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教派 (Branch Davidian)（三）

无心的男孩

大卫教派东窗事发
　　美国司法当局一直关注着大卫教派在韦科这座“围城”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考雷什及其大卫派教徒非法购置先进武器，修筑防御工事，以及教主考雷什对教徒的暴行，尤其是虐待儿童的犯罪嫌疑，还有考雷什曾扬言有朝一日将采取足以使1992年4月发生的洛杉矾黑人骚乱事件相形见绌的暴力行动等都在警方的掌握之中。这一切表明，大卫教派已对社会构成一定的威胁。美国司法当局决定对大卫教派采取行动。1993年初发生纽约世界贸易中心爆炸案后，美国司法当局开始对大卫教派的活动进行限制。首先对庄园进行搜查，没收大卫教派的枪支弹药，并以非法持有军火罪逮捕教主考雷什。1993年2月28日上午9：30，美国联邦烟、酒与火器管理局出动警力前往卡梅尔庄园搜查，此次行动得到德克萨斯州警察局的积极配合。事前，警方考虑到搜查可能遭到麻烦，特意花费数月时间对卡梅尔庄园进行侦察，并派坐探卧底了解庄园内的地形和人员活动规律后，制定了周密的行动方案。警方选择在星期日上午9：30动手，是由于此时信徒礼拜结束后正在返回的路上，身上不会携带武器，从而可以攻其不备。当局还考虑到可能会遭到武装抵抗，遂决定采取偷袭的办法，并配备了直升飞机、防弹服。为确保成功，警方还在行动前进行了演习。
1993年2月28日上午9：30，卡梅尔庄园内有100多名教徒的教堂内一般的寂静，而在平时，此刻本应是教徒们做完礼拜四处喧哗之时。这时，一辆运牛的大卡车缓缓驶向卡梅尔庄园。150多名身穿防弹背心、手持盾牌全副武装的联邦烟、酒与火器管理局的特工隐藏在车上。卡车在教堂前嗄然而停，特工们纷纷从车上跳下，在适时赶到的3架直升机的掩护下，兵分三路直扑庄园内由6栋相连的房屋组成的教会总部。一路直奔大门，准备捉拿教主考雷什；另一路人马架梯爬墙，准备从二楼窗户进入，占领教会武器库；第三路人马负责集中和保护教会里的妇女和儿童。
　　但是，当特工刚冲进门口，爬上二楼的窗户时，从门后、窗边的木板墙和三层的岗楼上射出密集的子弹，数名特工应声倒地，其余的迅速撤退到运牛卡车后进行还击。刹那间，弹如雨下，震耳欲聋。双方枪战持续了约45分钟，警方损失惨重，有4名特工中弹身亡，17人受伤。警方火力始终处于劣势，甚至连两架直升飞机也被子弹击中，最后只能退出卡梅尔庄园，宣布停火。
　　联邦烟、酒与火器管理局的袭击计划在实施过程中的头一分钟里就告失败，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问题，至今也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据该管理局官员的说法，在执法行动开始之前，庄园里曾接到报警电话，有人向教派泄露整个偷袭计划。在特工人员乘车抵达庄园时，已有11位媒体记者肩扛摄像机在准备抓拍偷袭场面，显然，偷袭行动已成为公开的秘密。另一种说法是，执法当局此次行动是带着搜查证奉命收缴教会的非法武器并据此逮捕考雷什的，虽然事前想到可能会遇到武装抵抗，但绝没有想到教派对其抵抗的规模和激烈程度竟达到如此地步。大卫教派使用了重型机关枪等威力强大的武器，联邦烟、酒与火器管理局执法人员的武器明显处于劣势。此外，大卫教派信徒拼死抵抗，有两名年逾古稀的女教徒能够熟练地使用新式武器，且不怕死，才导致联邦烟、酒与火器管理局历史上首次惨败。
　　联邦烟、酒与火器管理局的特工人员撤出庄园后，从外面实施包围，希望通过谈判解决问题。当天下午6时，3名大卫教信徒持枪冲出据点，朝联邦特工人员开枪，结果一名被击毙，一名被打伤，另一名被俘。为防止庄园内的信徒突围，特工人员要求增援。随后，美国联邦调查局迅速接管此案。
　　此时，据点里一共有132名信徒，其中46人是儿童，而最初警方估计约有包括25名儿童在内的75名信徒。在庄园里，信徒们在考雷什的指挥下，储藏粮草和饮用水，荷枪持弹，戒备森严，准备继续顽抗到底。他们此时深信考雷什的预言已经灵验，世界末日就要到来，在信徒的眼中，考雷什就是带他们升天的摩西。许多信徒通宵达旦地祈祷，希望上帝来拯救他们。
　　2月28日，西方媒体纷纷对事件进行报道。美国当地记者甚至搬来高性能望远镜，架设在5公里之外的地点观察现场，并通过电话监听双方谈判的进展情况。
　　30日，围城进入第三天，警方继续通过电话对庄园里的大卫派教徒进行劝降。3月1日，考雷什仍拒绝投降，释放人质，他声称随时准备牺牲，后提出如果电台播放他事先录制好的一份声明，每播放一次，便释放两名儿童。为了尽最大努力争取和平解决双方的僵局，联邦调查局同意并征得当地几家广播电台的许可后，立即播放了考雷什这篇长达58分钟的指责政府及宣扬大卫教主张的布道录音。3月2日，考雷什曾一度表示要投降，但当联邦执法人员调动囚车，焦急地等待教徒们走出庄园时，考雷什却自食其言。到3月6日止，考雷什陆续释放了21名儿童和那两名向联邦执法人员凶猛射击的女教徒之后，又关闭了大门。
　　联邦调查局同考雷什的谈判在武装对峙下继续进行。3月8日，考雷什告诉联邦调查局他有足够的火力将在庄园周围开来开去的装甲车炸到天上去，并声称已经做好了准备。考雷什的一番话吓坏了联邦调查局的执法人员，随后，在他们的强烈要求下，国防部长阿斯平立即调动4辆曾经在海湾战争中使用过的M1A1型主战坦克前往增援，“围城”的执法人员一度增加到400余人。
在以后的日子里，紧张气氛又有所缓和，考雷什同意继续放人，至4月19日前，考雷什先后释放了37人，包括21名儿童。他先后4次声称投降，又屡屡食言，并一再声称他在等待上帝的启示，拖延时间。
　　联邦调查局为迫使大卫教信徒及早走出庄园，想尽了一切办法，包括运用心理战。执法人员从一开始就切断了庄园的水电供应，派直升机低空侦察，用探照灯强光照射，用高音喇叭昼夜播放圣诞音乐、西藏喇嘛教圣歌和考雷什与执法人员谈判的录音，希望使大卫教信徒精神崩溃后走出庄雷锋投降。执法人员甚至把考雷什住在达拉斯的父母请来，声泪俱下地劝其投降。考雷什70多岁的祖母也在休斯顿家中与他在电话中通话，劝他投降。她说：“我希望你放弃一切，只求生还，尽快离开那里，来到亲人的身边吧！”但所有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当执法人员播放噪音时，这群疯狂的信徒却在考雷什的带领下，躲在地下掩体里开摇滚音乐会。
　　警方在决定动手之前，还做了最后的努力。4月19日凌晨，联邦调查局打电话给庄园，告诉考雷什的谈判助手史蒂夫•施奈德说，如果他们不立即投降，联邦调查局人员将要开始向庄园施放催泪瓦斯。但施奈德将电话挂断了。就这样，围城加艰苦的谈判，耗费了51个日日夜夜，人们的耐心到了尽头，已不再对考雷什抱有任何幻想。警方决定结束谈判，采取新的行动。
　　4月19日凌晨6时，一辆经过改装后前方安有撞墙锤的M-60坦克驶向庄园，首先在据点大门边的墙上撞开一个约2米高、3米宽的窟窿，并不断地往里发射催泪弹。随后，又转到左角地下掩体的屋墙上撞开另一个窟窿，最后又回到大门前，将整个大门摧毁。同时，警方用高音喇叭喊话，叫信徒走出庄园，不要开枪。可是，迎接他们的仍是密集的子弹，大卫教信徒朝坦克车发射了约200发子弹，警方并没有开枪还击。中午时分，整个庄园已被坦克和装甲车包围，考雷什和信徒们被逼到几个房间内，没有退路，就要束手就擒。
　　12时10分，意想不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缕缕烟雾从房屋内升起，火舌突然从据点右角楼房的窗口和背后的岗楼窜出，刹那间，顺着草原疾风的风势，不到半个小时，高达数十米的烈焰腾空而起，滚入云端，木结构的房屋被烈火烧得嗄嗄作响，很快就隐没在浓烟之中。这时，警察和围观的新闻记者才感到情况不妙，立即打电话召来消防车，但为时已晚，大火早已失去控制。12时27分，从据点震耳的爆炸声中腾起一个巨大的火球，部分房屋开始倒塌，大部分信徒已被大火吞没。
　　当烈焰在草原夜晚凄苦的寒风中渐渐熄灭之后，整个卡梅尔庄园除了一座水塔外，均已夷为平地，满地残垣断片和烧焦、扭曲了的尸体。验尸人员通过指纹和牙齿X光对照，首先辨认出两具尸体，一具是考雷什的大舅子，38岁的大卫•琼斯，另一具是一位名叫莎里•多伊尔的18岁的女孩，两人身上均发现有枪伤，显然是在逃跑过程中被其他教徒开枪打死的。到4月26日下午止，警方已发现53具尸体。死者中包括考雷什的妻子和三个孩子、岳父、大舅子，还有24名来自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加拿大等国的教徒。死亡信徒中多为黑人和白人，也有少数亚裔和墨西哥裔信徒。据最终统计，这场大火共烧死86人，包括两名怀孕女信徒和21名16岁以下的儿童，教主考雷什也被烧死，只有9人逃出火海生还。
　　卡梅尔庄园惨案发生后，美国朝野为之震惊，世界各地舆论也纷纷聚焦这一事件，因为这是自1978年美国人民圣殿教集体服毒自杀事件以来最严重的一次邪教组织暴力自残事件。在该案发生后，媒体纷纷就政府采取偷袭方式和进攻行动是否恰当以及警方对这场大火应负什么责任提出质疑。美国全国教会协会总书记琼•坎贝尔说：“我们认为应首先考虑到的是耐心。”考雷什的律师在事件发生后第二天说：“我对他们(警方)这样做感到震惊。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不能继续等待下去，让此事和平地结束，反而要在昨天采取挑衅行动。”他指责政府向据点内的妇女和儿童施放催泪瓦斯。
惨案发生后，美国联邦政府政要首先站出来表态，女司法部长珍妮特•雷诺当天表示对韦科事件负责，她说，出动装甲车的决定是她作出的，并且得到克林顿总统的支持。她在对死难者表示深感悲痛的同时，也为联邦执法人员的行动进行辩护，她说：“我认为联邦调查局是以专业的方式……带着极大的克制采取行动的。”克林顿总统也于次日发表支持司法部长的声明，并表示对韦科事件“负全部责任”。克林顿认为韦科惨案的责任应由考雷什一人承担，“是他杀死了他所控制的人”。
　　联邦调查局发言人罗伯特•里克斯说，喷射催泪瓦斯是防止可能的集体自杀的最佳方案，因为那会“在屋内引起混乱”。而整个事件是教徒自己在庄园内四处喷洒汽油等5种助燃剂纵火自焚造成的。因为联邦调查局向韦科庄园发动总攻时，动用坦克向庄园洒的是CS粉末催泪弹，发射的是不能燃烧的CS-“雪豹”炮弹。美国司法部发言人斯特恩认为大火确系教派成员自己点燃的，他说司法部得出这一结论是基于三个理由：一是有目击者看见大火是从庄园内三个不同地方同时燃起的；二是联邦调查局直升机内装载的热感探测器也记录下在这3个地方同时发生的温度骤升；三是有人听见二楼的教徒呼喊“火已点着，火已点着”。美国众院司法委员会的律师亨利•梅德和唐•爱德华联名要求对这一事件进行正式调查。为了给公众一个交待，美国总统克林顿下令司法部和财政部组成专案组进行全面调查。专家组在勘查现场后，在4月26日得出结论，大火是由大卫教派成员自己故意点燃的。
　　不可否认，韦科庄园事件是悲惨的，但事实上庄园里的武装分子向攻击庄园的政府武装人员发射了12000发子弹，打死了4名特工并将十几人打成重伤，联邦执法人员还从韦科庄园废墟地下掩体里发现100万发子弹。这表明大卫教已经演化成一支反政府、反社会、反人类的邪教组织，其危害性极大。韦科事件的结局虽然令人失望，但这至少表明了美国政府反对邪教的态度。
　　韦科庄园事件似乎结束了，但在大卫派追随者的眼里，事件的来龙去脉却与美国政府和媒体做出的结论大相径庭。韦科事件的幸存者中，仍然有人不改对考雷什的看法，他们认为他就是上帝选中来向人们阐释上帝旨意的人，他还会回来。大卫教派的追随者和继承者认为韦科事件远远没有了结，仇恨的记忆如同火山爆发前的沉默，是那么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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