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特别的学生

欧丝之野

经常路遇一些学生，学生恭敬的喊“老师”时，总有些惭愧，因为很多学生因时间久远叫不出名字来，虽然知道是学生，像貌也还依稀记得。在我的记忆中，有几个特别的学生是忘记不的，到现在记忆还是十分清晰，每每想到他们总是感慨万千，不知他们是否还记得我。

   我要说的第一个特别的学生叫东，也是我刚走上讲台教的第一届学生。年龄比我略小（那时农村孩子读书迟），皮肤呈酱赤色，一看就知是农村家景贫寒的学生。东读书很用心，那时为“跳农门”农村孩子稍稍会读书的都很用功也很听老师的话。东复读初三很多次了，就是想考上个中专能有户口有工作，成绩也不错，可就是考试发挥失常，越重要的考试越不发挥，很怕中考。有天晚上，东主动找我聊天，聊他的学习他的理想他的家境······我帮他分析为什么会发挥失常，教他考试时心理放松的办法，“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不考不玩”，重视过程不强求结果，做好过程就行了。那年，东考上省啤酒学校。过了很多年，东还和我保持书信联系呢。不知东现在过的怎么样，估计啤酒是不愁喝的。

    第二个要说的学生叫玲，很漂亮，很会写作文，曾在全国作文竟赛得一等奖。写的文章篇篇可做范文在班上读。就是到现在也冇发现有超过她写作能力的学生。可玲文科优秀，理科特别是数学很差，应用题无论怎么讲解她也是瞪着大眼迷惑的看着老师。可想而知，她是不可能考上重点高中考上大学的，初中毕业后就到广东打工，多年打拼后成为一个鞋厂的质量总监。很多年后，她给我写过一封信，可以看出她还是想刻意表露自己的文采，可在我看来，玲成了总监，文采却不见长进，全无读书时才女的风采。

    第三个说的学生叫强，堪称奇人，聪明异乎常人。各科学习毫不费力，数学天赋特好。往往老师讲课未及一半他就搞自己的事，玩玩打打，成绩总是数一数二。初三时，放弃读书到外面做生意半年后又回来读书，以优异成绩考上一重点高中。读高中时，不用家里一分钱，主要是课余赌博赢钱，斗地主炸金花打麻将很会算计，十赌九赢。有一年，他妈妈病重住院，他还能拿出几千块当药费呢。不过，强沉溺赌博，荒废学业，最终没能考上最差的大学，现在不知在哪高就，也许是在异地打工吧，说不定正在哪个赌场鏖战呢。

   丹是个男孩子，也可能是教过的最用功的学生。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就是看书做题，九年级一学年光做的化学习题就有厚厚的6本，最起码也有2000道题以上，而且是从第一面到最后一面一笔不苟一题不露的给我批改，到现在我还为这个学生的用功程度惊叹不已。丹还有个特点，就是读书背书时旁若无人，音调从高到低，低到不能再低时猛吸一大口气，再又由高到低······有时全班同学静下来听他一个人背书，丹也不为所动，不会不好意思停下不读书。九年级那年，丹每天都学习到午夜零点，吃一些他妈妈为他做好的宵夜后，粘枕头就酣声响起。那年丹以县状元成绩考进孝高，成绩突飞猛进，力压应城汉川很多学子，在孝高成绩位居前十名，后来以优异成绩考进上海交大生命科学院，现正读博士研究生，极有可能留学美国，前途无量。有次看到丹，以出落成玉树临风，风度骗翩，浑身上下有学者气质的帅小伙了。


    而杰可能是我教过的文化成绩最差的一个学生了。杰身个很小，眼神透着机灵，可就不喜读书，读小学时经常被是汽车司机的父亲拿棍子往学校撵。杰什么课也不不听也听不懂，除认得几百个汉字外什么也学不会，上课打闹和老师顶嘴，迟到旷课是家常便饭，作业要么不做要么就是照抄，若家访告知乃父，就是一顿暴打。有次我问他最喜欢干什么？杰沉吟良久，“玩！”一个字（那时无网吧），“玩什么？”“不晓得，就是玩。”“那过几年长大干什么？”“跟爸爸学开车。”“那开车也要有点文化的，像数学物理化学知识都有用的，多学一些对你今后开车总有帮助的。”······不久，我上化学课，讲解氢气的性质和用途，其中氢气的物理性质很简单，读书即可。我鼓励学生举手站起来读，杰眼里有一种渴望，我点了他，他站起来用很标准的普通话读了那一段内容，全班同学和我报以热烈的掌声，我没多表扬杰。杰很开心。我讲到氢气作为一种能源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代替气油成为汽车的燃料。杰听的很认真。现在，杰已成为四辆东风大卡的车主，驾照早已拿到A照，成天把握方向驰骋在祖国大地上，风光无限。

平是个不爱学习的学生，爱玩爱打架。但在校内对老师很客气，在女同学面前很有风度。平说“我不会跟老师过不去，也不会欺负女同学。”因有一身力气，老师或女同学叫做什么体力活时，他特别乐意去做。所以尽管学习成绩不入流，平还是很受老师和女同学喜欢。总觉平天生有一种侠义气质。曾鼓励他好好学习，他说“老师饶了我吧，我不是读书的料，拿书脑壳就痛。搞别的什么都好说，就是别谈读书的事。”初中毕业后，平当上公务员。我再见到平时，他已是国策队的队员之一，我曾亲眼见过平上房揭瓦进屋捆人辍谷赶猪，我也对平说不要太过分了，他说“不这样，工作不好做，没办法，上面的意思。”再后来看到他时，已是大腹便便，官样十足了。谈到他的仕途时，“我就是书读少了，要是读个高中绝对不是这个样。虽拿到本科文凭，可现在又要第一学历，当时要是听老师的话多读点书就好了，唉嗯——！”平一声长长的叹息后走了，自此没在看到他。

    红也是公务员，是我教过的年龄最大的学生，和我同年小月分。红是读了几年重点高中后有回到初中读书的，她有个特点就是喜谈哲学，显得和别的同学不一样。那些比她小四五岁的同学听她和我谈论哲学，都目瞪口呆不知所云。有一次，红对我说“这个学校里，就你酱个老师，别的哪个酱老师呢？”我说“你错了。是人都有不足都有问题，你回来求学是因为你学识不足。这里的老师，你是要求他们的学识而不是你看到的问题。亲其师，信其道。你不能欣赏这里的老师，你回来学什么呢？”红学习起来自然轻松，后来考上重点高中，再考上大学，再再省重点培养下派锻练后在一个地方当上公务员，听别的学生说，红仕途很顺利，升迁很快，就要调到市ZF了，不过从她初中毕业后，我一次也没见到她

花是个极朴实的女孩，因父亲长年恶疾在身而几乎家徒四壁。在农村经济正走向好转时，花是我教过的唯一一个还穿有补丁衣服的学生。若有新衣服是舍不得多穿的，只有在集体活动如春游联欢会运动会时才穿，这时花脸上会有兴奋激动的红晕。花性格非常内向，能在教室里不说一句话。找她谈话时，脸上带一淡淡的笑，说不超5个字的话。课堂内外，眼睛里总有与年龄不相称的忧郁的光。因经常做家务做农活，天天在教室里很疲惫，有时会趴在桌上沉睡，可老师和同学都不忍让她醒过来。花初中毕业后，就到南方打工，可不到一年就被母亲强令回家，因为有媒人做媒了，小伙子是一木匠，见面后木匠很满意，可花满心不悦——木匠腿有点问题——不愿答应交往。花的妈妈収了3000彩礼（当时是个大数目），不答应就得退。于是花的妈妈好说歹说，威逼利诱，破口大骂，甚至向花下跪，花终不所动，但在婚礼的前几天，喝下了满满一瓶农药。

    娜可能是我教过的最爱打扮的女孩，有着和她年龄不配的身体上的成熟，衣着新潮怪异，就是50年后也会不太落伍。喜欢描眉搽猩红的口红，也喜欢做怪异的发型。她爸爸是当时最早出门经商的能人之一，当时农村万元户凤毛麟角时，她爸爸已是数十万上百万身价，长年在外疏于对她的管教。后来生意破败，血本无归，倒欠银行20万贷款，更是对子女不闻不问，流落他乡。娜毕业后到深圳打工，因不堪忍受蓝领劳累，混迹于发 廊歌 舞厅夜 总会，终与黑 社会有染。最后参与帮 派火 拼，被人杀害，死相凄惨。

    雄读书时就很有些拐，特别不爱读书，喜欢和一帮小哥们在外闲逛，在公路上嘶吼唱些不成调的歌。对任何老师都不服管教，有一次我在教室批评他时，他冷冷的说“我服嗯列一么。”后来有学生跟我解释是因为他喜欢的女孩和我同姓。打 架 擂 肥是常有的事，多次伤人后被派出所捉到后，其父母发动所有的社会关系并不惜重金要当天释放。后来成为当地流氓团伙头目，拦路 抢劫 洗车***** 杀人强 奸偷 盗，无恶 不作，作恶多端被公 安机 关通 辑。最后在外地捉拿归案，被执行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