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百花迎春文联晚会现场,周涛碰到朱迅说:
" 朱迅 ,来宝贝儿,好久不见了。"
像极了久别重逢的姐妹。
以前,周涛、董卿、朱迅一起搭台主持的时候,朱迅一般都是在分会场,播报一下世界各地的贺电贺信,存在感比较弱。
这些年,随着周涛转身幕后,李咏不幸离世,朱军深陷舆论,走着走着只剩下朱迅和董卿。
她也从分会场,走进了主会场。
而在李思思等一众小辈面前,朱迅不论能力、资历,都力压他们一筹。
但压力并没有减少半分。
如今她俨然已是央视一姐,而功成名就的背后是一条赤脚踩着玻璃,艰难攀爬的血路。
1973 年,朱迅出生于北京。
因为上面还有两个姐姐,所以父母给她取了一个小名,三儿。
又因为母亲极其痴迷鲁迅,便给三个孩子名字中,都加了 " 迅 " 字。
父母两人都是驻外记者,常年不着家,三个姐妹便在姥姥的呵护下长大。
14 岁那年,央视正在筹办少儿节目《我们这一代》,母亲得知消息后,就让朱迅去试一试。
这一试,便开始了自己的主持生涯,大姐看到妹妹这么出息,琢磨着弯道超车。
第二年,大姐去面试广告模特,模特没选上,但电影副导演李童感觉这个女孩还不错。
当时,电影《摇滚青年》正为 " 小小 " 选女演员,他让大姐拿个照片,好让导演定夺。
回家后,大姐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没有单人照,只有和 " 三儿 " 的合影。
导演田壮壮拿到照片后,反而指着 " 三儿 " 说:" 就她了。"
影片中,朱迅一头黄发,化着烟熏妆,跳着酷酷的霹雳舞。
开始朱迅有点抵触这个角色,在她心中,这样打扮的女孩是 " 问题少女 "。
不过,看到 3000 块钱片酬时,她开心地笑了,这相当于爸妈一年的工资总和。
朱迅拿到钱第一时间,就拉着姐姐和姥姥去了肯德基,4 个人抱着 4 份全家桶,边吃边聊幸福极了。
随着她在电影中的出色表演,各种影片也接踵而至,就连电影学院也抛出了橄榄枝。
在大家以为她会走入演艺圈时,朱迅做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决定:海外留学。
没有别的原因,是因为家人。
当时父亲被外派到了日本,母亲作为随队家属也去了。
留学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摆在她面前的,第一个困难就是钱。
父母的工资勉强够两人的开销,留学费用,只能自己想办法。
日语学校里,朱迅一边吃着青咖喱,一边托付几个刚认识的同学:
如果您打工的地方有空缺,别忘了给小妹推荐推荐。
没过几天,同学说,自己打工的地方正招人。
朱迅换上蓝印花的连衣裤,兴高采烈地跟他去面试。
在电车上晃了 50 分钟后,朱迅兴奋且不安地,走在楼群黄昏的日影里。
同学宽慰说:没事,对于不会讲日语的学生来说,这份工作最轻松了。
走进一座大楼,直接进了地下室,一个穿着蓝色工服的中年男人坐在那儿。
朱迅还偷笑,他衣服的样式和我身上的很相似。
后来,才知道这份工作,竟然是打扫厕所。
朱迅直接懵了,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干过这种活儿。
花季少女扫厕所,这也太丢人了吧?但看着自己扁扁的钱包,又想着 120 万日元的学费。
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把这份工作接下来了。
从此,每天傍晚,总会有一个刘海儿齐眉、长发齐腰的女孩。
穿着蓝色的工作服,目光清澈地一个格子、一个格子地打扫着白天的污秽。
9 月的天气,每天从 1 楼到 10 楼,想想都能闻到一股味道。
除去身体的难熬,还有心理。
某天,一位 40 多岁,身穿和服的太太走进来,一脚踩在刚擦过的地上,脚一滑,眼看就要倒了。
朱迅赶紧上前扶住她的腿。接着,朱迅又是鞠躬,又是道歉。
太太没有过分指责,不过态度极其蔑视。
她从包里拿出两个精致的饭团,施舍般的递给朱迅,小声的说:" 可怜的。"
熬到冬天后,朱迅终于入学了,也找到了好点的工作:端盘子。
收入稍有稳定,自己身体却出意外了。
肚子上长了一个肿瘤,为了省钱,朱迅偷偷在私人诊所,一个人把手术做了。
晚上继续上班,这是她的时间表。
从早上出门,一直干到晚上十一二点才能回家,半夜回到租来的房子里,还得做作业,一直到凌晨三点。
朱迅坦言,刚开始那两年,基本都是这样,七点起床,每天只睡不到四个小时。
重压之下,伤口裂开。
姐姐回到出租房,看到朱迅伤口脓血直流,吓得赶忙带着她医院跑。
命是保住了,但朱迅这种拼命的精神,把老板吓坏了,工作也就此丢了。
进入大学后,认识的人多了,机会也多了。
大三那年,NHK 去学校招生 , 因为国内有主持经历,朱迅顺利地入职了。
1993 年,朱迅 20 岁 , 她主持教育类节目《中国语讲座》,这一呆便是 6 年。
在她的影响下,NHK 学习中文的人数超过了 50 万。这时,朱迅也不再是那个受人白眼的小女孩了。
1997 年因为工作杰出,她被评选为 " 在日杰出华人 "。
就在事业节节攀升的时候,朱迅又做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决定:回国。
这也意味着在日本的所有努力全部清零,因为母亲病重住院了!
半年之内,妈妈三次开刀。
两个姐姐已经远嫁海外,有了自己的孩子和家庭,只有朱迅是个自由人。
经纪人当时劝她说:
" 你冷静点儿,你冷静点儿!
" 出国容易,回国难!"
习惯了在国外的生活,想在国内谋得一份满意的工作的确不易。
正巧《正大综艺》节目招聘主持人,13 个人报名,朱迅是最后一个面试 。
很幸运,在严格的考试中,朱迅获得了优秀成绩,正式成为中央电视台,国际部的节目主持人。
2003 年 8 月," 非典 " 刚刚结束,朱迅正准备去阿根廷出差时,家里传来一个噩耗:
父亲突然病倒了!结肠癌!
两个姐姐远嫁海外,不能及时回来,朱迅意识到:
自己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了。
一次手术出院,不到一个星期,老爷子心脏病又犯了,病情雪上加霜。
大姐回国后,和母亲相拥哭成一团,朱迅不敢哭,如果她倒下了,谁来拿主意?
医生建议做心脏搭桥,但 10 几天前父亲刚做了肿瘤手术,一家人六神无主, 朱迅又成了全家人的靠山。
手术安排妥当后,她俯下身子哄爸爸:要听医生的话。
再打电话给二姐,让她听听父亲的声音;转头安慰妈妈,怕她垮掉。
最爱哭的 " 三儿 ",却把眼泪憋着,像个一家之主。
2003 年除夕,鞭炮齐鸣,漫天烟花,但这些与手术室外的朱迅没有任何关系。
手术在夜里进行,一家人谁也没睡。面对生死,一家人变得脆弱不堪。
朱迅硬生生撑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中午,她依旧绷得紧紧的,不敢松垮一秒,还好,父亲挺过来了,也开始他长达 8 年的抗癌日子。
小时候,由于父亲常年奔赴在世界各地,父亲对于朱迅来说很陌生。
这 8 年,也是她与父亲最亲近的时光,亲眼见证了父亲的坚强和耐力。
央视主持人基本都有自己专属节目,唯独朱迅成了 " 救火队员 "。
哪个节目缺人,她就去顶几天。
从《正大综艺》到《非常 6+1》、《幸福账单》,再到《星光大道》。
最多的时候,她录过 17 档节目,人称 " 朱十七 ",也称 " 朱大胆 ",不过比起鬼门关,这些太小儿科了。
2007 年,朱迅参加台里体检,医生告诉她:
声带上有个瘤子,必须拿掉!
在日本就挨了两刀,时隔 17 年,更可怕的恶魔又来了。
朱迅说,自己的人生轨迹跟随爸爸,连生病都要病到一块。
" 有其父必有其女,面对病痛,我同样耻于退让。"
经历过几番生死,她反而不怕了。
和 17 年前一样,朱迅独自走上病床。自己签手续,把家人轰回家。
她说:
" 没什么大不了,到了我这个年龄,谁要没进过几次医院,都不好意思说自己长大了。"
十年间,朱迅的确长过多个疙瘩,有好有坏,有的拿刀割,有的拿剪子剪,全麻、半麻地都切了。
手术室几进几出,如开门关门,进出医院多了,朱迅也会想:
如果今天大夫说," 身上的瘤没法治,那接下来的日子怎么活?"
想归想,但站起来后,依旧奔赴自己的岗位。
做手术的那个月,她依旧像个正常人一样工作,同董卿联手主持了第六届央视小品大赛。
决赛现场,朱迅依旧谈笑风生,尽情展露女主持人的绰约风姿。
10 年漂洋过海,7 年央视主持。
人前她是谈笑风生的才女,背后却是命运坎坷的苦命女孩。
记得朱迅说过这样一句话,
劫后余生,每一天都是赚到的。
2008 年雪灾,她带病做节目;512 地震,远在国外的她被紧急调回北京,参与赈灾晚会主持;2 个月后,主持奥运会直播。
生病那年,她做了 52 期《正大综艺》,其他大大小小的节目,加起来也不少。
可喜的是,第二年,朱迅迎来了职业生涯的巅峰。
2009 年春晚前夕,导演朗坤打电话给她:
请做好上春晚的准备。
朱迅强装淡定,挂掉电话,心脏激动到快要跳出来,历经几次生死,朱迅终于站上最高舞台。
那一年,她 37 岁,一身红色,明朗喜庆。
之后,朱迅依旧在舞台上嘻嘻哈哈,出镜率很高,但始终没有董卿、周的名气大,算不上头牌,也算不上有特别厉害的作品。
但让人难以忘记的是,她那张充满阳光的笑脸,就像永远从来没有受过委屈。
不演、不作,一直都是最本真的样子。
表面上浮动着南方姑娘的软糯,可骨子里却透着北京妞的大气。
也是这种南柔与北韧的结合,造就了朱迅性格中折不断的柔韧 。
十七岁前,朱迅以柔为主;十七岁后,便以韧为根。
出国门、入寒门、进名门、破爆门、走冷门、认命门、回家门 ……
硬生生地活在时代的风口浪尖上;直勾勾地看着幸福与残忍同生共死。
每开一扇门,朱迅就添个新名字:
三儿、小小、阿迅、朱先生、朱大胆儿、朱十七、迅宝宝、王太太 ……
这些名字是她一路拼来的宝剑,把把悬于头顶。
她的痛苦、煎熬是开始、是过程、也是结果;是初心、是警戒、更是方向。
正如她书中写道:
自己心中的那个阿迅,她曾遍体鳞伤,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