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年少春衫薄

dkuzy

    那时候我如一颗青涩的果子，藏在阳光照不到的另一面。现在回忆起来，仿佛看到一个白衣黑裙的少女独来独往，眼里充满着迷茫。父母在外地，家里只有我和奶奶。上课并不能让我快乐，一个人的时候，我就读各种各样的书。

    看《聊斋》是初一的事。小翠的娇，婴宁的憨，辛十三娘的艳，在夜间出没的鬼怪狐狸，都让我痴迷。特别是婴宁，爱笑，笑不能已，笑得从桃树上掉下来，那种痴憨的小女儿态，让沉默少言的我羡慕不已。我试着把她们画出来。我画了很多，几乎都是云鬓高耸、长衣飘飘的古装女子，眼里透着精灵神秘的味道。我想着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幻化为狐，夜夜在露水间行走。

    初二的时候又读了《红楼梦》。大观园是女儿世界，黛玉敏感多愁，宝钗淡极而艳，湘云娇憨无心，都是多才的女子，让人爱慕。后来看到金陵十二钗图，有《黛玉葬花》、《宝钗扑蝶》、《湘云眠石》，《惜春作画》等，便一幅一幅临摹。在很多黄昏，别的孩子在外面跳绳、踢毽子，我在家一遍遍专心地画自己的画。记得有一幅画得很得意，拿去给同桌看，她看了之后就不再还我，气得我几天不理她。诗词并不很懂，可是湘云和黛玉的那句“寒湖留鹤影，冷月照花魂”却是过目不忘。掩卷过后，不觉发痴，写下“邀月怎知月色老，拜花已觉花蕊寒”，并配上一幅画，上面是一个女子在花前月下伫立，形影相吊。画过之后悲从心来，自以为心境已老，看周围混沌不知的小男生面孔，便不屑一顾。

    初三我转学，到了父母所在的城市，陆续地又读梁羽生和金庸的作品。爱极张丹枫和萧峰，两人一个玉面朱唇，一个须髯满颊，却是一样的豪气盖天，情深义重。女子更让我惊奇，黄蓉的古怪促狭，小龙女的白衣胜雪，周芷若的阴柔和心计，看得人心潮起伏，不再分白天黑夜。我尤记得冰川天女，在千军万马之前，眼睛轻轻扫过，所有的士兵都以为对方看到了自己，一瞬间战场平静，那种惊心动魄的美，让人无法言表。画画已不能让我满足，レンタルサーバー于是就开始写武侠小说，主人公是个一颦一笑之间就会拔刀出来的女子，在江湖间独自行走。写了一半，拿给姐姐看，姐姐不以为然，我也就罢手。
    高中时功课紧张，可是我仍忙里偷闲地看书，《简爱》、席慕容、三毛是一读再读。至今记得简爱对罗切斯特说的那一句：“我们的灵魂穿过坟墓，我们同时站在上帝的面前，我们都是平等的。”那种自尊自立，也许让每个迷茫时期的少女动容。インプラント三毛是性格独特的女子，刚烈而悲悯，且又绝对的敏感，她在沙漠中穿行，黑发飘飘，绽开的红颜是沙漠里最夺目的奇葩。席慕容温婉细致，她的诗和散文包含了女子所有的绮情梦想，唯美如荷，如同她的那句诗：“想你/和那一个/夏日的午后/想你从林深处缓缓走来/是我含笑的出水的莲”，那样的纯净和柔美，是七月燠热里一缕沁人的清凉。

    我在书中长大，一日一日。因为不懂得和人来往，只有把自己藏在另一个世界，那里有才子佳人，有诗情画意，有高山流水和侠骨柔情。在每个寂寞的夜晚，我在灯下，一遍遍在书中构筑自己的天堂，那里可歌，可饮，可泣，可别离。英会話 横浜在混沌荒漠的日子里，我从一个孤单少女渐渐长成一个懂得温暖和爱的女子，这期间，不断地有朋友进入我的世界。终于有一天，我站在书外，面对所有人的目光，可以不再感到孤寒，可以从容地和人说话，可以恣意地欢笑。那些书中的幻影，化作我内心一处清喜柔润的水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