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姚江水文站站长台风夜用水管砸死同事

天地一沙鸥

来源： 杭州网

　　《宁波姚江水文站站长 操起水管从背后向同事下手》追踪

　　案情回溯
　　去年8月8日，台风“海葵”登陆宁波，江北姚江水文站里，员工汤某发现，连续抗台值班两天两夜的同事郑某和谢某，在傍晚一起消失了。
　　谢某生于1963年，宁波人，姚江水文站站长，在站里工作了10多年。郑某比谢某年长7岁，原是宁波市水文站党委书记，后被派到相关企业工作，2001年又回到水文站，被分配到姚江水文站。
　　8月11日，台州三门县警方在宁海与三门交界的314国道发现了谢某。郑某的遗体则在水文站附近的化粪池里被发现。
　　谢某交代，因为工作纠纷和一些琐事，8月8日晚上6点多，他把一根水管砸向了郑某……
　　事发后，同事们都不敢相信，在他们看来，这两个人平时都话不多，从没看出有什么深仇大恨（快报去年8月14日曾报道）。
　　案子经过半年的审查，宁波市检察院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对谢某提起公诉，昨天上午，谢某在市中级人民法院受审。郑某家人同时提出民事赔偿，包括死亡赔偿金、被扶养人生活费等，共计84万余元。
　　庭审
　　怀疑死者与其作对但说不出根据
　　被三门警方在国道上发现时，谢某神情镇定，昨天被带上法庭时，谢某同样一脸平静。
　　谢某身高1米75左右，戴副黑框眼镜，穿格子棉衣、牛仔裤，说话声音响亮，条理也蛮清晰。
　　公诉人宣读完起诉书，问谢某对被指控杀人有无异议，谢某回答得很干脆：“没有。”
　　随后，公诉人又问了谢某几个问题。
　　“你为什么杀害郑××？什么时候产生的想法？”
　　谢某一下说了很多：
　　“对郑××我是有怨恨，但以前没想过报复。台风的时候，我跟市水文站的领导吵过几次，一次是因为站里的一个机器坏了，要让人从桐庐过来修，我想台风天危险，就让对方别来了，领导觉得是我故意不想干活。”
　　“还有8月8号晚上5点多的时候，领导打电话来让我去测流，打的是我手机，说是座机打不通，怀疑我不在站里，其实我在的，是电话线泡水里了，我就把手机给郑××，让他给我做个证，他拿过手机，脸上好像在笑，说了句‘要么算嘞’，我很气，这是在给我作证吗？再加上我觉得那些水流数据不是急需，当时水流又急，就说今天不想测了，领导批评了我，说是台风天更要全力以赴。”
　　公诉人问：“你说的都是和水文站领导之间的事，和郑××有什么关系？”
　　谢某说：“我觉得很多事是他在打小报告，他和领导串通了来搞我，去年我女儿本来在杭州某单位有个见习机会，我怀疑也是被他搞黄了。那天领导说了我，我估计在水文站也呆不下去了，很灰心，而且当时天气差，对我情绪影响很大，我就想，那干脆大家都不要活了，就有了报复郑××的想法。看他在我旁边很轻松地走来走去的样子，好像还在笑，我实在忍不住了，拿了根水管，大概五六十厘米。”
　　公诉人又问：“你怀疑他总是作弄你，有没有什么根据？”
　　谢某想了想，说不上来。
　　随后，公诉人出示了大量证人证言，水文站的领导、同事都证实，两人话都不多，看上去关系还融洽，郑某也没有告过谢某状。杭州某单位的工作人员则说明，谢某女儿去年确实参加过一个见习岗位的面试，但因为面试表现不佳，加上性格偏内向不适合岗位要求，未被录取。
　　虽然谢某表示有杀害郑某同归于尽的想法，但警方查明，谢某用水管砸死郑某后选择了潜逃，逃走前，他把郑某的尸体藏进了化粪池，丢弃了郑的手机、衣物等，并从他裤袋里摸走600元，又从自己银行卡上取了9000元。潜逃时，他还买了辆二手自行车，靠骑行前进，直到被警方发现。
　　对此，谢某统统供认不讳。他说，自己当时一共用水管砸了郑某头部三下。“砸完第一下后，他抬了下头，我跟他说，我早就想杀你了。把他东西都扔掉，是想造成一种我们两个失踪的假象，给逃跑争取点时间。”
　　到案后，谢某被鉴定出有偏执型人格障碍，但精神方面没有问题，具备完全刑事责任能力。
　　争议
　　算不算自首 是蓄谋还是冲动作案
　　鉴于谢某当庭认罪，加上大量证据，控辩双方对基本事实没有争议，但对谢某是否构成自首，以及他作案是蓄谋已久还是一时冲动有不同看法。
　　公诉人说，三门警方发现谢某时，只是觉得他形迹可疑，并未掌握谢某的杀人事实，是谢某后来自己交代的，故警方认定其有自首情节。
　　但公诉人强调，根据最高法院的相关规定，即便有自首情节，但犯罪情节特别恶劣、犯罪后果特别严重、被告人主观恶性深、人身危险性大的，可不予从宽处罚。
　　郑某家人的律师认为，谢某正符合这种情况。“那句‘我早就想杀你了’表明，这是谢××有预谋的犯罪，且犯案后选择潜逃而不是主动投案，主观恶性极大，对被害人全家的伤害极深，建议法庭处以极刑。”
　　谢某的律师则认为，警方认定谢某自首符合法律规定，谢某有性格障碍，这次是冲动之下激情杀人，从他随便找了根水管当工具就能看出，而且现在已经悔罪，建议法庭从宽处罚。
　　这些遭到了公诉人及郑某律师的驳斥。
　　公诉人认为，谢某交代杀人事实属于被动，其在向三门警方交代前，江北警方已掌握谢某的可疑证据。另外，谢某怨恨郑某由来已久，案发时神志清晰，犯案后逃匿计划周密，不属于激情杀人。
　　做最后陈述时，谢某没有为自己争辩，只是表示不想累及家人。
　　“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我表示歉意，但我的妻子女儿其实也是受害人，家里条件不好，我不希望她们为了我卖掉房子赔钱。”
　　法庭昨天没有当庭宣判。
　　庭外
　　受害者家人表示只求公正判决
　　昨天，郑某的30多个亲戚朋友赶来听庭。谢某家则来了妻子和小舅子，但两家人从始至终没有交流。庭审时，郑某家人多次流泪，尤其是郑的妻女，看到水管作为证物呈上来时，更是泣不成声，全身发抖。
　　郑家人表示，事发后，他们没有拿到过谢某的任何赔偿，不过他们也知道谢某家的经济状况。“我们不求财，只求一个公正的判决，让谢××知道犯了错要付出代价。”
　　郑某女婿在杭州工作，昨天特地请假来宁波。他说，这件事对他们家打击实在太大，家人至今都处在悲痛中。“知道噩耗时，我老婆当场晕倒，当时她怀着近7个月的身孕，本来我丈人8月9号就要来杭州看我们的，没想到8号就……”
　　在女婿口中，丈人是个老好人，十分顾家。“他开始在水文站，中间被派到相关企业工作过，后来企业‘公改私’，要是继续做下去收入也许很可观，但他回了水文站，因为那一年刚好是我老婆高考，要是在企业会很忙，水文站相对闲一些，有时间照顾老婆孩子。谢××说我丈人总跟他作对，我们真的是想不通，我丈人都快退休了，有什么好争的？这么多年了，他只有去年7月跟家里人提过一次谢××，说是最近谢情绪好像不大对。”
　　郑某在宁波水文站的老同事则说，郑某虽然快退休了，但工作还是兢兢业业。出事那天的水文数据就是他测量好上报的。大前年的冬天，有次雪下得很大，公交车都停开了。为了赶在早上8点准时上报水位数据，他天没亮就从家里出门，步行了两小时到单位。平时同事有什么事要帮忙，他也都是很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