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志明市——作为死刑的一种形式,注射死刑已引发一些处决的失误,被行刑的死囚面部因强烈痛苦而扭曲或发出呻吟,对药物产生剧烈的反应,或因为执行人员找不到血管而干等几个小时。在美国、中国,以及未来的越南,这都是最常见的死刑执行方式。 2011年,越南同意用注射器取代行刑队。此举似乎是为了顺应世界趋势,让死刑更人性化。官员们本计划上周首次以注射死刑的方式处决一名囚犯,但却又在最后时刻被推迟。越南是否真的会实行注射死刑,这为它带来了不确定性。
多次推迟反映了越南用注射死刑取代枪决这一决策所涉及的更大问题。不仅是准备不充分,用药物处死囚犯也不是越南或其他地方官员所希望采取的「人性化」方式。
越南已多次削减死刑适用的罪名:死囚牢房里现在住着的多半是杀人犯和毒贩。但据国际特赦组织( Amnesty International )统计,越南在2012年还是至少判处了86人死刑,这使它位列判处死刑数量最多的十个国家。
根据协议,越南行刑人员将按规定使用三种药物,让犯人失去知觉、瘫痪,然后心脏停止跳动。但这种方式存在种种问题。 如果犯人注射的镇静药物剂量不足,他在注射第三种致命性药物时,可能还有意识。更有什者,瘫痪药物会让他无法向行刑人员说出自己的任何痛苦。换句话说,犯人在注射死刑过程中遭受痛苦的风险要高于枪决,枪决会让犯人立即毙命,出错的余地少很多。 由于欧盟(European Union)拒绝出口那些用于执行死刑的药物,自从越南领导人投票支持注射死刑后,这个国家还没有执行过一例死刑。作为回应,许多官员呼吁恢复枪决。 欧盟的决定导致死刑执行中止两年,国际特赦组织负责越南事务的宣传人员贾尼丝·宾兰(Janice Beanland)原本希望,这能促成越南「对死刑的彻底放弃」。 越南没有废除死刑,转而选择自己生产用于死刑的药物。为了注射这种药物,越南公安部(Public Security Ministry)已在全国范围对警察进行了培训。 医生会是最有资格为犯人注射毒药的专业人士,但因为希波克拉底誓词(Hippocratic Oath,俗称医师誓词,是西方医生传统上行医前的誓言——译注),他们一般都被禁止这么做。这样就只能让那些不太有经验的人来注射,而他们犯错的可能性更大,比如找不到血管,或是过早注射导致心跳停止的药物。
研究死刑数十年的福特汉姆大学(Fordham University)法学教授德博拉·德诺(Deborah Denno)说,这是注射死刑较枪决缺乏人性化的另一个原因。至少,行刑队雇佣的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通常都是军人或警察,已接受过专业的杀人训练。 承受痛苦的不仅是死刑犯。在越南,主张废除枪决的人说,枪决会给那些扣动扳机的警官带来心理上的伤害。但德诺表示,安排行刑队执行死刑就是为了将个人的自责最小化,也就是说,会有几个人同时开枪,而且其中一支枪发射的是空弹,这样,开枪者就不会知道,到底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射出了致命的那枪。距离也可以将行刑人员与囚犯隔开。 注射死刑则相反。行刑人员和被执行人员之间的距离很近,是一对一的。行刑人员必须和犯人亲密接触,找到注射化学物的血管,并在整个过程中监测犯人的生命体征。行刑人员对犯人的死亡直接负责。
那么,注射死刑为何如此有吸引力呢?因为同枪决、电刑和绞刑相比,它看起来较文明。 注射死刑的批评者说,因为注射死刑去除了暴力和痛苦的表象,它让民众更能接受杀戮。这种表面上的变化,转移了人们对其他和死刑有关的问题的注意,而这些问题却令人困扰,比如,死刑无法阻止犯罪,以及死刑将复仇制度化。注射死刑看似文明,但这是假象。 「如果我们执行死刑,」德诺说,「就不要假装我们是在完成一次医疗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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