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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底静观,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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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3-26 01:27: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41筆底靜觀,人之常情.jpg

  图:维拉达福瑞小镇》,柯罗,一八六七年,现藏於美国国家美术馆(National Gallery Washington D.C, USA.)

  少年时候,很爱泰戈尔的诗,那种精简与朴素,带着一些清澈的节奏,至今难忘。还吟得出《飞鸟集》的辞句:

  我今晨坐在窗前,「世界」仿如路人,停留了一会儿,向我点点头又走过去了。

  就是如此,词句简单至极,意境却说不出的阔大。人是一极,而世界是另一端。见於方寸之间,随即擦肩而过。

  成年後,也读诗,这时的诗歌已渐渐成为多元与纷扰的意象。有许多的精彩,让人应接不暇,同时也会迷失其中。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少年时候对语言的敏感,也随时间磨砺。这多少是令人遗憾的事情。

  直至,读到诗集《神降临的小站》。

  据几曾看作者:葛亮,小说家,学者。着有《北鸢》《朱雀》《七声》《戏年》《谜鸦》《浣熊》等。

  树下,我们谈起各自的理想

  你说你要为山立传,为水写史

  我呢,只想拍一套云的写真集

  画一幅窗口的风景画

  (间以一两声鸟鸣)

  以及一帧家中小女的素描

  当然,她一定要站在院子里的木瓜树下

  这首叫做〈抒怀〉的诗,来自诗人李少君。清新有如白描,无一丝雕琢痕迹,在不经意间将人打动。吟咏之余,也思忖这力量的来源。尘世喧嚣中,人生起落自不待言。要保持独立人格,以理想为界碑,谈何容易。当下纷扰,一幅家常的小景,触手可及。陶渊明采菊东篱,是避世的一隅。这小诗中的景致,却是入世的,周遭是人声,却也荡涤成旋律。莫奈在他的吉维尼(Giverny)花园里画尽了莲花,朝午四时,各不相同,细微处皆是情语。是小作品汇聚成了大手笔。〈抒怀〉亦是温暖确实的念想,动人处,是人之常情。

  木瓜、芭蕉、槟榔树

  一道矮墙围住

  就是山中的寻常人家

  我沿旧公路走到此处

  正好敲门讨一口水喝

  门扉紧闭,却有一枝三角梅

  探头出来,恬淡而亲切

  笑吟吟如乡间少妇

  〈山中〉这首颇有几分寻隐者不遇的情致,与〈抒怀〉互文而观,视点相成补益。一自成风景,谈与俗世的唇齿相依;一写旅人所见,桃花源的隔绝隐密。点睛之笔是那「一枝三角梅」,较之叶绍翁《游园不值》中出墙红杏,更见日常之姿,与「木瓜、芭蕉、槟榔树」共同构成平朴的田园风光。

  白鹭站在牛背上

  牛站在水田里

  水田横卧在四面草坡中

  草坡的背後

  是簇拥的杂草,低低的蓝天

  和远处此起彼伏的一大群青山

  〈春〉便彷佛李可染的画意。再恬淡不过的乡间渲染,远山近水,都是着了淡淡墨色的。只给你一个写意的轮廓。这轮廓间环环相扣,是天道的循环,也是自然的携手。意境便愈见广阔。中国画讲究留白,是以「虚」代「实」,空泛里是无限的大。西洋画却是散点透视,讲究的是由此及彼的立体感。如是观,〈春〉的意境便是中西结合。看到的是实在的自然链接,却又留有疏阔的想像空间,这空间的尽头,便是心之安处了。

  此心安处是吾乡。诗人之心安在?冲淡之外,亦有表白。〈可能性〉,便是吾国彼邦的两个默然相对的剪影。

  在香榭里大街的长椅上我曾经想过

  我一直等下去

  会不会等来我的爱人

  如今,在故乡的一棵树下我还在想

  也许在树下等来爱人的

  可能性要大一些

  等待是厮守的前奏。或是焦灼,或是宿命。诗人等待的是爱人,也是己心。萨伊德(Edward W. Said)的回忆录,题名为Out of Place,内地译为《格格不入》,是萨氏数十年来以外来者身份自处於美国主流文化界的姿态。而台译本为《乡关何处》,却是另一份关於人生的境界。萨氏自言,「我在书中回忆的人与地方,有许多已不复存在。」这是追悔,亦是遗憾。时间,地点,与人。这亦是李少君诗中的「可能性」。诗人以最直观的比对,将两幅图景拼接。默然无语的画面,之下却是暗潮涌动。异乡与故乡,作为意象,常见於李少君诗中。「小酒馆里昏黄的灯火/足以安慰一个异乡人的孤独/小酒馆里喧哗的猜拳酒令/也足以填补一个异乡人的寂寞。」〈异乡人〉、〈在纽约〉、〈探亲记〉,念兹在兹。「离散」(Diaspora)是关於游子永远的主题,无法逃脱,令人权衡无尽。「老树」是乡关的象徵。「大一些」的「可能性」,於诗人而言,大约便是心之归处。

  诗者的心气平和,赋予他的诗歌一种正统而端丽的气质。浮躁的当下,这种气质塑就了诗人作为古典价值观薪传者的身影。温润的诗句中,我们可以读到「修齐治平」,亦因之感受到「内圣外王」的人生格局。

  当我君临这个海湾

  我感到:我是王

  我独自拥有这片海湾

  它隐身於狭长的凹角

  三面群山,一面是一泓海水

  ─浩淼无垠,通向天际

  众鸟在海面翱翔

  众树在山头舞蹈

  风如彩旗舒卷,不时招展飞扬

  草亦有声,如欢呼喝彩

  海浪一波一波涌来,似交响乐奏响

  星光璀璨,整个天空为我秘密加冕

  我感到:整个大海将成为我的广阔舞台

  壮丽恢宏的人生大戏即将上演─

  将为我徐徐拉开其绚丽如日出的一幕

  而此时,周围已经清场

  所有的灯光也已调暗

  等待帷幕被掀起的刹那

  世界被隔在了後面

  世界在我的後面,如静默无声的观众

  这首诗,叫做〈夜晚,一个人的海湾〉。诗歌恬淡的内里,有一种「王气」。「君临」这个词,是骄傲的,代表了「驾驭」「放眼」与「独尊」。以「君临」的气势观赏的,是一场嘉年华般的海湾图景。喧腾、热烈、阔大,「彩旗舒卷」,「欢呼喝彩」,「交响乐奏响」,「星光璀璨」。声色俱丽,皆为一人。是人生高潮前的积聚与暗涌,蓄势待发。然而,诗人笔锋一转,绚烂归於黯然。场景倏然安静。这其间的落差,说的是「人生如戏」,再过繁盛,只不过是被「世界」观赏的所在。只是「人」作为主角,被厚重的帷幕障眼。「世界」是冷漠的,是泰戈尔笔下的「路人」,亦是李少君诗中的「观众」。你的精彩纷呈,於它,不过是一瞬间的风景,稍纵即逝。但这风景中的人与事,却并不自知,欣然或者惶然地继续走下去,演下去。

  同样,在〈暴风雪之夜〉中,这种戏剧感以一种更为浓重与清晰的方式呈现出来。

  那一夜,暴风雪像狼一样在林子里逡巡

  呼啸声到处肆虐

  树木纷纷倒下,无声无息

  像一部默片上演

  我们铺开白餐巾,正襟危坐

  在厨房里不慌不忙地吃晚餐

  而神在空中窥视

  只有孩子,跑到窗户边去谛听

  柯罗的风景画,对自然最真实也是最残酷的模拟,因为太真,触目惊心。这份感觉放大於诗句。「呼啸声到处肆虐/树木纷纷倒下,无声无息/像一部默片上演」。安静,庞然,却惊心动魄。在这背景之中,「人」「铺开白餐巾,正襟危坐」保留着高贵的矜持与自制。而同样,一个如同「世界」的角色「神」在「空中窥视」。再次将人的淡定转化为了表演。「人」作为「心」的王者,在诗人笔下彷佛「反崇高」的对象。而只有「孩子」在这安静的场景里,是一个不安分且不和谐的音符,他以「跑」的姿态去窗边「谛听」,这份好奇,却是诗人所欣赏的唯一真实。

  我在一棵菩提树下打坐

  看见山,看见天,看见海

  看见绿,看见白,看见蓝

  全在一个大境界里

  坐到寂静的深处,我抬头看对面

  看见一朵白云,从天空缓缓降落

  云影投在山头,一阵风来

  又飘忽到了海面上

  等我稍事默想,睁开眼睛

  恍惚间又看见,白云从海面冉冉升起

  正飘向山顶

  如此一一循环往复,彷佛轮回的灵魂

  所谓境界,一如这首〈南山吟〉中虚实相生、情景交融之意。李少君在重塑古典诗歌的意象结构的同时,也在整合中国文化传统之下的哲学精神。这首诗歌中,可见儒、道、释三家之思想的冶炼与融会。打坐而至静观,海天一色,一体浑然。诗情与禅意的集合,是人与自然之关联;云的投影,因游动而生变,是「动静一源,往复无际」辨证;默想、冥思而参悟,是个体对自我生命超越与追寻的终极。在诗人的〈朝圣〉、〈落叶之美〉等诗作中,皆可见其以人入境,以情化境之诗学归属。藉沉静高远的轮廓,勾勒其对人生理想的圆融之态。

  结语

  这就是李少君的诗,在我们为世界所观赏与玩味时,他静默地看着,以一个尘世的「谛听者」与「过客」的身份。他的诗,将他的所见质朴地呈现给我们。犹如徐徐展开的画卷,如此的明晰而沉静。

  作者:葛亮,小说家,学者。

  着有《北鸢》《朱雀》《七声》《戏年》《谜鸦》《浣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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