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始终是巴西外交政策的重点

郑瑟

　　据报道，巴西参议院在最后一轮投票中以61票赞成、20票反对的悬殊票数，通过了总统弹劾案，结束了长达9个月的巴西总统弹劾危机。巴西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统罗塞夫就此被罢免，工人党连续执政13年的历史告一段落。副总统特梅尔接任总统职务，直至2018年大选。而特梅尔的亲商理念以及针对社会支出推行的财政和经济结构改革，或将对巴西当前局势有所缓解。

　　作为巴西的首任女总统，罗塞夫一上台就坐享了前任卢拉的政治资产的红利：作为世界第七大经济体的巴西经济稳健发展，贫穷人口减少，GDP增速曾高达7.6%，罗塞夫在国会的支持率也较高，可谓形势一片大好。为何5年过后，罗塞夫却落得了被弹劾下台的境地?

　　中国社科院拉美所研究员徐世澄表示，罗塞夫遭弹劾是右翼势力占优势的国会通过投票的“合法”手段来实现的;而最积极想弹劾罗塞夫的，并不是反对党，而是执政联盟中的主要联盟党民运党中担任副总统、众议院和参议院议长的实权人物。

　　徐世澄说，这是各种因素综合作用使然。在经济方面，巴西目前正在面临二战以来最大规模经济衰退，去年经济萎缩达3.8%，预期今年将进一步萎缩3.3%。在政治方面，劳工党政府的多位高官卷入贪腐案，使劳工党和罗塞夫政府的威信下降，亦引发民众强烈的不满。在社会方面，经济的衰退、社会开支的削减、通货膨胀的加剧使得民众生活水平下降，一些曾经脱贫的民众面临再度可能陷入贫困的境地，于是他们成为了反对罗塞夫的主要力量之一。

　　上海社科院研究员张家哲认为，罗塞夫也有策略性的失误。她先前力邀前总统卢拉入阁，希望借卢拉的声望来为自己站台，其实是个“错招”，使得民众对她的不满集中爆发，弹劾案反而被加速了进程。究其根本原因，应归结于她没把巴西经济搞好和执政能力不足上面。“处理经济问题是罗塞夫最大的短板”，张家哲说。《华盛顿邮报》也认为，管理巴西需要熟练的谈判能力和政治技巧，罗塞夫并不善于此道。

　　罗塞夫下台后，巴西面临的危机能够解决吗?未必。

　　张家哲认为，罗塞夫下台后，民众的抗议应该会有所缓解，但经济危机能否解决还是个未知数。从目前看来，至少短时间内，巴西经济不会因为罗塞夫下台而好转。

　　在罗塞夫被强制停职的期间，特梅尔代行总统职权。他掌权后，立即对内阁换血，更换了多位部长，多数部长来自特梅尔所在的民运党。徐世澄指出，特梅尔执政将面临三大挑战：一是必须尽快稳定政局;二是必须推动经济改革，削减赤字平衡财政，复苏经济;三是必须尽快摆脱外交困境。

　　然而，他并没有交出很出色的答卷。民调显示，特梅尔的支持率只有14%，有分析认为他虽然提出了很多诸如改革劳工及其福利方面的构想，但左翼和右翼都不买账，阻力不小，要想推动改革，恐难见成效。

　　此外，特梅尔本人也受到贪腐的指控，能否完全置身事外，仍有变数。因此，徐世澄表示，在此情况下，特梅尔能不能完成罗塞夫剩下的任期还是个问题。

　　不过，张家哲指出，奥运会的顺利举办已经成为了特梅尔值得炫耀的政治资本，若特梅尔表现尚可，也没有被抓到什么政治把柄，那么巴西提前举行大选的可能性并不大。

　　一些巴西媒体和专家认为，在弹劾案终结后，巴西将进入一个“新时代”。但也有部分观察家认为，特梅尔的执政将面临一些不稳定因素，而能否重振经济、实行改革，将是检验他执政能力的“试金石”。

　　分析人士指出，罗塞夫的下台终结了劳工党领导的左翼联盟在巴西连续13年的执政历程。在最近几次选举中败北的中右翼巴西社会民主党作为此次“倒罗”运动的急先锋，通过与特梅尔所在的巴西民主运动党(民运党)结盟的方式卷土重来，恢复了巴西政坛的传统执政格局。因此，所谓“新时代”，实际上是“旧传统”。

　　在最近两次选举中，民运党与罗塞夫的劳工党结成政治联盟，特梅尔本人以罗塞夫副手身份参选并两次出任副总统。今年3月，民运党正式宣布与劳工党决裂，并带动其他重要党派退出执政联盟。

　　尽管罗塞夫目前的民意支持率只有10%，但特梅尔的群众基础也并不十分牢靠。在他担任代总统期间，呼吁他下台交权的声音此起彼伏。

　　在“倒罗”运动中，劳工党人贪腐丑闻是影响民意的重要因素。但是，特梅尔组建临时政府后，其阁员也频频曝出贪腐丑闻。由于卷入巴西石油公司腐败案件，7名部长面临调查。

　　巴西政治分析人士穆里奥·阿拉贡认为，弹劾案结束后，特梅尔将会继续向国会示好，进一步协调与友党之间的关系，调整部分部长职务，从而减少外界对其政府的质疑，提升自己的执政合法性。

　　分析人士认为，经济下滑是导致劳工党领导的执政联盟分崩离析、罗塞夫黯然下台的首要因素，因此尽快重振经济是摆在特梅尔面前的最重要使命。持续衰退暴露出巴西经济长期以来存在的结构性问题，如果特梅尔能够在这个方面做出努力并取得成果，他将给民运党及其盟友留下一笔丰厚政治遗产，从而在2018年大选中争取到更多选民支持。

　　据巴西官方统计，巴西经济去年衰退3.8%，失业率达到两位数，为近25年来最差表现。不过，随着弹劾案走向终结，巴西股市近来已开始回暖，汇率有所回升。最新预测显示，今年巴西经济有望实现1.1%的增长，好于市场预期。

　　巴西国立行政管理学院教授若泽·帕格努萨特认为，特梅尔就任代总统后，其经济政策可圈可点，巴西经济正在一步步走出谷底。市场普遍认为，特梅尔正式成为总统后，巴西经济复苏将会加速。因为商界对特梅尔及其经济团队寄予厚望，大量资本期待着投入政府推动的基础设施建设，这将带动就业，刺激消费。

　　曾供职于巴西智库瓦加斯基金会的经济学家罗尼·林斯指出，正式成为总统后，特梅尔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国际上宣传巴西，为巴西争取更多外国投资，恢复国际金融市场对巴西的信任，提升巴西主权评级。

　　不过，巴西《环球报》指出，特梅尔提出的改革社会福利、劳工政策和税务制度等任务，没有一项是容易的。更何况目前巴西财政失衡，收紧公共开支必然影响政府在社会保障领域的投入。如果操作失当，不仅将失去中产阶级的支持，而且很容易得罪工会组织，两面不讨好。

　　罗塞夫的下台，意味着在巴西掌权了13年的左翼政党的失势，巴西政治的“钟摆”又摆向了右边。不仅是巴西，在整个拉美地区多个国家都出现了“向右走”的风向。

　　特梅尔甫一就任巴西新总统，就奔赴中国参加二十国集团领导人杭州峰会。此次峰会是特梅尔首次以总统身份亮相于国际舞台，意义非同一般。同时，中国之行对于特梅尔以及巴西来说十分重要，他希望借此机会吸引更多中国资本进入巴西。

　　巴西在G20杭州峰会期间也是积极参与各项议题的讨论，巴西国内对此高度关注，一些巴西政界和学界人士认为，此次峰会提出了针对全球经济治理的切实举措，这对于迫切需要恢复经济发展的巴西来说是个机遇。巴西国会参议院中巴友好协会主席里贝罗向记者介绍，此次G20杭州峰会的召开时间正处于巴西最重要的过渡时期，巴西总统特梅尔上任当天就飞赴中国参加峰会，而峰会成果也将对巴西恢复经济发展产生积极作用。

　　张家哲指出，拉美政局发展中存在明显的“钟摆化”的现象，左右摆动，忽左忽右。从近期看，在拉美地区历经了20多年的中左派连续执政后，政治风向又转到了右边。徐世澄认为，即使是右翼政党上台，但目前的社会矛盾依然存在，民众的斗争也不会停止。未来巴西的政治经济形势在短期内难以稳定和好转，估计要到2018年大选年，巴西的政局才可能比较稳定，经济形势可能会略有好转。

　　巴西新任外长若泽·塞拉今年5月在就任外长时表示，在以特梅尔为首的政府的外交政策中，把与亚洲国家发展关系置于优先地位，尤其重视与中国的关系。看来，特梅尔执政期间，巴西与中国的友好合作关系不会发生大的变化。张家哲也指出，罗塞夫下台后，中巴关系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由于特梅尔与罗塞夫及其所属政党的执政理念的不同，对个别议题和项目的处理方式可能会不一样，对于中方来说，还需及时作出调整。

　　从2009年开始，中国已经持续多年成为巴西最大贸易伙伴。目前有超过200家中资企业进入巴西，涉及石油、采矿、电力、制造业、金融、农业、服务业和批发零售业等领域。即便是在近期巴西经济低迷期间，中资企业投资巴西的步伐也丝毫没有减速。

　　作为巴西的全面战略伙伴，中国对于巴西的局势表示关切。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陆慷曾表示，中方希望巴西国内所有有关各方能够妥善地处理当前的局面，保持国家政治稳定和社会、经济发展。中方高度重视发展中巴关系，中方也相信两国友好关系和互利合作的局面会继续向前发展。

　　巴西利亚大学国际关系教授阿热米罗·普罗科皮奥认为，巴中关系大局不会改变，这是由经济基础决定的。受巴西经济危机影响，近年来两国贸易额有所下降，但中国市场的重要性不可替代。

　　中国驻巴西大使李金章说，中巴两国在此次二十国集团峰会筹备过程中保持了密切沟通与协调，中方希望通过此次巴方领导人参加峰会的契机，进一步凝聚共识，加强战略对接，密切全方位交往，丰富中巴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内涵，为两国务实合作转型升级创造有利条件，推动中巴关系迈向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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