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访记忆

欧丝之野

-----谨以此文献给未曾谋面的吴老师！
那年，从中师毕业，回到家乡，分配到一个坐落在半山坡上的一个乡村中学。学校很是破旧，教室和宿舍都是用土砖砌成的，上面是七零八落的瓦。到处都是缝隙，外面刮大风下大雨落大雪，里面就刮小风下小雨落小雪。更可怕的是，住校的就我一人，那时虽年轻，不怕什么，主要怕的还是漫漫长夜带来的难耐的寂寞孤独。所以，每天下午放学后，吃完由学校安排的一个老师傅给我做的晚饭后，就想着到哪些学生家访问。那时，教委（比现在的局要大一点吧）也没发什么文件要求家访，只知教育的环节里有“备教辅改考”，家访应该是“备”和“辅”的一部分吧，有利于了解学生，有利于教学。当然，那时刚上讲台，激情洋溢，总想和学生在一起，和学生交流总有难以言表的快感吧。有些老教师说我是“冇磨圆角”，现在对此话有有些了解了。
之所以是吃晚饭后家访，倒不是教委规定“不能接受家长吃请”，而是自己觉得家访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到学生家吃饭，不好意思。那时，在现在看来，绝对是个服从领导规定的好老师。
学校周边500米范围内，有好几个村。有时，我散步随意的走，走到哪个村，就问某某学生是不是在这个村？那时村民淳朴好客，知道我是老师时，恨不得敲锣打鼓的送到学生家，然后不是这学生的家人也来很多，打听询问某某学生在学校的表现。当听说表现好，优秀时，家长脸上就荡漾着感激和喜悦，口里却说“祖坟还冇发热，还能出秀才不成？”听说某某学生贪玩，不爱学习时，就当面骂骂咧咧的起来，说“列个儿不听话，老师奏嘎打，打一巴掌我杀个鸡子，踢一脚我再杀个鸡子。奏是要列个狗日的多进字。”
正说着，主妇端出一大碗香喷喷的荷包蛋来，我反复说吃过晚饭，不能再吃了。家长说“就一口茶，老师不7是看不起我们，伢蠢了是不是？”要是现在，是不敢吃的。那时年轻，饭量大，一碗荷包蛋，三下两下，到肚里了。这时，一个学生家长说，“老师来了，到我屋里访哈社，我的伢的学习也要老师加强的啊。”于是，我就到了第二家，一番聊天后，又是一碗荷包蛋。呵呵，就像相声里冯巩喝水一样，吃的不是蛋，而是一种感情一种感动，那时为自己是老师自豪，现在为自己是老师悲哀。
访问家后，最大的收获是一肚子蛋。当然，还有，那时当老师的自豪感。
现在，角磨圆了，家访到底是什么呢？当我们的老师家访时，家长搓着麻将说“呵呵，老师来了，你看，抹牌为大啊。不好意思，你有什么事吗？”声势浩大的全员出动的家访，为家访而家访，脱离教育规律的一阵风，有什么意义？
吴老师，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