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狗下跪”隐喻的弱者生存风险

还是那片枫叶

2011年01月12日08:48南方网 陈一舟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而就在前日，在苏州高新区马浜小区内，一辆面包车行驶中意外撞死一条宠物狗。目击者称，面对狗主人要么赔偿5000元，要么给狗尸体下跪1小时的要求，面包车上两小伙儿赔不起钱，挨打后选择了下跪。(《长江商报》1月11日)

给狗下跪，确实够荒唐的。虽然从表面上看，给狗下跪的“两个小伙”属于自愿，但实际上却是出于某种压力。面对这样的事情，我们会愤怒于一些人的霸道和嚣张，会感慨于一些人的软弱与无力，或许还会叹息社会整体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但，作为道德的围观者而言，我们的道义声援或者谴责其实都“打”错了地方。

下跪还是赔钱？这是一道过于简单和直白的选择题。记得前些年有媒体报道，江苏某市一企业老板酒后驾驶别克君威轿车，撞到环卫工人的垃圾车后，为一道划痕对环卫工人大骂出口。环卫工人再三道歉无果，最后当街下跪在老板和他的儿子面前。而导致这位环卫工下跪的，还是一句“下跪还是赔钱”。在现实理性面前，人的道德理性如此不堪一击。

对方的强势与蛮横，或者会让“两个小伙”或者“女环卫工”感到无奈和无力抗拒，但真正让其屈下尊严之膝的，却是可以感知到的自身生存风险———自己怎么能斗得过有钱有势的老板(感觉上)，名贵轿车(小狗)的划伤如何能赔偿得起？面对从天而降的“索赔”，感觉无力承担，弱势者便毫不犹豫地用“下跪”来消弭经济付出而引发的生存风险。也许有人会说，为何不据理力争？然而，在“拳头”加话语权的威逼下，在当时的那种氛围中，弱势者在缺乏必要援助的情况下，或许已经没有比“下跪”更好的选择了。

事实上，在突发的事件中相遇的强势者与弱势者，弱者根本就没有与强者平等对话谈判的底气和本钱，因而在诱导和威逼之下，很多弱势者都做出雷同且屈辱的选择：用舍弃自尊和人格来冲抵生存风险，即选择下跪而回避赔偿。这是屡屡出现弱势者“下跪事件”的重要原因。

对生存风险的恐惧与忧虑，导致了弱势者人格尊严上的懦弱。从这个意义上说，保障弱势者的尊严与权利，不能指望强势者的道德自律，更不能期待于舆论的道义支援；更重要的是靠公共管理施行的公平制度或者规则，来妥善解决突发事件中贫富或强弱纠纷的问题———倘若强者蛮横，制度无疑该确保弱者的基本权利不受侵害；倘若弱者过错，制度也会适时跟进最大限度地消除弱者因此而来的生存风险。在生存权不受威胁的前提下，人们一般不会折辱自己的人格，曲下尊严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