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亚总统寻找“中国路”

郑瑟

来源：国际先驱导报         作者：桂涛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桂涛发自北京

半年前当选肯尼亚总统的乌胡鲁·肯雅塔将他首次对非洲以外国家访问的目的地定为俄罗斯和中国。8月18日，肯雅塔抵达北京，开始了他为期一周的对华访问。这位东非第一大经济体新领导人正在用实际行动向全世界宣示：肯尼亚的发展选择乃是“向东看”。

从访问的时间点上讲，肯雅塔的政治考量也显而易见：大约不到两个月前，美国总统奥巴马第二次非洲之行又一次“跳”过了他父亲的家乡肯尼亚。而今年是肯尼亚独立50周年，也是中肯建交50周年。

近年来，中肯贸易双边贸易额不断攀升，中国已跃居肯尼亚第一大外国直接投资来源地。肯尼亚新一届政府正在为在2015 年实现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而冲刺。因此，应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邀请而来的肯雅塔此行目的明确：即为“中国路”而来。

中国援建令肯尼亚变了模样

“中国路”，一方面代表着中国为肯尼亚经济发展做出的贡献， 特别是以一条条中国公路为代表的基础设施建设；另一方面，它更代表了近来包括肯尼亚在内的一些非洲国家开始学习借鉴的中国的发展方式，即中国道路。

过去几十年中，中国提供的各种发展援助已经给肯尼亚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特别是2000年中非合作论坛首届部长级会议在北京举行以来，中国帮助肯尼亚修建道路、桥梁，建设大型港口，让肯尼亚改变了模样。

这些中国参与的基础设施建设项目中就有以肯雅塔总统父亲“乔莫？肯雅塔”命名的机场新航站楼和改变肯尼亚首都面貌的“内罗毕－锡卡”高速公路。

原本“雨天一脚泥、晴天一身灰”的道路如今成了铺柏油的“中国路”——这可能是肯尼亚人对中国援助的最直观感受。在肯尼亚，一些中国修建的道路、桥梁、体育场甚至成了新人们拍摄结婚照的取景地。

据外媒报道，肯雅塔此次访华将为该国连接东非最大港口蒙巴萨至边境城市马拉巴的一条铁路线寻求融资帮助。

“中国同其它金砖国家同样重要”

援助之外，中国对肯尼亚的投资与贸易额也不断增长。据中国驻肯使馆统计数据显示，中肯双边贸易额以年均30％的速度增长，2012年达到28.4亿美元。截至2013年上半年，中国对肯直接投资协议额累计达4.74亿美元。目前，中国已成为肯尼亚第一大外国直接投资来源地和第二大贸易伙伴。

这些数字对于曾担任过肯尼亚副总理和财政部长的肯雅塔而言，重要性不言而喻。特别是在欧洲经济危机持续发酵、美国与肯尼亚因大选问题龃龉不合之际，东方的重要都显而易见。

在肯雅塔开始对中国进行国事访问当日，他在肯尼亚媒体发表《当我们“向东看”时，我们看到什么？》一文。文中写道：“亚洲……将是肯尼亚获得在贸易、投资和安全系统的迅速崛起的恩赐之一。在经济方面利用这一恩赐……是当前和未来，肯尼亚国家利益的核心优选项。” 肯雅塔在文中强调，要利用肯尼亚东濒印度洋、是东非贸易中转枢纽的地理优势，投巨额资金修建基础设施，将肯尼亚打造成地区经济中心和连接非洲与环印度洋区域机遇的桥梁。

“对于我们的贸易与投资议程而言、对我们的基础设施发展而言，中国很重要。”他写到，“但印度、新加坡、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以及其他环印度洋区域国家以及金砖国家也同样重要。” 舆论认为，肯雅塔此次访华，除了继续寻求中国的发展援助、加强同中方在基础设施建设、能源、农业、环境和野生动物保护等领域的合作，还将进一步商讨增加中国对肯尼亚投资、开拓肯尼亚产品与旅游市场等议程，包括推动茶叶、咖啡等商品对华出口、推动更多中国游客赴肯尼亚旅游等。

肯雅塔访华随行阵容中，包括东非商界最有影响力的金融巨头克里斯·基鲁比在内的60多名肯尼亚商界人士，足以见得肯雅塔此次访问经济上“向东看”的意图。

“向东看”不意味着“向东走”

而中国人在改变肯尼亚经济版图和城市面貌的同时，也在带给这个英国曾经的殖民地新的发展思路。

肯尼亚人惊叹于中国修路工人的“中国速度”，更惊叹于中国的发展速度。

许多肯尼亚政客惊叹于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在消除贫困领域取得的显著成绩。中国务实的现代化进程指导方针、集中精力满足于人民最迫切需求等做法，正在赢得越来越多肯尼亚人的认同。

“和贫困相比，也许恐怖主义并不是肯尼亚人面临的最重要挑战。”一个肯尼亚的新闻官员曾如此感叹。

而建立高效政府、政府对经济进行适当的宏观调控、国家自力更生、独立自主地发展等，都是肯尼亚人眼中独特的中国发展模式。人们认为，中国始终将发展中非传统友谊置于中国外交的重要位置。与一些西方国家不同，中国从不干涉非洲内部事务， 也不对任何一个非洲国家指手画脚，而代之以充分的理解和尊重。

“向东看”成为非洲国家摆脱对西方过分依赖、平衡西方关系及争取外交主动的必然选择。越来越多的肯尼亚人呼吁，像中国那样，找到一条符合自身发展的道路，而非西方为非洲选择的发展路径。因为，“曾经同为穷国的中国经验才更有借鉴意义。”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肯尼亚的“向东看”并不意味着“向东走”。

客观而言，肯尼亚、南非、博茨瓦纳、坦桑尼亚等选择“向东看”的非洲国家更加看重的是中国经济发展给他们带来的商机。别忘了，肯雅塔总统在美国接受大学教育，肯尼亚的最大援助国仍然是美国，它与前宗主国英国、最大贸易伙伴欧盟的关系也仍然无法撼动。

人物素描：民族主义者把选票投给他

52岁的乌胡鲁·肯雅塔注定是个话题人物，充满矛盾。

这位肯尼亚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被他所属的肯尼亚第一大部族基库尤人称为“英雄”。他在美国取得政治和经济学学位，却被西方主导的国际刑事法庭指控在导致上千人死亡的2007年总统大选骚乱中犯有反人类罪，并与非洲臭名昭著的黑帮“孟基奇”有染。

他出身“豪门”，贵为肯尼亚“国父”、开国总统乔默？肯雅塔之子，家族至少50万英亩土地和豪华酒店、媒体、商业银行，却被称为“人民的领袖”。

执政百日，他免除公立医疗机构中产妇分娩护理费用，并为全国小学出资配备电脑。

他与历届肯尼亚政府高层关系密切，曾被第二任总统莫伊推举为总统候选人，在第三任总统齐贝吉治下担任副总理、财长等职，却又似乎对肯尼亚政府高官“不讲情面”，担任财长时将所有部长的座驾从奔驰降级为较为廉价的大众帕萨特，以削减开支。

一段维基解密的美国外交电文如此描绘这个外表随和、喜欢打高尔夫、踢足球、喝肯尼亚“大象啤酒”的总统： “聪明、迷人，甚至具有领袖气质…… （却又）嗜酒、工作懈怠。” 西方看来，肯雅塔能在2013年年初的肯尼亚总统大选中战胜亲西方的奥廷加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当时，肯雅塔遭到煽动大选骚乱的指控，美国也警告肯尼亚选民“（你们的） 选择将会产生后果”，但肯雅塔还是以肯尼亚总统选举历史上最微弱的优势有争议地战胜了奥廷加。分析人士认为，正是西方对肯尼亚内政的屡屡插手，导致肯尼亚民族主义者的选票流向肯雅塔，最终让这个西方眼中的所谓“罪犯”当选。

当选后，肯雅塔延续了肯尼亚政府“向东看”的发展选择。而肯雅塔面临的挑战包括与西方的关系、国内不断上涨的生活成本和公共债务、东非反恐形势等。

肯雅塔在本届任期内的表现，将决定以肯尼亚成为工业化国家和中等收入国家为目标的《2030远景计划》能否实现。

今年11月，由于受到“反人类罪” 的指控，当选总统不满一年的肯雅塔将在海牙的国际刑事法庭被告席上为自己据理力争。肯雅塔的名字“乌胡鲁”即在东非斯瓦西里语中意为“自由”，而不论他能否最终争取到自己的自由，肯雅塔都会因其争议性在肯尼亚历史上留下自己独特的印记。（桂涛/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