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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人民网
1984年1月3日,胡乔木在中央党校宣讲了批判周扬的重要文章《关于人道主义和异化问题》,胡乔木在他的文章发表后,又对他的对手周扬施加点抚慰。在这一段历史公案中,周扬在道义上得到了大多数文化人的同情与尊敬,而胡乔木有些尴尬,对他非议不少。
本文摘自《毛泽东与周扬》,盛夏著,人民出版社出版
写下这个题目,它的难度比我的预想要难得多,于光远说“我写《周扬与我》的目的,与其说我想写周扬,不如说我想写胡乔木,周扬被整得那么狠,我实在是气得不行,感到不平。”有人说过“胡乔木是白衣秀士”,也有人说“周扬是被气死的。”被谁气死的,指的就是胡乔木。有文章对周扬同志的对立面胡乔木同志颇有非议……周扬与胡乔木在对待解放思想的理解与态度上确有不同。
早在三十年代周扬与胡乔木在上海就在一起,左联时期胡乔木在周扬领导下工作。四十年代的延安时期周扬编《马克思主义与文艺》时,还在序言中对乔木的出力,表示过感谢。目前关于周扬与胡乔木的文字极少,凭仅存的文献,周扬与胡乔木的分歧大至有三点:
一是对待丁玲作品的态度不同;1948年,丁玲写完长篇小说《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把书稿复写了两份,一份交给周扬,一份交给胡乔木,周扬几个月未作表态,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丁玲找周扬要回了书稿,1948年9月,丁玲在胡乔木的支持下,书稿由新华书店东北分店出版。历史地说,对同一部作品持不同态度,本无可非议,但客观的事实是,由此事丁玲对周扬有了矛盾。
二是对待第二次文代会的报告的态度不同;1952年在筹备第二次文化会过程中,周扬与胡乔木在看待文艺界形势的问题上发生分岐。原本由中宣部副部长胡乔木负责,由冯雪峰起草大会报告,而周扬正在乡下参加土改,当时胡乔木主张取消文联,而毛泽东一气之下就不让胡乔木再管筹备,打电报让周扬回来主持筹备……,周扬没有接受胡乔木、冯雪峰起草的报告稿,主要是对如何评价新中国成立后的文艺工作的观点上绝然不同。同时也不难看出毛泽东在对周扬与胡乔木的使用上态度不同,在毛泽东看来他的秘书胡乔木是笔杆子,而周扬是贯彻他的思想的最好的执行者。
第三是对待人道主义和异化问题的观点不同。
周扬经历了“文革”10年,监禁9年。复出工作后,1983年3月14日是马克思百年祭日,3月7日马克思逝世一百周年学术报告会,在中央党校举行,周扬作了题为《关于马克思主义的几个理论问题的探讨》主旨报告,1983年3月16日《人民日报》全文发表。但风云突变,山雨欲来,周扬与胡乔木之间对待人道主义和异化问题的观点上剑拔弩张,秦川在文章中写到这样的见证文字:“3月21日,胡乔木在中南海中宣部的一间小会议室主持召集会议,大家分作两排在铺白色桌布的会议桌前坐下。
阅读中宣部给中央的报告。当看了一半,就觉得有些事情和过程没有说清楚,幸亏中央让大家当面澄清事实。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如此对待周扬这位在党内外、国内外都有影响的老同志,而且他还是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中央宣传部顾问,是太意气用事了。
周扬看得快一些。他气色有些不对,想站起来说话,又坐了下去。突然,他举起那本报告,掷在乔木面前,连声说:“这样做法不正派,不正派,这样做法不正派!”
坐在对面的乔木大概震惊了:“你说什么?说中央不正派?”
周扬愤怒了:“你们这样不正派!”
瞪大眼睛的乔木把头伸过来,面对周扬:“你这是反中央!”
周扬:“你不要戴帽子!我是反对你胡乔木这个具体的中央委员。”
乔木:“你这是反中央政治局!周扬举起那本报告,掷在乔木面前,连声说:“这样做法不正派,不正派,这样做法不正派!”坐在对面的乔木大概震惊了:“你说什么?说中央不正派?”周扬愤怒了:“你们这样不正派!”瞪大眼睛的乔木把头伸过来,面对周扬:“你这是反中央!”周扬:“你不要戴帽子!我是反对你胡乔木这个具体的中央委员。”
周扬:“我只是反对你胡乔木这个具体的政治局委员!”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这在党内会议上是少见的……。
从来没有人见过乔木同志这样疾声厉色,令人坐立不安,于是有人赶忙出来打圆场:“你们都是老上级、老领导,还是团结起来坐下说吧。”乔木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接过话茬说:“是啊,我和周扬早在上海就一起工作了。”
胡乔木稍微冷静一下,问:“告诉你不要发表,为什么还要发表?”
周扬说:“你来我家时没有说过不让发表,你只是说异化部分要联系实际,加强一下,修改以后发表。我没法修改。既然大会都讲了,讲话稿也印发了,报纸为什么不可以发表?”
乔木坚持说不听招呼擅自发表是错误的。周扬重申他从未听说过不让发表。
周扬再次为自己辩护:“乔木说的是异化问题要联系实际。”
会场归于沉寂。有位领导同志突然站了起来,声音大得惊人:“周扬同志,我多年来都尊敬你,你是我尊敬的老同志……”这句开场白之后是一番劈头盖脑的批判。最后他说:“希望周扬同志认真学习邓小平同志在中顾委成立时讲话,不要干预中宣部工作!”
会上,王若水作了轻言细语的申辩:“报告中说我写了一本人道主义的书”,他拿起那本书说:“书里收了几十篇的文章,其中只有我一篇。怎么能因为以我的那一篇的标题作书名,就说我写了一本书呢?”他还讲了一些情况,有时乔木还笑着点点头。会议的核对工作没有完成,只好散会了。秦川的文字真实的记录了当时真实的情形,是历史的见证。
3月28日,周扬给胡耀邦、胡乔木等写了一封信。周扬在胡乔木的劝说下作了检讨。现在看来表面上好象是观点不同之争,而实质上是理论权威地位之争,彼此都自认为是日丹诺夫的传人。事情并没有因此而完结,特别是周扬被说成是反对四项基本原则,周扬想不通,在他被迫做了检讨之后,不久一病不起,躺在医院四年直到去逝。
1984年1月3日,胡乔木在中央党校宣讲了批判周扬的重要文章《关于人道主义和异化问题》,胡乔木在他的文章发表后,又对他的对手周扬施加点抚慰。春节前的1月26日,胡乔木给周扬写了一封信,附上一首他称之为的“小诗”。春节期间,我去周杨家里拜年,苏灵扬同志拿出一张录有这一首“小诗”的纸给我看。那一段时间去周扬同志住处的人,都欣赏了这首诗,诗是这样写的:“谁让你逃出剑匣,谁让你割伤我的好友的手指?血从他手上流出,也从我心头流出,就在同时。请原谅!可锋利不是过失。伤口会愈合,友情支保持。雨后的阳光将照见大地更美了:拥抱着一对战士。”“拥抱着一对战士”当然是指胡乔木与周扬了;“逃出剑匣”的“你”呢?是“人道主义与异化论”?不得而知。
在这一段历史公案中,周扬在道义上得到了大多数文化人的同情与尊敬,而胡乔木有些尴尬,对他非议不少。后来他又讲了许多人道主义的好话。其实周扬、胡乔木是大人物,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隐衷。
1983年胡乔木批了周扬又赠诗给周扬,这一举动真是两面不讨好,也有人分析两人之争,实际之争的是权威地位。此说可否成立,不得而知,无论是周扬还是胡乔木,都曾在不同的场合自诩为“中国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传人”,说白了是权威之争,更是权力之争。当周扬面对的对手是胡风、丁玲、冯雪峰的时候,他有毛泽东的尚方宝剑,因此而战无不胜。而当周扬面对的对手是权力大于他自己的中央政局局委员胡乔木时,鹿死谁手,不言而喻。周扬与胡乔木的针锋相对,彼此相恶,最后双方剑拔弩张,也就不是什么意外的了。由此看来,于光远说:“周扬被整得那么狠”指的就是这件事,被气死的说法同样是指这件事,至于“白衣秀士”一说,难免有失公允,事情那里会是那么简单。胡乔木自然看重他手中的权力与地位,这一点周扬也同样,他们都使自己的才华与学问、理论与实践为党作用,为领袖所用,这是共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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