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 年 1 月,大阪高级法院就一起杀人碎尸案做出改判。 被告在二审中被判处 10 年有期徒刑,较之前的一审判决有了大幅减刑。 在这起凶残的杀人碎尸案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前因后果,最终可以让被告获得减刑改判呢?
【河岸边发现的碎尸,竟是朝夕相处的至亲所为】
2018 年 3 月 10 日下午 2 点左右,滋贺县守山市, 路人报警称,不知道是谁把动物的尸块丢弃到马路旁的河岸边。 警方赶到现场后,发现这随意丢弃在地面的尸块,其实是来自人体。 经司法解剖确认,死者为 35~50 岁的中年女性。 死者遇害应该有一定时间,部分尸块已经白骨化。 凶手应该是用刀具进行分尸,不过现场没有找到相关凶器。
据附近的居民介绍,现场周边都是住宅和农田,有很多汽车和行人来往。
没想到在这每天都路过的热闹场所,竟然会发生凶杀案件。 所以死者到底是谁?又是因何为人所害? 随着警方一步步查清死者的身份,案件也有了突破性进展。
死者名叫桐生忍,58 岁,无业。
她有位 31 岁的独生女桐生希。 由于丈夫从事维护相关的工作,需要成天在岗,平时都是住在员工宿舍里,相当于和家人分居。 从女儿就读小学高年级以来,桐生忍就过着和女儿相伴的两人生活。 平日里,死者桐生忍与外人无冤无仇,最大的嫌疑就落在朝夕相处的独生女桐生希身上。 同年 6 月,桐生希因涉嫌遗弃尸体被警方逮捕; 同年 9 月,桐生希因涉嫌杀人再次被逮捕。
(桐生希)
【独生女被逼只能报考医学部,复读重考 9 年,毫无个人自由】 为人父母者,很多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桐生忍也不例外,早早就为女儿规划好了精英发展路线。 桐生忍将个人全部精力都投注在女儿身上,不仅从小就订阅各种教材,而且还热切希望女儿有朝一日能成为一名医生。 而桐生希本人因为看过手塚治虫的漫画《怪医黑杰克》,起初也梦想着将来能当上外科医生。
然而进入中学阶段,桐生希的成绩一直都难以提高,而报考医学部有很高的要求。
因此到了高三时,其实她已经放弃了当医生的梦想。 即便如此,母亲不愿做出退让,坚持要求女儿要考上国立大学的医学部医学科。 2005 年,桐生希虽然报考了国立大学的医学部保健学科,但无缘上榜,未能合格。 没想到面子挂不住的母亲却骗亲戚说,自己的女儿顺利考上医学部啦! 从此以后,桐生希陷入了复读重考的深渊,只为圆母亲的医生梦。 为了逃离母亲的束缚,桐生希一度考虑过直接参加工作,但考虑到当时她还未成年(日本成人年龄为 20 岁),也没有征得母亲同意,只能作罢。
(中学时代的桐生希)
一年复一年复读的日子里,束缚日渐升级。 桐生希完全得不到一点自由的个人时间, 就连洗澡的时候,母亲也要和她一起洗,手机也被母亲没收。 在此期间,桐生希曾经离家出走 3 次, 但每次都被母亲委托的侦探或是警察给找到带回家,继续过着 " 监禁般的生活 "。 每年的高考,考一次、落榜一次,就这么复读了 9 年时间。 最后到了 2014 年,母亲终于以成为助产士为条件,准许她报考滋贺医科大学的医学部护理学科。 而桐生希也终于在这一年顺利考上大学。 入学后,母女关系一度有所缓和。 但是经历一段时间的校园生活后,桐生希渐渐意识到自己想成为手术室里的护士,为执刀医生传递手术刀,变换患者的体位,做做手术记录什么的。 原本已经稳定下来的生活环境,在桐生希大二结束那会再生变数。 当时,桐生希未能通过母亲要求的助产士课程考试,由此再度受到母亲的束缚。 2017 年夏天,当时大四的桐生希,已经顺利拿到某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 offer。 但是,母亲要求她拒了这份 offer,继续重考助产士学校, 甚至还逼她签下誓约,保证就算没考上助产士也不会去当护士。 同年 12 月,桐生希未经母亲同意,私下偷偷用手机一事被发现后,她被母亲命令在家中庭院里下跪,手机也被母亲砸坏。
【忍无可忍,独生女杀母后发推:" 终于打败怪物了 ……"】
被束缚得身心俱疲的桐生希,为了获得解放,产生了杀害母亲的念头。 2018 年 1 月,桐生希在网上搜索一些用刀自杀的方法,了解到切断颈动脉后,人很快就会死。 但她起初还是犹犹豫豫,下不了手: " 被母亲各种束缚紧逼,明明有好几次机会,但我下不了手。 我想早做决定,果然没有强烈的执念,还是下不了手啊,只能先做准备了。"
1 月中旬的时候,按照母亲要求,桐生希报考助产士学校,不过并没有合格。
此时距离大学医院的入职手续期限,仅剩下一周时间了。 桐生希向母亲挑明了自己想成为护士的想法, 但是却遭到了母亲的强烈反对,甚至被母亲通宵怒骂。 忍无可忍的桐生希,终于在 1 月 19 日达到了忍耐的极限。 当天深夜里,桐生希假借为母亲按摩身体的名义,趁着母亲趴着睡着后,她拿出预先藏在房间里的菜刀,刺向母亲脖子的左侧。 母亲痛醒后说 " 好痛 ",桐生希感觉害怕,接着再补刺了一两刀。 将母亲杀害后,桐生希在推特上发文感慨:" 终于打败怪物了,这样就可以放心了。" 随后她为母亲的遗体盖上毛毯,就在一旁看起了之前一直都想看的电视剧《BG:贴身保镖》,接着就这么睡在了案发现场。
后来桐生希实施了分尸,将母亲的手脚砍下丢进可燃垃圾中,身体则放进垃圾桶内,搬到离家 250 米远的河岸边抛尸。
【二审改判 10 年后,她接受了记者采访 ……】
2020 年 2 月,大津地方法院就这起杀人碎尸案进行审理。 起初,被告桐生希坚称 " 母亲是自杀 ",隐瞒自己的杀人罪行。
不过法庭认定母亲没有自杀动机,死亡时只有和被告两人在场,
于是在同年 3 月作出的判决中,认定杀人罪成立,判处被告 15 年有期徒刑。 同时法庭也认为,被告在 " 长年只有母女两人的封闭环境里 " 成长,即使成年后还遭到过分的干涉,确有值得同情的地方。
一审判决后,桐生希承认了杀人罪行,并提起上诉。
2021 年 1 月,大阪高级法院二审改判被告桐生希为 10 年有期徒刑,较一审判决有了大幅减刑。 桐生希坦承,自己明确杀意是在被母亲砸坏手机,还有报考助产士学校落榜后,母亲通宵怒骂她是 " 叛徒 "" 谎话连篇 "。
二审判决前后,桐生希在大阪拘留所里多次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记者: " 母亲为何固执于逼你成为医生这件事呢?" 桐生希: " 母亲非常看重教育。升入公立高中,然后再考入东京大学或是国立大学的医学部,是滋贺县居民普遍认可的精英路线。母亲想让我走上精英发展路线。 母亲本身是从工业高中毕业,最终学历为高中毕业,我曾听过她念叨数百次后悔没有继续升学。我想她应该是对自己的学历抱有自卑感吧。 母亲有位朋友叫 N 桑。N 桑似乎当年成绩比母亲差一些,但去上了护士学校,如今作为一名护士勤勤恳恳工作。 在母亲看来,护士做着照顾人的低等事情,工作强度很辛苦。 而外婆的再婚对象是一名牙科医生。通过与继父的相处,母亲可以切身体会到社会对医生的认可。 总的来说就是,母亲对自己的学历感觉自卑,对护士抱有偏见,对医生又很尊敬。" 记者: " 你会觉得母亲的教育很奇怪,很痛苦吗?" 桐生希: " 我觉得自己只能接受,没有其他办法。复读期间,我度过了近 10 年如同囚犯一般的生活。 哪怕如今在拘留所里,只要遵守规矩的话,也不会无端遭到斥责。我感觉,反而是现在的心情更加轻松。虽然这里有很多繁琐的规矩,但看守人员不会对我说‘烦死了’‘去死啊’这种话。" 记者: " 有发现母亲严格管教对你带来好处的地方吗?" 桐生希: " 检察官曾说过我字写得好看。平日里,母亲常常会批评我写得乱七八糟,培养了我认真书写的习惯。还教我说话的方式,拿放筷子以及学习的方法。 母亲还教育我,不要随便就去问别人,不懂的单词就自己多翻翻词典、做笔记。所以我非常清楚,自己有多少单词没记住。"
记者:
" 来到大阪拘留所后,你的心理有何变化吗?" 桐生希: " 以前在滋贺是独居楼房,如今在大阪看守所是 8 人群居。我遇到了一些和母亲年龄相似、因为吸毒被拘留的女子。她们很多也是为人母亲,因为自己的问题不得不离开孩子身边,常说对不起孩子,很后悔什么的。 由此我也开始思考自己的母亲。我不是一个好女儿,要是能多理解一些母亲的痛苦和焦躁就好了。我为自己的罪行深感后悔,无法对别人说出杀母一事。" 记者: " 为了避免案件发生,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桐生希: " 我现在意识到,自己应该向外界求助,但当时完全没想到这一点。 要是当时能意识到,自己所经历的是虐待的话,或许事情就会有所不同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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