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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中期,邻居有亲戚自台湾归来,带回式样很精致的烟斗,竹的、木的、牛角的,邻居家那个瘦小的老男人成天轮换着用。男人穿着暗花T恤,还有便裤,叼着烟斗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归客的味道。但自台湾来的不是他,他只能炫耀手中的烟斗,我们院子里的烟民很多,当时又处在商品还很古板的年代,大家都啧啧称赞那烟斗。母亲却偏偏不服,也不管人家高不高兴,就直来直去地说:“这算什么,我母亲的铜烟筒才漂亮呢。”母亲不抽烟,她的生活与香烟也风牛马不相及,天知道她凑什么热闹,天知道她为何偏对一只老水烟筒记忆深刻,评价如此。我想起来她还问过小舅舅一次:“依姥那只水烟筒呢?”母亲绘声绘色地向人描述那只烟筒:“普通的水烟筒有的是,但我母亲那只是全铜的,黄澄澄的,小巧,托在手里却分量十足。”是的,方正的筒身和细弯烟嘴都表明那是一支打造得十分精致的烟筒,表明主人的殷实,表明外公对美丽妻子的宠爱。
不是所有的水烟管都这样精巧,我刚上初中时就见过一支比较粗劣的。那天傍晚,我去食堂时已经迟了,圆形的木窗口前空荡荡的,朝里一看,案台上摆的几个搪瓷大盆里也只有剩菜了,“有人吗?” 我怯怯地问。深处有一闪一闪的小点红光,青烟缭绕,阴森森的声音就从那里传来,“干什么?”“我?我?我买菜。”我已经害怕了。“这么迟了买菜,早去干什么了。”她还是走过来了,我看清她的脸黑瘦、干瘪,手里拎只水烟筒,洋铁皮做的,仿佛有点黑绿,一定是霉锈了,她边走还边抽一口。她的眼睛大而且目光锐利,像童话里巫婆的眼睛,我怕得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任由她打了菜,机械地给票,菜还是打得许多,出会い系超过往常给的量,但我只是胡乱地吃,因为膳厅很冷清,我的背一直冷飕飕。我回到宿舍向同学讲述了我的遭遇大家哈哈大笑:“那是打菜的老阿姨,有什么好怕的,哈哈哈……”但我还是怕,并从此不再到她的窗口买菜。
我不知道我对什么产生了恐惧,是她,还是抽烟的她,或是拎着霉锈水烟筒抽烟的她,或者都不是。后来,我工作了,被分到偏远的乡下,百无聊耐也买过烟抽。迎着店老板惊诧的目光,我大方地说:“给我爸买,来最好的。”当时最贵的是“茶花”,5元一包,据说这烟比较轻,所以也适合女人,我的烟量很小,一个月才抽一包“茶花”,但我吸入第一口烟的时候就能判断出真假,甚至不抽时也闻得出来。再后来,我又改抽牡丹,因为喜欢那种甜香和轻曼的感觉,就像它的名字,抽烟的时候让我想起花朵。适合女人的烟其实很多,有一次饭局,主人特地掏出一盒“摩尔”,说是专为女士准备,我要了一支,果然很清凉而且轻灵,但我还是喜欢牡丹,尽管它因价格被人嘲笑作“小干部烟”,但我觉得还是称其为女人烟更妥贴,牡丹女人或者茶花女人,都是女人中的精品,而“摩尔”的名字沉郁、阴森,倒让我想起多年前食堂打菜的老阿姨。
至于外婆遗留下来的那只水烟筒,小舅舅用过几次,嫌麻烦,就束之高阁,另买过滤嘴香烟了。他说:“水烟管那慢悠悠的劲儿就适合女人。”是这样的,我见到外婆抽水烟的时候,她已经老了,常常要使唤人家把烟筒拿给她,摆在靠近的桌上,她自己装烟丝,然后点火,凑着烟嘴抽起来,听得见拂拂的水声,她闭着眼睛很安详的样子,看得出她年轻时很美丽,我母亲对她记忆应该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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