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好这锅稀奇古怪的热汤

Mary

　　

　　今时今日说起歌德版本的《浮士德》故事，大家主要在谈的内容，就是那关於博学多才的浮士德与魔鬼梅菲斯特打赌的故事，以探讨剧作开首时上帝与魔鬼的争辩：人是善是恶？究竟，人於世上是进步，还是沉沦呢？

　　但不得不说，这只是《浮士德》第一部的故事，而第一部发表约二十年之後，歌德着手写了浮士德的续篇，重点从浮士德个人的心理描述，推广到对社会与历史的反思，而故事则从浮士德吃了一粒善忘药（即浮士德忘记了第一部的经历与悲剧收场）而重新出发。

　　在他过世前的一年，歌德终於将《浮士德．第二部》写好，但却拒绝发表，并用绳子把书稿绑起来，盖上自己的印章，然後存放起来。最後，《浮士德．第二部》在歌德死後的一八三二年才正式出版。

　　为什麽歌德迟迟不发表《第二部》呢？据记载，歌德是这样说的：「我们的现实生活是如此荒诞，无法理解。我早就相信，为了熬好这锅稀奇古怪的热汤，而付出这麽虔诚而长久的劳动，其结果是不好的，无人问津的。」

　　事实上，《浮士德》两部曲「这锅稀奇古怪的热汤」不单不是无人问津，而是德国文学，以至欧洲文学史上永不退温的经典。这又让我想起《浮士德》一段着名的独白：「有两种精神居住在我的心胸，一个要想同另一个分离！一个沉迷在迷离的爱慾之中，执拗地固执着这个尘世，另一个猛烈地要离去凡尘，向那崇高的心灵的境界飞驰。」

　　每一次想起这一句「一个要想同另一个分离」，我都会想起於玻璃锅中煮的花生汤，花生一粒一粒在锅里滚，花生与花生相撞，花生与花生衣分离，滚啊滚，水慢慢变成了汤。

　　在我看来，所有的汤，在未煮好之前，都是稀奇古怪的渗湿了材料的一锅水，直至煮好，热汤才成了事，才有了味道。妈妈教导说：煮老火汤的秘诀无他，就是耐性，加上时间。我们在说汤，也在说创作。你在怀疑自己的努力吗？不要担心，因为连歌德也有试过。

　　【来源：大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