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12 鸡娃遇冷，资本潮水会改道哪里？

Mary

从鸡娃到鸡打工人。

99.9 亿元、60 起；143.4 亿元、53 起。

分别是今年上半年和去年同期的在线教育行业融资额和融资次数。

在监管机构对 K12 教育的强监管下，资本开始趋于理性，但理性下似乎出现了 " 异类 "。

近日，在线职业教育企业开课吧宣布完成 6 亿元 B1 轮融资，且 B2 轮融资将在未来 2 个月内完成。不久前，职业教育机构课观教育和犀鸟教育也分别获得了近亿元融资。

在线教育似乎迎来了一个新风口。

在线教育，两极分化

在线教育行业正在经历一场暴风雨。

自今年 1 月中纪委发文点名在线教育过度营销以来，各相关部门都加强了对在线教育的监管。

4 月中旬开始，包括高途、学而思、作业帮在内的多家机构因价格违法、虚假宣传等问题被处以顶格罚款。

相关政策也不断出台，包括教育部网站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小学生睡眠管理工作的通知》，将在线教育直播类课程结束时间限制在晚上 9 点前；海淀区市场监管局发布的《教育培训行业广告发布重点内容提示书》则对教培行业的广告行为进行了限制，这一内容提示书的直接结果是在线教育企业停止信息流广告投放。

和罚款、政策一起来的还有裁员。据 ZAKER 新闻不完全梳理，包括高途集团、作业帮、猿辅导、VIPKID 在内的多个机构都进行了不同程度的裁员，在线教育行业裁员相关的内容在微博的搜索热度也非常高。

近日，有小红书用户也爆料称，北京新东方也开始裁员，学而思开启第二轮裁员。

但不难看出，目前这场在线教育行业的暴风雨主要波及的是面向儿童和青少年的 K12 教育和素质教育，并不涉及职业教育。

在这个大背景下，在线职业教育企业成功融资就显得 " 另类 "。据网经社电子商务研究中心近日发布的《2021 年（上）中国在线教育投融资数据报告》，今年上半年职业教育取代 K12 成为最热门的投资行业。

新赛道？一碗冷饭

在线职业教育或者说职业教育，这并不是一个新的赛道。

早在 2002 年，国务院就印发《关于大力推进职业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决定》，明确提出力争在十五期间 ( 2001 - 2005 年 ) 初步建立起与市场需求和劳动就业密集结合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

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承担职业人才培养的是中职高职院校，企业和资本并没有注意到职业教育。

" 差生上职校 "、" 职校管理混乱 " 是外界对职业教育的第一印象。

而自 1999 年实行 " 大学扩招 " 以来，普通本科、研究生学历毕业生人数增多，扭曲了劳动力市场的供需体系，造成普通本硕研究生的就业率和薪水有不同程度的下降，使得用人单位对专职毕业求职者越来越苛刻。

据教育部统计数据，2003 年第一批享受扩招的普通本科生毕业，当年毕业生数达到了 93 万，较上一年大涨了 27.4 万人。

这也是多年来职业教育一直不温不火的原因之一。

但近年来，相关部门对职业教育的关注度越来越高。ZAKER 新闻梳理了一份 2002 年以来职业教育相关的不完全政策表：

其中，2014 年被认为是职业教育线上化的一年。当年国务院、教育部等相关部门发布了《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 年）》，再加上 " 互联网 +" 概念刚刚兴起，职业教育开始走向线上。

" 公考培训 " 是职业教育的细分赛道之一，2014 年，和中公教育并称为 " 公考双雄 " 的华图教育正式挂牌新三板。2015 年，" 互联网 + 教育 " 职业培训平台粉笔公考正式成立。也是在这一年，当时已成立 16 年的中公教育正式转型职业教育领域。

自那时起，职业教育行业开始热闹了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国家正在鼓励企业进入职业教育的赛道。

今年 5 月教育部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民办教育促进法实施条例》明确提出：" 国家鼓励企业以独资、合资、合作等方式依法举办或者参与举办实施职业教育的民办学校。"

新型人才缺口巨大

职业教育的兴起，归根结底是因为劳动力市场供需的变化。

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2012 年我国 15 — 59 岁劳动年龄人口首次出现绝对下降，较上一年减少了 345 万。这意味着我国人口红利正进入后期阶段。

而产业转型催生的新产业和新工种，对劳动市场供应也有了新的需求。据人社部的数据，近五年来全国在第三产业就业的人员占比不断提升，由 2016 年的 43.3% 升至 2020 年的 47.7%。

截图自人社部报告

也就是说，劳动市场越来越需要能够服务于第三产业的劳动力，但目前这个需求并未被满足。

以制造业为例（注：制造业不等同于第二产业），据 2017 年教育部、人社部和工信部联合发布的《制造业人才发展规划指南》，到 2025 年，仅该行业十大重点领域就面临近三千万的人才缺口。

缓解就业结构性矛盾、提升就业质量非常有必要。今年人社部发布了《关于 2021 年组织开展职业技能提升行动质量年活动的通知》，要求到今年年底实现全国技能劳动者占就业人员总量的比例达到 25% 以上，高技能人才占技能劳动者的比例达到 30% 以上的目标。

iiMedia Research ( 艾媒咨询 ) CEO 兼首席分析师张毅也向 ZAKER 新闻表示，艾媒咨询在市场调查中发现，因为专业人才很少，很多领域的用人单位都招不到人，这意味着用人单位很多情况下是在 " 招人试错 "，不利于企业发展，并且由于求职者的专业知识和经验与岗位不匹配，其薪资总体不高，进而导致员工频频跳槽。

企业作为劳动者的接收平台，更看重的是员工为企业带来的 " 能效 "， 即企业为人才付出的成本与人才为企业创造价值的比例，这也要求员工更具备 " 实用性 "。

一方面是用人单位需求未得到满足，另一方面，求职者个人在职业教育方面的需求也非常旺盛。

艾媒咨询预计，2021 年职业培训市场规模将涨至 2310.5 亿元。

而这当中最受欢迎课程类目 Top 5 分别是职业技能、编程语言、建筑工程、互联网产品以及平面设计——有 3 项都与互联网新经济相关，这进一步验证了产业转型对职业教育发展的刺激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上述编程语言、前端开发等 IT 课程、产品课程及医疗卫生课程相关的岗位均在脉脉数据研究院列出的十大高薪热门职业中。

在接受 ZAKER 新闻采访时，拉勾教育方面表示，疫情搅动了就业市场，这也使得资本加大了对在线职业教育的关注。

一方面，在全行业互联网化趋势下，对 " 新型人才 " 需求加大；另一方面，企业优化人才架构，一专多能的精兵强将在人才市场更具备竞争力。

在上述背景下，职业人群自我提升的意识有所加强。

真风口还是假风口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企业和资本都在追逐 K12 业务而不是职业教育，今年相关部门对 K12 教育加强监管以来，职业教育似乎成了香饽饽。

职业教育是一个新风口，还是资本和企业的一个 " 退而求其次 " 的选择？

张毅在接受 ZAKER 新闻采访时表示：" 职业教育是近几年国家需要但又大量紧缺的内容，目前不管是内循环还是近日国务院办公厅提出的‘加快发展外贸新业态新模式’都需要大量的专业人才，所以在线职业教育一定是一个新风口。"

财经证书类培训机构中博教育一位负责人王少滨也看好职业教育，但他认为资本和企业涌入这个赛道确实是在 " 退而求其次 "，由于大部分资本和企业都追逐短期利益，享受烧钱带来的快感以及快速积累流量后变现，这决定了他们利用在线职业教育跑马圈地，而不是为了所谓的下一个风口。

" 当 K12 受到强力监管，资本和企业为了止损就要开拓新的生产线，而职业教育目前没有受到明显监管，因此资本和企业蜂拥进入职业教育赛道。" 王少滨如此向 ZAKER 新闻说道。

不过，由于职业教育这个赛道起步较晚，尚未形成良好的业态，近些年来，职业培训市场也出现了不少乱象，前段时间令人啼笑皆非的 " 熟蛋返生孵小鸡 " 事件就是其中之一，以下是艾媒咨询盘点的近些年职业培训市场乱象：

张毅告诉 ZAKER 新闻，尽管目前职业教育企业良莠不齐，但他仍然看好这个赛道的未来，大量资本涌入、市场需求被激发后，能够组织良好资源来提升职业教育市场的运作水平，提升职业教育质量档次。

实际上，职业市场培训乱象的根源仍然是没有回归到教育的本质。

" 职业培训市场乱象的根源是各平台为了快速获客，而没有坚守住做教育的初心。" 在谈到职业培训市场乱象时，拉勾教育方面如此说道。

由于 K12 业务覆盖周期长，企业只要占领了市场份额并提供好的课程就能够提高用户留存率，进而实现盈利。但由于职业教育的培训周期相对较短、具有周期性特征，如何降低获客成本对企业来说非常重要。由于拉勾自身有招聘业务，通过招聘业务降低获客成本，进而向平台招聘岗位输送人才，业内认为这种形式能够形成闭环，相对具有优势。

王少滨还认为，目前职业教育市场最大的问题在于没有行业监管和行业准入门槛，" 只要机构工商营业执照经营范围有教育培训就可以开公司拉人头找师资做广告宣传招生，这是有问题的。"

因此在他看来，行业应该树立标准，国家介入监管，保持健康有序的市场营商环境，建立严格的市场准入标准、服务质量监督体系以及长期通过率结果的反馈机制，规范和标准化成人职业教育行业，让教育回归到产品和服务上来。

值得一提的是，张毅还认为，由于职业教育的直接结果是高薪，基于此职业教育培训机构也更能够拿到更多学费、形成盈利，因此职业教育的成长空间可能比 K12 教育更大。

实际上，消费者确实愿意为职业技能培训付费。据脉脉数据研究院的数据，刚入行（1 年内）的员工中，有 43% 的人通过线上购课学习来自我提升或职业转型。

而根据拉勾招聘数据研究院的数据，互联网行业超半数从业人员考虑过接受职业教育，75.6% 的人希望通过职业教育提升薪酬，40% 认为职业教育可以抵抗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