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是经得起细看的地方

郑瑟

　　西藏的土地，充满了神奇瑰丽的诱惑力，当面对西藏120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大地时，我曾迷惑，该从哪里开始我的旅行。

　　西藏的朋友送我一句“畅游西藏，从‘林’开始”，把林芝推荐为西藏之旅的始发站，而这“高原江南”、“东方瑞士”确实没让人失望，它为我打开了走进西藏的天堂之门。

　　早不过百年之前，林芝之于拉萨，还如同北宋时期的海南之于开封，都是令人闻之丧胆的流放地。那时山长水远，瘴疠横行，林芝是传说中的蒙昧与蛮荒之地，但如今，林芝的名气不逊色于拉萨，成为中国最负盛名的旅游胜地之一。就算是拉萨人，久居高原之下，也会因贪恋满目的苍翠与近乎奢侈的呼吸快感，而花上短短五个小时的车程去林芝一游。而我们从上海飞到成都，再从成都飞到林芝，不到五小时的飞行时间，就从钢筋水泥中逃脱，来到空气清冽的世外桃源。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进入林芝之后，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白居易的这句诗词。从西藏范围来说，林芝是这样一个地方：她是雄浑绵延的高原中，一块由雪山深谷和无尽的森林装点而成的灵秀绿松石。拥有世界级的雅鲁藏布大峡谷奇观，有中国最美丽的山峰南迦巴瓦，有碧玉般的高山湖水巴松错，还有多不胜数的桃源村落。

　　沿着小径在原始森林里穿行，一路的参天大树鸟语花香，不时见到松鼠林间穿梭跳跃。在索松观景点停下，五颜六色的经幡在风中飞舞，站住歇口气，零距离领略大峡谷与南迦巴瓦峰的壮美。

　　沿盘山土路行走，一路能感受雅鲁藏布江的磅礴气势。接近直白之处，可以俯视整个“U”形的直白大拐弯。

　　这是世界最大的峡谷，在秀美山峰的映衬下格外雄姿勃发。经过洞不弄，这里江岸乱石林立，其中一巨石酷似人头，惟妙惟肖，如巨人垂岸，江边有一处岩洞，形似女性的子宫，是当地居民的朝圣之处。当地有生殖崇拜的传统风俗，听向导说，以前这里家家户户门口都竖着一个生殖器，人是第一生产力。

　　爬过乱世堆，坐在江边吹风眺望，都不想起身。江边岩石上有许多天然形成的凹洞，传说是给神山南迦巴瓦峰供奉净水的圣杯。

　　到达只有两户人家的赤白村。村外大片卓洛花，野花烂漫，藏猪和牛犊在花丛中窜行、伏地贪睡。有一头牛把在大门外，迎接我们的到来。走进院子，希娃老夫妇向我们微笑行礼，端上酥油茶。“藏民本来就好客!”向导说，以前有驴友经过，都会端出酥油茶来，执意不肯收钱的。

　　院子中央放着一台古怪的机器，向导说这是老人家的拖拉机。我们顿时好奇，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峡谷路窄，人要行进尚且困难，日常用品都需马背驮进来，何况一辆庞大的拖拉机?“我们把它背进来的。”希娃老人用藏语解释道。向导翻译说，当时他们家几口人把拖拉机拆成零件，一件一件地背进来，再组装起来，而来来回回背拖拉机的时间整整花了两个月。

　　入住加拉村时也是如此。这是大峡谷的最后一个村庄，也只有一大家子三幢房。年轻男主人不在家，听说是走十几公里去乡里开会了。崎岖的山路，对他们来说仿佛在公园里散个步。到了挖虫草的好季节，有经验的藏民还会攀山去挖虫草，运气好的时候，一个季节可以赚到两三万元。

　　心血来潮，趁着休年假，踏上了西藏林芝徒步三天加拉萨观光线路。与驴友们聚集在成都的晚上，同屋是个学历史的女孩子，她要走不通公路，有蚂蝗相伴的墨脱线。望着这个眼镜妹我深深深深地敬佩。而我，出发前基本上把在西藏徒步当做多买一个LV包，旅行箱上多贴一张标签。

　　我，是这座城市中最最普通的一名白领。爱穿高跟鞋不爱走路，爱睡懒觉不爱运动，地铁一号线转二号线走一段路都喊累。拍照只喜欢大头贴，对风景无动于衷。

　　时常加班，我走在南京路步行街上时，突然被面前接踵而至的面孔挤得透不过气来，这才有了逃离的冲动。

　　三天徒步，第一天计划三个小时10公里，第二天计划十个小时28公里，第三天也是走10公里，走之前有点惴惴，买了绑腿做准备。

　　一直担心的高原反应并没有发作。林芝地区平均海拔3000米左右，为西藏最低点，难怪大家都说林芝是“西藏的小江南”。眼霜和水笔的反应比我严重，牙膏状眼霜打开盖子就喷出来，水笔也是在车上晃悠着就喷了一手，我只是太阳穴有些轻微胀痛，过了几小时就再无感觉了。

　　乘车从索松村往达林村的徒步起点，树枝抽打着车窗，一路颠簸得人好像盒子里的跳蚤。车前不时有藏香猪妈妈带着宝宝过马路，司机笑着说，当地人都管这些散养的小东西叫“交警”。在它们身上的隐秘之处，刻着主人才懂的记号。

　　跳下车开始徒步。走的是前人走出来的土路，偶尔手脚并用，树枝划过脸，腿磕在石头上。我是遇到斜坡走路就哇哇乱叫，紧紧跟在挑夫和向导后面。我的背包都由挑夫扛着，他们脚上只穿了最普通的解放鞋，照样如履平地，还要不时伸出手来搀扶我们。

　　埋头走一段路，站一会，抬头望远处的南迦巴瓦峰，雪山半腰浮云环绕，还有云朵在山脊的倒影……心旷神怡之时，想起徐志摩的那句诗：“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中午在村口草场露餐，随便找块大石头坐下，哪怕吃的只是大饼蘸辣酱。这个时候，肠胃不再娇贵，众人分抢之下，抢到嘴里都是香的。

　　第一晚夜宿藏民家，用烧热的溪水泡脚，比这辈子任何一次足浴都惬意。

　　第二天，向导帮我系好绑腿，边绑边笑：这是走墨脱的人防蚂蝗的，不过对于平常不走路的人来说，也可以缓解肌肉酸痛。

　　走路十个小时之后，他的话得到了灵验。同行驴友们都喊脚酸腿痛的时候，我这个绑腿的“女八路”一点感觉没有，只是腿上多了几个乌青块。

　　过一山涧，水流甚急。山涧下各有两个简易木桥，用几根砍下的树杆搭成。走近一看，树杆上铺满青苔，脱了鞋光着脚，由挑夫们帮忙搀扶过去，脚浸在冰凉的水里，走得胆战心惊颤颤巍巍……走过了再回头，看看身后其他队友的囧样——是在参加抗洪抢险吗?

　　那天在雨中一路泥泞到了加拉村。每个人都被浇成了落汤鸡。围在藏民家的灶台边烤火，喝着藏民端来的热气腾腾的酥油茶，一碗接一碗。夹生的饭也吃得很香，多少双筷子扒拉着萝卜丝里的咸肉丁。边吃边放出豪言：走“之前怕自己走不动，今天最长的一段走了之后才发现，基本上像是闲庭散步。”

　　没有想象的那么累，路上结识的驴友们一起在藏民家昏暗的灯光下玩“杀人游戏”。大叫，狂笑，后来一天的行程中，每个人的绰号都被呼来唤去，行走又多了许多的乐趣。天南海北又多了几位新朋友。

　　在谷客旅社，看到干瘪的柚子皮拿来做烟缸。想想自己曾为添一只水晶烟缸跑遍全城，那么简单的事，自己找麻烦。忘记城市里的琐碎和利益，这里只有来自大自然的单纯享受。连耳边藏歌的纯净嗓音，也只有纯净的空气才能培育。

　　快离开时，我双脚踩在林芝的土地上，望着壮美的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和秀美的南迦巴瓦峰时，自信满满——下一次，我要走墨脱。

　　这一次算是浅尝辄止。想想藏族小孩们如何轻盈地走斜坡，挑夫们如何折一根树枝就可以走长路，在林芝举办摄影展的78岁进出墨脱28次的老人……一路走下来才发现，最值得信任的，并非脚上这双价值上千的登山鞋，也不是多顶级的登山杖，而是要相信自己，你可以。

　　徒步行程中，曾遇到了南京出发孤身一人的酷哥，和来自上海某教育机构，辞职给自己休假一个月走墨脱的女白领，她看上去很文静。

　　看着他们，不由自主想起高晓松在《中国达人秀》上感谢“肚皮舞七太”时所说的：感谢你们告诉年轻人，梦想和欲望的区别。那么这样看来，买更多的LV是欲望，走西藏是梦想。

　　徒步林芝装备秘笈

　　睡袋：藏民家会给客人们备好被褥。但比较讲究的女性还是自备睡袋为好，注意睡袋外标注的保暖温度。防潮垫不需要携带，藏民家大多有充足的床铺。

　　登山鞋：遇到雨雪天，一双能抓地的登山鞋能让人走得信心百倍。最好带有防水功能。

　　绑腿：非常重要，有效减轻小腿酸痛。当地小店可买，10-20元不等。

　　水壶：钩挂式水壶，随时可以饮溪水。峡谷深处没有瓶装矿泉水可卖。

　　手杖：行进中的第三条腿。曾有队友手臂酸痛，因为太依仗手杖。轻便又设计合理的手杖很重要，路边折的树枝相对而言有些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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