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赵姬美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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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近年来历史电视剧在华语圈掀起热潮   资料图片

　　近年，历史电视剧在华语圈掀起热潮，如《武则天》、《延禧攻略》、《皓镧传》等等皆成为百姓闲谈的话题，也引发不少年轻人对中国历史的兴趣。历史电视剧热播的一年，报读与历史有关的学科或研究相关题目的学生相应增加。笔者曾问学生为何修读历史？他回答：「因为喜欢看历史剧，对历史产生了兴趣。」尤其在有关唐朝历史的电视、电影播放之後，以唐代为研究主题的学生亦较多。

　　虽然历史剧所述有虚构成分，人物亦非全真实存在，却能提升人们对历史及文化的兴趣。在弘扬中国文化及语文教育方面，历史剧可谓登堂入室的教育电视。因为内地电视台认真而又华美的制作，观众对中国历史及文化，如历史事迹、历史人物、妃嫔命妇、文武官制、宫廷建筑、服饰鞋履、发式首饰、中医药方、传统工艺、诗词书画等等有较深入的认识。历史剧变成活生生的教育电视，也成为在亚洲各地宣传中国文化的大使。

　　去年，清朝乾隆皇帝令妃魏佳氏的故事被拍成《延禧攻略》，由於布景、服饰、发式、鞋履十分讲究，令观众大概理解清朝的时尚品味。令妃是嘉庆皇帝的母亲，也是清朝唯一出身寒微而又能成为皇贵妃的女子。若非电视剧之出现，很少人会认识这位皇贵妃—死後获追封为孝仪纯皇后。

　　有朋友曾笑问：令妃算是美人吗？笔者按有限的资料回应：「《清史稿》没提及其容貌。若从流传下来的画像而论，样子清秀。」又问：「为何会获得乾隆百般宠爱？」笔者未有深入研究令妃，不敢妄断权倾天下的大清天子宠幸她之因。从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的画像看来，令妃的脸型与乾隆皇帝有点像—脸瘦长而有尖尖下巴。若按俗语所言，两人颇有夫妻相。

　　笔者由研究中国古代美人而得知，一个男子对女子的宠幸起初可始於容貌，但相处之後则不一定。古代女子之受宠大体基於三个条件：外在容貌、内在特质、外在才艺，而皇帝选妃有额外的政治考虑。令妃该有过人之处或特别令人喜爱的特质，才让见惯满汉美人的乾隆皇帝对她锺情。据《清实录》所记，乾隆认为魏佳氏具有「嘉柔之质」，包括素来娴淑、谨慎用心，雅协如玉，勤奋恪守职分—「夙娴内则、淑慎居心、雅协珩璜、恪勤效职」，加之多年侍候深宫之功劳，故册封她为令妃。乾隆重视的似乎乃令妃的内在特质，可以辅助他处理宫闱之事—「赞化宫闱」。有一点值得一提：她出身寒微，外戚专权之可能性较低，能联合朝中大臣争夺权利之事亦微，可解江山社稷旁落之忧。

　　今年，秦始皇母亲赵姬的事迹亦成为电视剧《皓镧传》的蓝本。赵姬之名字不详。若问：赵姬美不美？史书没有记载其容貌，司马迁也没有像称呼虞姬般称她为「美人」，但从有限的记载可推断一二。

　　司马迁《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述：秦庄襄王（本名异人，後改名子楚）「见吕不韦姬，悦而取之，生始皇。」庄襄王见到赵姬之时，对她心生欢喜而求索於吕不韦，能令男子一见锺情的女子，容貌该不会过於平庸。又据《史记．吕不韦列传》所述，子楚求索赵姬之时，吕不韦十分愤怒。吕不韦是阳翟（今河南禹州，战国时代属韩国都城）大商人，以贩贱卖贵之生意而存千金之资。若如此，吕不韦所见美人该不少，家中侍婢亦不少，而他宠爱的姬妾自然容貌出众，赵姬之美可间接知之。吕不韦之愤怒，足见他对赵姬的宠爱程度。

　　赵姬之美又可直接得知。司马迁云：「吕不韦取邯郸诸姬绝好善舞者与居。」其中「邯郸诸姬绝好善舞者」是对赵姬的直接形容。汉代许慎《说文解字》诠释：「好，美也。从女子。」唐代颜师古曾解释「姬」字：「姬本周姓，其女贵於列国之女，所以妇人美号皆称姬。」清代段玉裁《说文解字注》论「好」字：「本谓女子，引申为凡美之称。」意思是：赵姬是邯郸城一众女子之中绝美而又善於跳舞的女子。

　　那麽，赵姬是谁？

　　司马迁记载：「子楚夫人赵豪家女也。」公元前二五七年，赵国欲杀子楚妻儿，因为其妻来自赵国豪族，母子二人得以匿藏而活下来。唐代司马贞《史记索隐》云：「姬邯郸豪女，善歌舞。」她是赵国邯郸豪族家之女，擅长歌唱舞蹈。赵姬的吸引之处，亦可见於其外在的才艺—她有美好的歌声与妙曼之舞姿。

　　问题是：赵姬究竟是赵国豪族之女，还是邯郸城的舞姬？有学者认为司马迁的记录前後矛盾，笔者认为该无矛盾之处。「豪家女」、「豪女」一般多指豪族家的女儿，但也可指来自豪族家庭的女子，包括生於豪族家的婢仆、舞姬。究竟赵姬是豪族家女儿？还是来自豪族家的女子？其实，太史公司马迁早已给了答案。

　　若是豪族家女儿，何不提豪族之名？何以能让地位低微的商人吕不韦取之同居？若是豪族女儿，欲大己之门的吕不韦何不娶为正室？然而，若只是来自豪族家的舞姬、歌姬或侍婢，则可为商贾以高价买之—「取之与居」。赵姬归吕不韦後，又为子楚求索，可见其身份之低微。古代豪族买卖或赠送舞姬、侍婢乃常见之事。後来，赵姬既成为秦国王孙子楚之夫人，史家润饰云乃「豪家女」，不再明言乃「善舞者」姬妾。司马迁以精要的文字尝试展示历史真实的一面，不以成败、出身论英雄，只按事实而论，故独有《史记》将项羽、吕太后列入属帝王之「本纪」，同时亦直言赵姬後来之淫秽。

　　子楚求索赵姬之时，吕不韦十分生气，因为他非常宠爱赵姬，亦知道她已有身孕。（《史记》有「知有身」之句） 话然如此，因吕不韦已为子楚倾尽千金之财，又为「钓奇」—钓取日後之名利，只能献上心爱姬妾。赵姬美而富才艺，故成就一生。然而，《史记》之记载，不见於《战国策》；换言之，有关赵姬之资料及吕不韦献姬之事，皆不见於《战国策》。

　　不知是否因为商业考虑，历史剧之剧本多美化历史人物，如秦朝赵姬化为坚强不屈、不怕世俗眼光的坚毅女子，唐代武媚娘变成一个内在与外表皆美的女神，清代令妃化身成敢爱敢恨、足智多谋的勇敢女性。若能依照史实展示，又尽量避免渲染宫廷之争斗，会是完美之事。

　　中国历史剧除了推动内地文化事业的发展，一可让内地及港澳台新一代青少年认识中国古代历史及文化，有助承传中国优良传统；二可透过历史文化的牵引，引发年轻人家国之念，祖先文化皆源於同一朝代与地域；三可提升年轻人的语文能力，电视剧古雅之用语令年轻人受益不浅。不论以国语或粤语广播，都能让观众产生文化共鸣，达至同声同气。历史剧因为大受欢迎，在世界各地的网络或电视配音播放时，除了可以牵引海外华人之心，亦可在其他国家间接宣传中国历史文化，实在是美好的事情。

　　【来源：大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