微勤快也能有个一万多。"

这也成了老司机的新希望。

02

老回忆，新故事

这不是谢师傅第一次适应这种时代的新变化。作为在深圳开了十几年出租车的司机来说，不停的改变才是深圳最大的不变。

最明显的就是，出租车上的深圳乘客。

在改革开放之初，打的对于大部分深圳人来说是件奢侈的事情，当时在普通人工资 10 元的年代，全深圳只有 6 辆的士，起步价是 6 元。

1992 年来深圳开出租的李文礼记得，那时候没有网约车，坐出租车的乘客都招手拦停，基本上是一只手举起来，另一只手拿着一部 1 万多的大哥大。

而谢荣元最开始在关外跑出租，接到的客大多都是工厂的老板。他们身上具有某种务实的气质，" 衣服很普通，也不会带金亮亮的手表。"

只有当聊起天来，风云的过往才会被掀开一角。

在谢荣元的印象里，这些老板大多在龙华和龙岗之间辗转，很少会去市内。

在那个只能招手拦停，永远不知道下一辆出租车在哪的年代，他们出发地和目的地都是一个个厂房。

他记得载过一个乘客，曾经也是大老板，但因为资金链断裂，工厂和深圳的几处住宅都被抵押了，为了还债，开起了货车。

谢荣元记得，聊起这段人生起伏时，这位老板语气平静，像是聊天气一样平常。

" 那你现在能适应这样的生活吗？"

" 路走到这了，你必须去适应啊。人生没有一帆风顺的。"

前段时间，他载到一个准备回老家的生意人，" 工厂关了，回老家盖房子种地。"

在深圳这座超一线城市，制造业正逐渐迁移，更多高精尖企业将入驻。

" 现在龙岗工厂没有以前多了，很多都拆了。" 谢荣元说。

随着红的蓝的的取消，谢荣元开始往市内跑单，最常去的科兴，那里晚上单多，都是凌晨加班的大厂员工。

有一次凌晨，他在 " 深圳出租 " 接单，在科兴接到一个女孩，上车就带上耳机，望着窗外沉默不语。

20 分钟后，距离目的地坪洲还有一公里，女孩接到了电话，" 测试出问题了？好，我现在回公司。"

女孩语气平静，没有一点委屈和烦躁，似乎满是平常。

回去的路上，女孩不再盯着窗外，开始忙着回复群里的信息。

除了回去加班的，他也见过在车上加班的。" 在电脑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手机一直在旁边响。"

在谢荣元的记忆里，加班人一落座，整个身子都陷在座位里，屏幕上的反射的灯光，映出一个个疲倦的面容。

沉默的气氛里，谢荣元总会想起自己还在上高中的女儿。或许某一天，她也会像这些年轻人一样，来到这个城市，为一份工资与生活拼命角力。

飞驰的蓝的记录了情绪，也见证了新的生活方式。

从招手拦停到线上下单，谢荣元感到，互联网浪潮下成长的年轻人，去往的目的地更加多样：livehouse、展览、酒吧、海滩冲浪 ……….

偶尔，他也能在车上听到新词汇：剧本杀、蹦迪、密室逃脱 ……..

城市的地图在延展，更加多元的生活方式在这座城市涌现。

03

老城市，新未来

说实话，在深圳跑出租的十一年，谢荣元对这座城市的情感愈加深厚。

在龙岗开绿的时，那时，到处还是农民房的龙岗，路也难走，都是碎石。

每次在龙岗开一圈回来，后视镜能看到自己脸上都是灰扑扑的。

但如今再看龙岗，早已换了新颜。道路越来越宽阔，曾经的农民房，变成了交错耸立的高楼。

以至于现在谢荣元经过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会有出一种恍惚感：" 才多久的时间，农民房就变成了这么高大上，深圳发展真的太快了。"

比起谢师傅，李文礼是更早来到深圳的那批司机。92 年他来到深圳时，少有高楼大厦：" 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路 "。

李师傅记得，那时候深圳人也少，街道总是空空荡荡的，" 到处都在建楼房，打桩的声音特别响亮 "。

不到三十年的时间，深圳的巨变都被李师傅看在眼里。帝王大厦不再是最高的楼，被平安金融中心取代；曾经不起眼的龙华，即将成为深圳的 " 宇宙中心 "；罗湖的烟火、福田的繁华、南山的青春——不同区域的轮廓，都被他们所记录。

城市在自我更新，出租车司机们也在迎接新的状态改变。

谢荣元发现，周围很多出租车司机都开始在用 " 深圳出租 " 了，他也推荐给一些同行，但有些人还是会有些顾虑。

一些师傅没跟上互联网的浪潮，用平台接单，从使用上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谢荣元是个热心肠，中午充电司机们聚在一起，他总是时不时聊起 " 深圳出租 "，给他们看看后台的流水。

而没接触过平台的，他也一点点地教，怎么注册、怎么上传资料、怎么接单。

慢慢地，师傅适们应了平台，也感受到 " 深圳出租 " 的诸多益处，" 手机里的出租软件只有深圳出租了。"

对于谢荣元这些师傅来说，他们希望能借助 " 深圳出租 " 多赚点钱，多去更多年轻人爱去的地方，多看一眼深圳的精彩，也可以继续让这台飞驰的蓝色摄影机，见证更多城市变迁的惊喜。

备注：文中人物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