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朔迷离的壹基金

来源：  北门外     作者： 王小石                                                                        

            
   专业透明的完美面纱正在滑下

   近日，壹基金遭遇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起因是壹基金自行发布的雅安地震一周年报告显示募捐到的专项救灾款3.855亿元人民币在地震一周年后仅支出4701万。消息一出，举众哗然。地震救灾、重建慈善项目最是要求分秒必争，牵挂着亿万国人的心，然而整整一年过去，壹基金的救灾重建项目支出仅仅完成了12%，这与其赈灾募捐时打出的“救在壹线、刻不容缓”响亮口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网友们不禁纷纷质疑：捐款都去哪儿了？


   这本是很正当的质疑，虽然里面夹杂着一些略显尖刻的声音，如四月网用了一个夸张的标题《出离愤怒了，这算是李连杰贪污雅安地震捐款三个亿吗 ? 》，但壹基金仍需实事求是地回应公众对于捐款去向的质疑，因为这是壹基金作为公募基金会的基本义务。从公众处拿钱，就必须向公众交代清楚钱的去向，这很公平。但壹基金随后三轮气急败坏的回应顿时让人感觉问题恐怕比想象的更为糟糕。

   第一轮回应是壹基金委托律师事务所向率先质疑的四月网发送了措辞严厉的律师函，在这份本应最讲究文本严谨性的法律文书中，行文将四月网标题中明确的问号抹杀掉，语句含义立刻从疑问变为肯定，据此壹基金声称不排除起诉四月网诽谤。在民智广开的互联网时代，壹基金竟然还在耍这种指鹿为马的栽赃手段愚弄公众，同时在面对质疑时摆出用诉讼封杀质疑的跋扈姿态，瞬间引发众多原本旁观网友们的愤慨并加入质疑队伍。

   第二轮回应是壹基金创始人李连杰发文称“壹基金理事的公司很多已是上千亿规模，这三亿多不够分啊。”同时壹基金理事马云更嘲讽持质疑态度网友“13亿人出几个奇葩很正常。”面对来自公众的合理质疑，壹基金的负责人不是老老实实地说明情况澄清疑虑，反而以轻佻态度摆阔炫富避实就虚，甚至拿出耍横儿反击的江湖习气，这不仅丝毫不能消解质疑，反而会激发公众舆论更大的反弹，同时也无意间心虚露怯。据心理分析理论，若一个人面对质疑时第一反应是反唇相讥，往往是禁不起质疑的潜意识应激自保反应。

   第三轮回应是曾获壹基金救灾奖项的卓明地震援助信息小组负责人郝南替壹基金辩解：“ 要做到避免与政府资源重复投放，民间组织必然需要在项目选择和设计上多下功夫，钱花得精细，才能更加可持续。花钱最快的是建设基础设施，但这主要是政府的职责。而民间组织要做的是政府不做的或者做不过来的。评价善款使用是否得当，不仅要看钱花的效率，更重要的是看钱花的效果。”前身是壹基金公益研究院的北师大公益研究院院长王振耀也称壹基金这种“受捐多，发钱拖”不违法，因为这是尊重捐助者意愿。这一轮危机公关技术含量高一些了，壹基金不再自己冲锋，开始借他人之口为壹基金辩白，但是辩解的理由仍然是那么苍白无力。第一，现在以避免与政府资源重复投放为理由为救灾重建花钱慢开脱，可当初壹基金等私立基金会却靠高调抨击官办基金会基金会做得不好起家的，现在真自己做起来专业性和执行能力怎么竟还不如官办基金会呢？第二，拿壹基金花钱拖不违法来说事非常可笑且业余，我国基金会管理条例第二十九条明确规定，公募基金会每年用于从事章程规定的公益事业支出，不得低于上一年总收入的70％。也就是说，壹基金今年支出的救灾资金，原则上需达到2.698亿元，而壹基金秘书长杨鹏宣布今年总支出计划只有不到2个亿。这样花钱拖，真的涉嫌违法了！最后，拿“尊重捐助者意愿”做挡箭牌就更无厘头了，壹基金敢否在各大门户网站发起调查，看看究竟有多少壹基金捐赠者认同慢慢花钱救灾重建的做法？




   原本一个简简单单“捐款去哪儿了”的质疑，经过壹基金三轮从嚣张到慌乱的破绽百出回应，生生地演变成了一个无底黑洞般的疑问：壹基金究竟怎么了？这个疑问横亘在许多人的心头无法消散，也包括我在内，因此我梳理了一下壹基金近几年来的相关公开信息，试图揭开壹基金被舆论神化所掩盖的真实一面。

   究竟有几个壹基金？


   为什么首先抛出这个问题，因为要揭开壹基金扑朔迷离的神秘面纱，就必须先搞清壹基金在中国的发展路径。


   2007年4月19日到2008年10月19日，壹基金不过是红十字会内的众多计划之一，由红十字会负责募集捐款通道和救灾执行。壹基金不是独立基金会，没有自己的筹款账户，甚至没有自己的团队，只有李连杰一个人，和他不断到处演讲的壹基金理念：一人 + 一元 + 一月（每月） = 一个（大）家庭。


   2008年10月后，李连杰才建立了由周惟彦为首的壹基金自己的团队，成立了“上海李连杰壹基金公益基金会”，简称上海壹基金。这是一家私募公益基金会，即只能向熟识的富豪或公司进行募捐，不能向公众发起募捐。在此期间，又有报道称李连杰已放弃美国国籍，并加入新加坡籍。除了李连杰公开讲的为了让两个女儿同时接受中、西教育原因外，新加坡对境外收入免税恐怕才是更主要的原因。

   2011年1月11日后，深圳壹基金公益基金会成立，简称深圳壹基金。与上海壹基金的重大不同不仅在于王石、柳传志、马云、马化腾、牛根生等中国企业家俱乐部顶尖大佬占据理事会多数席位，杨鹏执行团队也替代了周惟彦团队，更在于深圳壹基金已是具备向公众独立募集捐款的公募慈善基金会（仍属于私立性质）。但也仅是限于深圳地区内的地方性公募基金会，若用手机向壹基金捐款，则必须使用深圳区内的手机号码，外地号码是不行的，这是公益基金会的统一规则。壹基金曾百般苦恼甚至抱怨这种限制导致无法发动全国性捐款，但互联网支付方式巧妙地规避了地区限制，让壹基金可以吸纳来自全国甚至海外的捐款。提到海外捐款，不得不提一件事。2013年4月，网友披露早已独立的壹基金的英文网页仍然声称所有捐款将直接打入红十字会账号。认证为投资人的@风雨下黄山-黄生的博就此评论：“壹基金英文版说捐款直接给红十字会，是因为国际上更认可红十字会，这样国际人士捐钱放心，中文又说自己完全独立运作，因知道国人不相信红十字会，我觉得中英文不同宣传实际就是一种投机，这样一来本身就缺乏信用，至于李连杰和壹基金执行长王石，都是婚内就找小三的人，而非离婚后再找，信用也打折扣！” 随后，英文网页便无法打开了，李连杰回应称这是2008年的壹基金英文网页，一直没有更新。

   在多篇对于壹基金的报道中，有这样一段话描述上述历程：“壹基金成立之初身份暧昧，当时它没有独立账户和公章，募捐款项均由红十字会处理。汶川地震款项的不透明，随后“郭美美事件”及“红会涉贪”的丑闻相继被揭发，中国红十字会诚信度大减，2010年，壹基金与红十字会进行了切割，成为在深圳注册、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的公募基金。李连杰作为发起人只是担任永久理事，周其仁担任深圳壹基金理事长和法人代表，王石担任执行委员会主席,马宏担任监事长,杨鹏担任秘书长。”为何李连杰自己不担任其创办的壹基金理事长何法人代表呢？因为中国《基金会管理条例》第23条明确规定：公募基金会和原始基金来自中国内地的非公募基金会的法定代表人，应当由内地居民担任。显然新加坡籍的李连杰不符合这一条件。



   挥之不去的利益输送？

   壹基金转为公募基金会的过程颇为戏剧性，李连杰遇到的贵人是曾任国家民政部慈善司司长的王振耀。


   2010年9月12日，李连杰在接受中央电视台《面对面》采访时透露，壹基金计划目前正面临严重的危机。他说，壹基金存在中断的可能。“壹基金计划就是与中国红十字签订一个三年合约计划，他虽然暂时可以向公众募款，但是没有独立的账户和公章。所以壹基金潜力巨大的手机平台的捐款，因为账户的不独立，而在操作上存在重大的不便。远远无法实现李连杰最初设计的每人每月最少捐一元，让小捐款变成大善款的理念。”红十字会秘书长王汝鹏赶紧辟谣已经与壹基金续约，不存在壹基金计划中断的可能性，以化解来自壹基金支持者的炮轰。

   王汝鹏恐怕不知道，李连杰的发难可能早有布局。2010年6月21日，56岁的民政部社会福利和慈善事业促进司司长王振耀“跳槽”了，出任北京师范大学壹基金公益研究院院长。在此前半年的时间里，壹基金创始人李连杰成功游说王振耀，请他出任壹基金公益研究院院长。2010年7月初，老牛基金会1000万元、大连万达商业地产股份公司300万元、中国泛海控股集团有限公司300万元汇入上海壹基金账户。2010年7月9日，上海壹基金向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基金会一次性捐款2000万元作为公益研究院发起资金。2010年9月12日，李连杰受访央视《面对面》节目透露壹基金面临中断并得以播出。而据京华时报报道，对于壹基金2011年1月转型为公募基金会这个浪漫故事，王振耀如此描述：那天他刚跟李连杰开完壹基金研究院的理事会议，正往外走，就接到了刘润华的电话，刘在电话里问，能不能联系李连杰，让他到深圳去注册发展壹基金（为公募基金会），当时李连杰正好就在身边，挂了电话，王振耀向李连杰转达了老部下的建议，李连杰满脸的不可思议，觉得跟做梦一样，随后就开始了各种审批和注册的过程。

   童话故事一般，若没有看到老部下这个词，我简直认为是不可思议的美妙奇迹。

   随后的一幕更让我瞠目结舌。此后一年多，王振耀比当官员时更加忙碌，频频对各种与慈善公益有关的舆论热点进行回应--在郭美美、卢美美事件之后，王振耀先后就“政府慈善”、“巨额股权捐赠”、“慈善基金免税”、“善款流入财政”、“富人捐赠”等个案事件都做过公开表态。最终都会归到壹基金这种私立基金会的模式最好最符合国际潮流这一主题上。但好景不长，研究院成立一年后，交付其使用的约2000万元善款或即告罄。2011年年初，公募性质的深圳壹基金已经成立，上海李连杰壹基金公益基金会不久后即宣布注销，北师大壹基金公益研究院开始向深圳壹基金申请拨款。这个拨款请求最终未被深圳壹基金全部接纳。深圳壹基金公益基金会有关人士曾透露，因为资助研究院并不符合深圳壹基金的使命和项目设立范围，也不符合捐款人的意愿，深圳壹基金只有部分项目还在与研究院合作。2012年年初，北师大壹基金公益研究院悄然改称“北师大中国公益研究院”，去掉了“壹基金”，设立了“筹资部”。“壹基金公益研究院的更名是壹基金成为公募基金会后的必然”,3月16日，深圳壹基金公益基金会秘书长杨鹏对《公益时报》记者表示，2011 年，深圳壹基金给予壹基金研究院的经费支持是400余万元。杨鹏说：“原来的壹基金研究院由壹基金持续承担所有的相关费用，现在变更后，壹基金仍是研究院的理事，但将不承担固定费用，而是在项目合作方面，尤其是政策研究和政策倡导方面会继续合作”。

   作为公募基金会，深圳壹基金给予研究院的400余万元无疑由于王振耀曾帮助深圳壹基金获取公募深圳而涉嫌利益输送，壹基金后来停止经费支持以及更名中国公益研究院恐怕也正是这个原因。虽然壹基金传播部总监姚遥表示，400万资金是由10多家企业和捐赠者捐赠的。企业全权委托给壹基金，壹基金就有权支配这笔资金。事后，上海壹基金方面也把这笔钱做了什么通过简报的方式发给了捐赠企业。但仍然无法彻底洗脱清楚利益输送的嫌疑。

   无独有偶，近日网友又爆出壹基金在2013年财务简报中为爱奔跑公益项目支出117万人民币是给到了王石曾任会长现在仍是名誉会长的深圳登山户外协会。这也同样涉嫌利益输送。更让人困惑的是为爱奔跑项目收取参与者每人100元报名费和至少1元捐款，参与者是一万人，已有100万经费入账，不知支出是如何巨大，竟然还需壹基金支出117万。深登协没有公开为爱奔跑项目的详细收支明细，无法确认为爱奔跑项目收支是否与深登协其他项目支出独立。




   2014年2月，去年5月自招商银行卸任董事长的马蔚华从王石手中接过壹基金执行理事长的职务，成为壹基金第二届理事长。而深圳壹基金注册后所有款项便是一直存在马蔚华曾执掌的招商银行中的。马蔚华在5月1日接受《公益时报》采访时说，“我们过去的钱运用得不是很好，放在银行定存没有多少钱。为啥存余额宝，因为利率比银行高。所以说基金会在保本的前提下，应该追求更高一点的收益。但这件事怎么做，交给谁做，理事会由授权。不能说我是从招行来的，就交给招行。由秘书处了解大家的方案，起码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收益比定存高一些。”或许文中提到余额宝仅是举个例子而实际尚未存入，但恰好余额宝属于阿里巴巴，而阿里巴巴的掌门人马云也是壹基金理事之一，不由得让人引发联想。

   这些带有利益输送嫌疑的交易，无疑会极大地损害公募基金会的公信力，令人联想起姜文电影《让子弹飞》中那段经典对白：“得巧立名目，拉拢豪绅捐款，他们交了，才能让百姓交钱。得钱之后，将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成。”壹基金在这一方面还需给公众更加详细清晰的解释。

   李连杰捐了多少钱？

   李连杰在访谈中曾提到自己在美国、香港和新加坡、上海都有住宅。坐落在上海浦东花木路高尚地段的价值2亿多的李连杰“世纪豪宅”，是一座由地下一层联通，地面3-4层，地下2-3曾的三幢独立别墅，其内外设计和建筑层都超越了一般商品房豪宅的规格，达到了“超一流”水准。据传，当年全宅的建设装修总体规划耗资约2亿人民币。

   如此身价亿万的顶级富豪，李连杰又为自己创立的壹基金捐了多少钱呢？每当面对此类问题，李连杰总是选择避而不答。最多答复“我是利用我的名气做慈善”、“捐一分和捐一百万是一样的”、“我永远不会公布自己捐了多少钱”云云。不少人认为李连杰仅以壹基金名义向四川灾区捐款与他国际影坛巨星的身份不符，李连杰主动就这个话题作出回应，“当初在壹基金设立的时候，我和第一批捐款的成员之间有过协定，那就是永远不将自己个人捐款的数目公布于众，这是我对他们的承诺。所以今天我的答案也是一样，我永远不会公布我个人为四川灾区捐款的数目，这是作为一个男人的承诺。”

   既然永不公布已提到男人承诺的高度，我自然就无法查询到李连杰究竟给壹基金捐了多少钱，但至少在壹基金工作报告所罗列的200万元以上大额捐赠名录上没有看到他的名字。


   但另一位国际武打巨星成龙显然对李连杰曾息影一年发展壹基金以及“利用名气做慈善”有自己的看法：“作为联合国的慈善大使，我的慈善基金都是自己的钱，片酬也好，广告也好，投资项目也好，如果我停拍电影，我就没有钱捐出来。”


   而对于外界对其住着豪宅却向穷人募捐的质疑，李连杰说世界上有特蕾莎似的修女过着清苦的生活传递爱心，也有比尔•盖茨似的巨富用自己的钱做慈善，他居于两者之间走的是一条中间道路，“完全可以住着豪宅做公益，其实这并不矛盾。”我不得不钦佩李连杰无敌的诡辩功底，他这言外之意就是巨富号召别人出钱做慈善、自己的钱却用来享受奢侈的生活而可以心安理得吧？


    壹基金专业、透明吗？


   2011年7月15日下午，壹基金在深圳举行新闻发布会，发布最新战略规划。壹基金创始人李连杰出席发布会并表示， “我们尽我们所能做到专业、透明，如果不专业、3不透明，我都不捐助。所以希望媒体一只手继续宣传公益慈善、人人公益，一只手监督所有做公益的人。”


   专业、透明一直以来是壹基金向媒体、公众标榜的优势所在，言犹在耳。如今我们真的细究起来，恐怕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次雅安地震救灾与重建，一年过去项目资金仅仅支出12%便暴露了壹基金资源不足、执行效率低的不专业一面。事实上，壹基金只是一个募捐通道平台，维持一个几十人的募款小团队，与企业家、明星、媒体良好的互动关系让其拥有很强的筹款能力，但基本上自身完全没有救灾与援建的执行落地能力，而是靠其所谓的众多合作伙伴去执行项目，壹基金只负责分发捐款。这样项目合作制救灾慈善模式便带来两大问题，一是在救灾及重建时要先对合作伙伴进行选择、招标、协调等前期工作，而且合作伙伴的专业水平参差不齐，造成壹基金的执行效率很难与其他有自己的救灾重建执行团队的同类基金会相比。二是壹基金手握支付大权，虽然自身是非盈利组织资金监管很严，但它的合作伙伴却多缺乏充分监管，甚至有些还是盈利机构，因此在选择承担项目合作伙伴时，容易滋生利益输送黑幕。上文中已列举几例疑似利益输送案例，据认证为法律学者的@吴法天爆料，壹基金救援联盟总干事蒋怡李同时身兼北京伍捌捌伍救援技术有限公司法人，接受了壹基金捐款400多万承接救援技术相关项目，也有一定的输送利益嫌疑。


   下载翻阅壹基金雅安地震一周年报告后，对壹基金专业性的疑虑陡然加剧。长达33页的一周年赈灾报告中，大量篇幅被叙述性的文字以及各种人物照片所占据，真正核心的章节：捐赠及善款使用却只有寥寥3页不到。最核心的一页见下面一览表，我把3.855亿元捐款使用计划与实际支出合并到同一张表格中，黑色数字显示使用计划，红色数字为实际支出。



   从一览表中可以清晰看到，为时约一周内的紧急救援支出完成得比较到位。

   为期约一个月的过渡安置期，壹基金的执行能力就已经显得捉襟见肘，总体规划支出约1978万，却仅仅实际执行约1012万，完成率仅为51%。这体现壹基金要么是救灾规划极度缺乏经验，要么是救灾执行能力弱到一塌糊涂。令人困惑的是灾后的头个冬天早已过去，而规划支出的冬季温暖包项目约520万却分文未动。但在工作报告中，却分明提到2013年11月28日到2014年1月13日给灾区儿童共发放了14803个温暖包，究竟发没发放成为一宗悬案，由此也可以见识到壹基金做工作报告的专业性和严谨性是何等缺失。

   而灾后重建期就更惨了，所有项目规划支出3.4亿，却仅仅实际支出约1287万，完成率不到4%。而且里面也有滥竽充数的嫌疑。如建筑工匠培训项目的150万，轻钢抗震农房项目300万以及音乐教室第一期10万，显然这些如此齐整的数字仅是财务数字而非实际支出，因为实际支出肯定会有一定的零数，猜测这些支出项目仅是应付一周年报告所做的财务划转，还并没有统计到具体支出数额进行修正。还有两个规划支出金额为1亿元的地震带灾害管理中心项目和防灾产品研发及示范社区项目至今也分文未动，恐怕还没有开始进行规划设计呢。


   最后，壹基金给出了一个长达五年的地震资金年度使用计划，2014年全年也只规划支出地震资金1亿元。殊不知这已经违反了《基金会管理条例》，这份2007年颁布实施的法规第二十九条明确规定，公募基金会每年用于从事章程规定的公益事业支出，不得低于上一年总收入的70％。也就是说，壹基金2014年支出的救灾资金，原则上需达到2.698亿元。壹基金的地震资金年度使用计划已经涉嫌违法。




而且，壹基金最开始似乎并未打算把地震资金拖至第五年才花完。在壹基金官网的壹基金联合救灾雅安地震救援行动专题页面中（http://www.onefoundation.cn/html/80/n-1880.html ），壹基金认为“第三阶段是自（雅安地震）灾害发生起至1-2年内的灾后重建期，为灾后儿童提供心理康复设施和服务。”多么明确的1-2年灾后重建期，怎么后来竟拉长为5年期了呢？




   也许2013年5月23日壹基金秘书长杨鹏接受时代周报专访《杨鹏：要让壹基金成为一个玻璃组织没有任何秘密》或许能够告诉我们答案。“这个不能着急，灾后重建如何花钱还必须与大额捐款的企业商量，让理事会讨论决策，慢慢来，把钱使用好，不能辜负公众的信任。”杨鹏说。大额捐款人和理事会不是急灾区之所及尽快救灾重建，而是要商量花钱、慢慢来，好一个慢慢来！是在谋划各捐款企业如何在慢慢支出中充分地获取利益吧？如万科或许会承建灾害管理中心，赈灾资金或许可以多存一段时间余额宝，联想可以供应相关的服务器、电脑设备。但愿是我杞人忧天。但很明确的问题是，3.855亿赈灾资金延缓到5年用完，据壹基金理事长马蔚华讲存在招商银行是可以让资金有利息的，那么按照招商银行的存款利率，5年至少几千万元的利息又去哪了呢？壹基金无数次对媒体公众夸耀其优越于红十字会的公开透明，但我翻遍了壹基金网站上所有的相关公开财务报表和雅安赈灾报告，都查不到这庞大利息的去向。不仅仅是利息，壹基金的每个项目每笔支出究竟支付给哪个合作伙伴，温暖包等物资的供应商是谁以及实际招标采购价格是多少，全部不得而知。这就是壹基金标榜的透明公益吗？

   公信力第一等级的慈善公益是自己出钱直接送达受益人手上，完全规避中间环节的层层盘剥，如陈光标以及一对一助学活动等。自己出钱，真金白银，直达困者，干净透明。公信力第二等级的慈善公益是政府主持并严格监管的基金会中间环节运作，过程相对可控，因为政府天然就具有公益性质而且监管相对严明，如中国红十字会及中国扶贫基金会等。公信力第三等级的慈善公益是富豪或公司用自有资金成立的私募基金会，虽然有一定避税的可能性，但毕竟是用自己的钱在做公益项目。

   4月26日，李连杰51岁生日那一天马云在助阵炮轰质疑壹基金网友是“13亿人出现奇葩很正常”同时，马云表示“我觉得我们必须是'公益的心态，商业的手法'来从事公益事业，绝对不能倒过来。公益的钱是大家的爱心钱，更需要有能力的人去管理，去监督。伤害大家的爱心钱就如同伤害老人的保命养老金一样。”

   而马云日前和蔡崇信宣布，将会成立个人公益信托基金。基金将着力于环境、医疗、教育和文化领域，地域涉及中国内地、香港和海外。该基金来源于他们在阿里巴巴集团拥有的期权，总体规模为阿里集团总股本的2%。这是否意味着大佬马云急于与壹基金切割后单干，我们只能拭目以待。

   希望壹基金能够从现在开始实事求是澄清相关问题，消除公众的疑虑，在后续雅安地震重建项目以及其他救灾项目中能够做到真正的专业、透明、高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