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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代的上海滩,帮派大佬杜月笙常去同一家饭店吃饭。无奈每次去,饭店生意都很好,就连他这样的大人物,都要等很久才能就坐。
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发火起来:“生意这么好,人这么拥挤,怎么不扩充!去告诉你们老板娘,需要房子我帮你们想办法!”
这家让杜月笙喜欢到发火的饭店,就是大名鼎鼎的锦江饭店,后来接待过100多位国家元首。
而锦江饭店的老板娘,叫董竹君。她的故事,不仅仅是饭店老板娘这么简单。
12岁被父母卖到青楼,15岁成为督军夫人,29岁离婚独自带着儿女创业,后来又为解放上海立下功劳……
纵观董竹君97岁的人生,坎坷又丰富,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世纪传奇。
当初离婚时,前夫曾轻蔑地说:“你若混得出来,我就以手掌心煎鱼给你吃。”董竹君不但混出来了,还在战乱中帮助过许多人,成为一个备受尊敬的人。
她始终精气神十足,毕生追求自由、自立、自尊,有人说“她比烟花还绚烂,比梅花还要坚韧”。
而当董竹君回顾自己的一生,她说:“我从不因被曲解而改变初衷,不因冷落而怀疑信念,不因年迈而放慢脚步。”
今天,十点君就为大家带来第一部分的内容。
人的一生到底应该怎样度过?《我的一个世纪》告诉我们答案。
接下来,我们将以第一人称视角开始今天的阅读。
童年的家庭生活
1900年,阴历正月初五,我出生在一个贫苦家庭里。小时候名字叫“毛媛”,父母叫我“阿媛”。因为长得比较漂亮,人们唤我为“小西施”。
父亲在兄弟三人中排行老大。父亲本来姓东,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改姓董,江苏南通县人。他的职业是拉黄包车。
母亲姓李,江苏吴县人,贫农家庭出身,姐弟三人。母亲生性勤俭,动作快,爱清洁。虽然我们一家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但总是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母亲曾嫁人,育有一女。丈夫去世后,带着女儿到上海,遇到我父亲后,再次成婚。
母亲生我以后,又生过一女孩、一男孩。由于生活的困窘,产后婴儿身体瘦弱,营养不足。孩子没有奶水,有病没钱医治,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夭折了,因此我没有亲兄弟姐妹。
我每天帮母亲做家务,扫地、擦桌、上街买粮食等。我们因贫寒经常吃素,即使是青菜、萝卜,也只买得起下市的便宜菜。在如此贫困的生活中,双亲还是供我读书。
父母亲识字不多。不读书就没有出头之日,他们对这一点感受很深。虽然我是女孩,但长相还不错。所以再苦,父母也很重视我的学习。
父母希望我念成后,嫁个好丈夫,他二老日后也有出头之日。于是,在我六岁那年,父母把我送到了附近的私塾里念书。
学费完全是依靠母亲做保姆和父亲拉黄包车挣来的。父母虽然贫苦,但还是设法凑钱,哪怕是借债,也按时交学费,让我安心念书。我读到九岁的时候,家里越来越穷。
母亲给人家做保姆,这家去做做,那家去做做,总是做不长,受不了别人的气。不久后,父亲也积劳成疾。
父亲病了许久,一直不见好转。迫于生计,母亲不得不去当呀、押呀、卖呀,可就是这么一个破家,又有什么好卖的呢?
父亲的健康一日不如一日,最后终于转变为严重的伤寒症。母亲担心极了。虽然平时父母两人因为没钱买菜,没钱办这办那,经常发生口角,但她极疼爱父亲。
怕父亲真的去世,我们母女可能讨饭去。更何况我除了吃饭,还要读书!
有一天,母亲叫我去一处人家替她借钱,母亲对我说:“实在没有办法了!”
老实说,这种有钱人家,我们是不相往来的。我们这个亲戚比较有钱,但我父母性情比较傲,平常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可这次没办法了,只好向他们开口。
我按照母亲给的地址,找到了那户人家。开门的人从头到脚看了我一眼,“砰”一下就把门关上了,根本没让我进去,连他是什么人我也不晓得。
于是我就一路哭着回来,一来担心父亲的病,二来怕母亲骂我。
回家后,母亲也没有骂我,但母亲的叹息声如今犹在耳畔。我当时想:“为什么我们这样苦?我的父母都是最善良的人,可是偏偏穷苦到这种地步?”
从此,这些苦难的场景经常在我的头脑里呈现,我就闷闷不乐,也不爱多说话了。
家庭的重任
父亲大病以后,因为没钱调补身体,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天天拉车了。家里生活开支只好再尽量节省。
过了一段时间,母亲要给我缠小脚,我怕痛,不肯缠。母亲侧头看我一眼说:“将来长大没有人要你的。”
父亲在旁就对母亲说:“何必一定要把脚缠小挨疼呢?没人要,我养她一辈子!”
听了父亲的话,我很高兴,猜想,这下再也不会给我缠了。这次缠脚的经过使我初次感觉到女人就是比男人更受苦,除了受穷之外,还有更多的苦恼。
现在回忆起来,虽然改朝换代,成立了中华民国,但几千年来形成的封建意识和习俗太深了。尤其是妇女受种种旧礼教的束缚,“三从四德”等枷锁套在她们的脖子上,压得她们抬不起头来。
家庭情况更加穷困了,连房租都付不起,我读书的费用也没有着落。那时,我才十二岁。
1912年,有一天,母亲提出要我学唱京戏。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要我学京戏呢?我心里就怀疑:也许会出现什么意外的事情。我有点害怕,总感觉这不是件好事情。
隔了些日子,父亲也和我讲,他说:
阿媛,你要晓得,京戏还是要学的,我们家里这样苦,欠了许多债,利钱很大,高利贷借来的。你去学京戏,学会了,把你送到堂子里抵押一个时期,三百块三年。
你晓得爸爸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当然是舍不得的。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并不是叫你一辈子在堂子里面,你是去卖唱的,不是卖身,你年龄还小,卖身爸爸和妈妈都是舍不得的。
阿媛,难道你愿意看我这么瘦,家里这么苦?去到那里,又不是叫你做什么,只是卖卖唱。我想了很久很久了,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这条路好走。
这番话说得有情有理,我终于明白了,叫我停止读书去唱京戏是有原因的。可是想前想后,我就大哭起来。我那时的伤感是难以形容的,但是,看到家里这样穷苦,我不能不答应。
记得在一个阴沉沉的冬日,整个上午父亲垂头丧气,母亲只是做活,家里气氛寂静,像要出什么事了,我很担心……临近黄昏,忽然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他们把我打扮好,我一声不响地流着眼泪,给父亲、母亲磕了头。听着父母的交代,我只点点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那一刹那,只是想:唉!为了孝,我才答应去的。这时我才十三岁,民国二年,1913年冬末春初。
到了堂子,她们给我起名字。我心想管你的,随便你叫我什么名字都可以,反正做满三年,我就走。她们最后决定,让我顶替已经嫁了人的杨兰春的名字。
我被定了姓名以后,当天晚上就开始卖唱做生意了。唱一曲一元钱,第一天晚上,我就接到许多邀请。
别的姑娘只有三两个邀请,我却有很多,而且每天都在增加,天天晚上唱,喉咙有时都哑了。
我经常累得要死,到深夜才睡,心想:那些有钱人,大吃大喝,还要听唱、玩乐……不管别人的死活。
而我们这些姑娘,当着这些人的面,装出笑容,苦水往肚里咽?唉,好在只押三年,还有个熬出头的日子。
今天,我们读到了董竹君所处的那个动荡时代和贫苦的生活环境,读到了董竹君迫于生计不得不到堂子里卖唱。
她如何在堂子里自保,又如何逃出去?
来源:搜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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