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鱼

欧丝之野

年前，儿子不知用了几天的早餐钱才套中一用方便杯装着的小金鱼，开始不敢让我知道，放在他的地盘——房间的窗台上喂养。等我发现，已是过了好几天。看到那小金鱼在透明的塑料杯里撒欢，我没有过多责怪儿子，只是强调不能不吃早餐，要用钱必须向我或妈妈说明理由。我还向儿子说，“要不了多久，这金鱼就会死掉。”儿子一听，就急了，连问几个“为什么？”我解释说“任何生物都有一定的生长周期，金鱼也一样；第二，这方便杯空间有限，不适合金鱼生长；第三，只有一只金鱼，没有朋友，他会闷死的；第四，没有食物，他会饿死的；第五，最重要的原因，你不懂生物知识，不知喂养。”

  儿子急了，“我想办法换个大容器，如大罐头瓶。我有饲料，用完了还能买。金鱼没有朋友，我做他的朋友。生物知识，我慢慢学。达尔文像我这大时，谁能肯定他是生物学家？反正我的金鱼不会随便死的。”

   于是儿子每天放学回家，就多了项工作——给金鱼换水喂食，作业做完了就看金鱼。现在的金鱼生活在一个透明的球形的罐头瓶里，瓶和水像凸透镜，让那金鱼变幻着各种哈哈镜般搞笑的图像。儿子做这些事，很潜心，真把金鱼当朋友了。我有时和儿子起看那小小金鱼，顺便讲讲基因重组变异，自然选择，人工选择，还有孟德尔，谈家桢，童第周，讲金鱼在中国种类最多，也最漂亮。儿子听的一头雾水，但他说，今后他会搞懂这些的。

   有段时间，两个姨妹从北京回来，妻和她们姐妹情深，乐不思夫乐不思归，就要我一人守家。父严母慈，儿子不喜和我一起，爱和他妈妈一道，不停嘱咐我照顾好他的金鱼，怎么喂食怎么换水，一天在电话里说好多次。

   在空旷的客厅，桌上瓶里，金鱼在游。我看着金鱼，忽然想到，我不也是只生活在空气中的“金鱼”吗？他生活在水里，有儿子关爱，有我关注。我生活在这个真实而虚拟的世界里，不也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吗？金鱼和我一样孤独，可一样快乐。金鱼走不出小小的玻璃瓶，我照样走不出我自己真实的内心和现实的围城。这样想着，那金鱼鼓着双眼，嘴巴一开一合，似乎在和我说话。金鱼听懂了我的话，我也知晓了金鱼的快乐。我非鱼，鱼非我，此时却有了默契，有了感应，有了共鸣。我和金鱼，享受着孤独，体味着个中快乐。

   前几天，妻突然惊呼“金鱼死了！”儿子和我从不同的方向跑到鱼缸旁，金鱼漂浮在水面，全无生机。小小的身体，看了让我顿生悲悯，儿子眼里满是泪水，口里不住的念叨“我的鱼啊！”我抱着儿子，“死了就死了，下次有机会不要你套，我直接用钱买几条金鱼，再搞个大大的漂亮的鱼缸，让金鱼有伴，快乐的生活。这金鱼有你有我关心，也算是快乐一生了。”

   儿子揩揩泪，“好，下次有金鱼，我要让他生活的更好。”

   儿子和我在后院，为那小金鱼举行了葬礼。小金鱼就静静的躺在我家后院，也静静的成为我心中永远的美好的回忆。至于在儿子心中，那金鱼有多大空间，只有儿子才能完全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