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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以千计的有关临终与死亡的大学课程正在美国各地开办——教授有关生命的学问。
Erika Hayasaki
在
美国肯恩大学(Kean University),学生(可以说)无比热衷于报名参加诺尔玛·鲍(Norma Bowe)开设的“正确对待死亡”课程,有时等待上这门课的学生名单已经排到了三年以后。在一次实地考察中,鲍的学生去了当地一个验尸房,工作人员展示给他们看的是金属台上三具赤裸的尸体,其中一人死于枪击,一人死于自杀,另一人则是溺水而亡。
视频:“死亡课程”成美国显学
孔夫子曾曰:“未知生,焉知死?”但在美国校园,专门讨论死亡的生命课程却大受欢迎。老师带着学生参观殡仪馆、太平间和公墓等地,让学生学习如何坦然地谈论死亡。本视频就“死亡课程”这一学科进行了解说。
最后一具尸体看上去体型很胖,但是其实不然;他像一个灌了水的气球被充胀了。死者是一桩肇事逃逸案的嫌疑人,他从案发现场逃离,在警察追捕过程中弃车跳进了帕塞伊克河(Passaic River)。在尸体解剖台上,他表情惊讶,嘴巴大张,仿佛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就在全班同学聚拢过来的时候,验尸员启刀切开他的躯干。有些学生反胃作呕或者匆匆跑了出去,他们无法忍受眼前的景象或现场的气味。
这次令人毛骨悚然的参观只是鲍班上的学生外出考察活动之一。每一学期,学生们还会走出位于新泽西州尤宁(Union, N.J.)的校园,前去参观一个公墓、一所戒备最为森严的监狱(与杀人犯会面)、一家临终关怀医院、一座火葬场和一家殡仪馆(他们在那里要给自己选出棺材)。他们的作业也与众不同:学生们要给他们去世的亲人写一封告别信,并为自己写下悼词和遗嘱。
这样做当然很恐怖。但是学完鲍的死亡课程以及全美其它类似课程的人都学会了一项重要的技能:坦诚谈论死亡的能力。
今天,越来越多的美国人把死亡不仅仅当成一种抽象的可能性来对待。所谓的死亡聚餐(人们聚在一起谈论这件无法避免的事)越来越受人欢迎;死亡沙龙也同样如此,人们喝着精酿啤酒探讨死亡话题。据莉齐·迈尔斯(Lizzy Miles)介绍,死亡咖啡馆(就着茶点热烈讨论阴暗话题的活动)在100多个城市涌现出来,她于2012年7月在俄亥俄州的维斯特维尔(Westerville, Ohio)举办了美国已知的第一次死亡咖啡馆活动。
这一时尚已经在网上迅速传播,参与者在推特(Twitter)上发布死亡聚会的信息,并就受人热捧的YouTube连续剧《询问殡葬工》(Ask a Mortician)提出问题。
Luci Gutiérrez
在20世纪60年代,明尼苏达大学(University of Minnesota)社会学家罗伯特·富尔顿(Robert Fulton)和在布鲁克林学院(Brooklyn College)任教的赫尔曼·费弗尔(Herman Feifel)等学术界人士就开始主张,死亡话题应该在校园里进行讨论。根据《死亡与临终手册》(The Handbook of Death and Dying)一书的叙述,到70年代末期,美国各地开设了600多门与死亡相关的课程。今天,数以千计的这类课程可以在不同学科里找到——从健康学、哲学到医学。
当格林湾(Green Bay)威斯康星大学(the University of Wisconsin)的人类发展学教授伊莱娜·丘皮特(Illene Cupit)1984年首先提议开设死亡课程的时候,她的系主任问道:“谁会学那样一门课呀?”这门课旋即人满为患,学校被迫将报名人数限定为50人。
“死亡话题正走出深闺,”现在担任“死亡教育与咨询协会”(the Association for Death Education and Counseling)主席的丘皮特去年在加利福尼亚州好莱坞(星光大道(the Walk of Fame)附近)举行的死亡教育者大会上说。大约600名死亡教育者、临床医生、医学专业人士、殡葬和临终关怀医院的工作人员、牧师和社会工作者齐聚一堂,会议的议程包括提供建议应对在押犯人身上与团伙有关的悲伤情绪,以及一项宠物善终服务。这一方兴未艾的学术领域甚至还有自己的学术期刊《死亡研究》(Death Studies)。很多教死亡课程的教授都拥有健康学或心理学博士学位,或者一直都在从事执业保健师的工作。
鲍在到肯恩大学之前曾经在急诊室、重症监护室和精神病房做过护士。她在肯恩大学教死亡课程已有14年时间。她知道她这门课学起来可能非常难受,所以把校园心理治疗室的电话设置成快速拨号,经常把学生送到那里进行单独治疗。
并不是所有学习死亡课程的学生都有高尚的动机。有一名学生收看了A&E频道的恐怖真人秀《急速追凶》(The First 48)(一部关于凶杀案的早期调查的电视剧),这个节目促使他产生了学习鲍的死亡课程的冲动。不过大部分的年轻人都以不同的方式受到了死亡的困扰——应对家庭成员的自杀、亲人的暴亡或个人患上癌症的可怕遭遇。这门课给他们提供了一个严谨的、得到精心指导的机会,去进行很多人只是到了老年或在接到了晚期病症诊断结果之后才会开始的思考。
“死亡的平等牵涉到我们所有的人,”费弗尔曾经写道,“否认它或无视它都会扭曲生活的方式……在获得死亡意识的过程中,我们提高并加强了我们对生命的意识。”
本文作者早崎(Hayasaki)是加州大学欧文分校(th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Irvine)文学新闻学专业的助理教授。她的著作《死亡课程:生活的真实故事》(The Death Class: A True Story About Life)最近由西蒙与舒斯特国际出版公司(Simon & Schuster)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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