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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年5月,中国移动和新浪网共同发起中国人首个环球航海旅程"全球通m新浪号帆船环球航行".当天,"全球通m新浪号"帆船队在船长mm新浪资深副总裁王滨的带领下,从法国戛纳出发,展开了预计历时6至8个月的航海之旅.帆船队将从法国西行,经大西洋、穿过巴拿马运河、横跨太平洋,最后经南中国海抵达中国深圳市,总航程约1.8万海里,于去年从法国出发东行至深圳的、历时181天的"纵横四海"东半球航线交接,完成中国人首次无动力帆船环球航行的壮举.
船长王滨
i. 等候大西洋
2006年3月25日mm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喜欢注视和亲近海洋.
面对海洋,我的心里总会升腾出一些广阔的愿望,和一种神秘的勇气.
我迷恋这种感觉.
让我安详又激动,简单又丰厚,静默又猛烈,平实又殷实.
让我在生命的一角真实快乐.
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就是亲水的孩子.
在我生长的故乡小城,有两条美丽的江流穿城而过.
少年时代,每天放学后,我和我最好的朋友,总是喜欢舍近求远地绕道江边.
我们在江边看各种船只,摆渡的木筏,捕捞的渔船,有马达的机械船.最气派的是那种大江轮,据说是为两江沿岸的酒厂、化工厂、起重机厂运输各种工业材料的.它有很响的汽笛,像传说中英雄吹响的号角,前行时在船尾噼噼啪啪地拍打出白色的水花.
那时候,自行车还是奢侈的交通工具,火车听起来离我们更加遥远.只有船对我们来说是最亲切真实的.
每逢夏天多雨时节,两江的水面会漫过浅石滩,直抵江岸葱翠的桂圆林.坝上的桂圆树都有几百年的树龄,树干高大,每一棵的形状都奇特如画.大多数树干从接近根部起就分了枝杈,兀自成系地粗壮生长.我们虽然个子还小,却很轻松地就能踩上某节最矮的树杈,把书包挂上树枝,然后脱光了跳到江里游个痛快.
通常游完泳从江边回家的路上,我们会撒欢地比赛奔跑.因为这样一来,到家的时候,我们的皮肤上就会布满汗水,父母就不会看出江水风干后留下的印记,不知道我们曾偷偷去过江里.那是我们的小秘密.
中学毕业后,最好的朋友要离开小城,去外地读书.
离别前,我们的个子已经长到不用再踩着树杈去挂书包了.
我们仍然喜欢去江边.更多的时候,顺着江水的方向我们眺望远方,想象它的源头或者尽头,想象我们的未来.
那年,我们开始关心长江漂流队的故事,想象着如果我们漂流在激流或者险滩,想象着如果我们逆流而上或者顺流而下.
我们在那个夏天,用一叶竹筏和两天三夜,试着漂流了两江之中的长江支流沱江.
那是我在真正接触海洋之前,和自然界的水系最亲密的一次接触.
后来我读了警校.
第一次坐火车,去一个北方沿海城市看姐姐.
下了火车第一件事,冒雨步行几公里,要去那个城市的海边.
终于来到沙滩时已是傍晚.天空黑沉沉的,雨水黑沉沉的,天地间满眼都是黑沉沉的颜色,分不清海在哪里.
我浑身湿透地沿着沙滩向前走,直到海水漫过脚面,依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风吹在身上冷冷的,有种陌生的气味.弯下腰去,我用手拘起一捧水舔进嘴里,咸的.
这是我生命中的第一次关于大海.
然后有一年,电视里开始放一部外国连续剧,第一次把我的想象彻底带出小城的两江流域,带出中国,带向很远的地方.
那年我认真地关注起一片蓝色,在地图上蓝得象大块的水晶,它隔着许许多多五颜六色,隔着另一大块蓝色的水晶,抛丸清理机,被相隔在距我非常遥远的地球那侧.
电视剧的名字叫《大西洋底来的人》,男主角好像叫麦克.
麦克戴很酷的蛤蟆镜,会像鱼一样在海里长时间不用换气,游泳的时候把双臂紧贴身体两侧,只用头和身体及并拢的双腿摆动前行.
那年,很多时尚青年开始流行戴蛤蟆镜.
而我学会说一句话:我是一根从大西洋飘来的木头.
1996年,这根木头飘到中国的南方沿海,和少年时代一起沿江眺望远方、沿江漂流的好朋友重逢.
2000年,这根木头学会了像麦克一样的在海里"游泳",并且得知那叫潜水.
2003年,这根木头爱上了凭一叶孤帆徜徉在大海中央.
2006年,这根木头从中国的南海,第一次"飘回"大西洋.
很多年后,打开拥有的厚重回忆,我始终无法清晰说出,在漂泊岁月开始的最初,是什么让我有了那种冲动和力量,从当年曾风光一时的警察岗位上离开,从熟悉和安宁的家乡离开,走到远方.
那个后来我生活和工作了许多年的南方城市,在当年,在即使已经踏上离开家乡的列车,我仍然对它几乎一无所知,只曾听说它就靠着一片海.
很多年后,我也常常在判断,关于人生最初的转折,不知道那片海算不算潜意识里曾吸引我的一个理由,那种面对未知的莽撞,甚至常常让我回过头想起时,感觉不安.
很多年后,当我一次又一次漂浮在大海中央,一次再一次面对茫茫未知随波逐流,或顺风或逆风,或迷失方向或看清方向,我开始相信,有一种冲涌在血液深处的意识,从很久以前开始到很久以后,都在召唤我的人生.
ii.你好,大西洋
2006年5月14日mm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像一座沉默的活火山.
身体里流淌着某种血液,会在某个时刻把自己烧得灼热.
但是不一定所有人都看得见,听得懂.
我喜欢风雨,它有一种令我冷静的美妙.
这并不影响我在晴朗的天空下,当每个人都因为明媚而微笑,也一样微笑.
就像我不排斥走很远很周折的路,去做一件事.
虽然也许有人认为,所谓的捷径或者坦途就在更近的地方.
2006年3月中旬,去法国南特船厂选船那天傍晚,我来到大西洋岸边.
正逢涨潮时刻,风从东北方向吹向海面.
海水卷出齐人高的潮汐,一轮一轮扑向岸边,当空被风齐刷刷拦住,迎面拍回来路,再与下一重铺卷而来的浪头相撞,发出错落起伏的巨大轰鸣.
那一刻,我象一颗沙砾置身在海天之间,连日奔波的疲惫和心里的诸多烦扰,在惊涛拍岸溅起的浪花里,轻易地被洗礼和卸落在沙滩上.
那一刻,我感觉仿佛追寻了很多年来到这里,心随着磅礴的海面,从长长的过去到长长的未来,通透宽阔地舒展开来.
那一刻,面对浩瀚大洋,我在心中默念:大西洋,我很快就会再回来.
2006年5月,我如约前来,开始了生命中第二次洲际航海.
5月26日,从法南小镇尼斯接过"全球通新浪号"帆船动身,我们前往意大利马约卡港,进行全船发电机及卫星通信设备的最后安装检修,再计划用时六天,由帕尔马经地中海穿越直布罗陀海峡,直抵大西洋.
动身当天,地中海的海面撒满金色的阳光,送来好风鼓满船帆,完美的速度好像我们迫切的渴望,疾速飞奔.
然而,渴望沿地中海一路向西,我们却在接下来的十几天,在遥望着通往大西洋的海面,迟迟徘徊在曲折的去路.
在帕尔玛岛,我们见识了在中国难得一见的"绅士"加"隐士"型劳动.
欧洲的工人们永远抱着慢条斯理的工作态度,以柔克刚地消磨完你最后的耐性.每天,如果日头不挪到人的影子都快缩成原点,或者下午茶时钟一敲响,你休想在工作场地发现他们的蛛丝马迹.其间,船员们亲自动手,以数倍于他们的工作效率包揽了所有力所能及的活儿.只可惜,榜样的力量没能影响欧洲人几百年来习惯的闲散与固执的骄傲.
如此节奏的设备整修,耗费了我们整整十天的宝贵时间.
从帕尔马出发当天,刚驶入公海,遭遇地中海这个季节罕见的大浪.
次日凌晨,东经1度7分,北纬38度12分,我们的所有注意力正悉数应对风暴,"全球通新浪号"帆船的航仪突告全部失灵.
对于飓风骇浪,虽然并不全然能够预计,但我们有一定的思想准备.
然而面对前所未有的全船航仪的瞬间失灵,并且在刚刚整装待发驶入公海不久,海天之间,飘摇的不仅仅是风雨中赢弱单薄的孤帆,迷茫的也不只是海面上毫无参照物的行驶方向.我们的满腔信心和笔直志向,在船身的剧烈颠簸和原地打转中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紧急的设备自检没能查明故障原因,必须用最短的时间寻找停靠目标.失去一切导航、监控和电力设备的辅助,只能靠随身携带的罗盘辨别方向,根据常识及海图作人工导航,轮番手工掌舵及控帆.随船通讯设备仅存的电量不允许我们和外界作频繁的联系.事实上,这样的联系根本也是徒劳无益的.
没有人知道,迎接我们的将会是什么.甚至也许没有人将会知道,在我们身上曾发生过什么.
就在临近大西洋的门前,我们一奔跑就仿佛已经能听见它的呼唤,却不得不,迷途而返.
虽然海面上始终大雨倾盆,乌云密布,天色难以看出变化,我们仍感觉到时光的艰难交替,感觉到黑夜从我们面前经过,又再一次即将来临.
七个小时后,东风终于骤减.有海鸥快速地掠过我们湿漉漉的头顶,并且盘绕,发出低沉的叫声.这让我们开始有理由相信,对方向的判断是基本正确的.六、七月份,这种鸟类正值繁殖期,很少远离它们的栖息地.因此,陆地离我们一定并不遥远了.
在第二个黑夜彻底来临前,我们终于避靠了ibiza岛,事故原因查明是海水从未关紧的窗户缝隙渗进尾舱,腐蚀了导航仪的中央处理系统,导致整个设备瘫痪.
长时间的高度紧张后,所有的船员极尽疲惫.他们像中世纪的水手,体验了在最原始条件下的生存和搏击,揣着跨世纪的遥远的梦,沉沉睡去.
大西洋,我们的梦,即使睁开眼睛也仿佛并不遥远的梦.可是,你究竟让我们用怎样的热情、力量和勇气才能实现?
几天后,顶着出发时的大风再起,我们第三次"起航",离心似箭,仿佛已经对大西洋空许了一个耽置太久的承诺,要赶快把内心的愧疚弥补回来.
次日晚八点,帆船终于穿过交通繁忙的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大西洋航段.
这一番长长的周折,这一程缓慢艰难的盼望,我不知道,是大西洋迎接我们的礼物还是考验.
有时候,海洋的汹涌跌宕确实也让我心生恐惧,海洋的广阔变幻着实让人类自觉渺小.但是身在其中,它却让我比任何时候都生出更贲张的力量,和更澎湃的向往.
无论是礼物或是考验,我都心存盛大的感激.
它为我们的将酬壮志上了重要的一课.
大西洋,我们终于来了.
iii. 走过大西洋
2006年7月10日mm
我们用延绵的足迹泼墨出生命的长卷.
有些笔画清浅.
有些笔画浓重.
有些笔画或短促或忧伤.
有些笔画或坚挺或遒劲.
进入大西洋行将停靠的第一站港口城市,是卡萨布兰卡.
这是一个曾让我充满好奇和期待的城市.很多年前,一部二战题材的爱情影片让我得知了它的名字,一并那首流传至今的经典老歌.
也许电影艺术的魅力之一,就是把永恒与最美定格,任由时光流逝,人随境迁,你尽可以相信,它们和烙印在你心里的最初永无二致,不会更改.唯美的情节,动人的画面,忧伤的旋律, 一经想起,把我最初最纯澈的感动浮出沧桑,浮向茫茫大西洋的某个方向.
驶出直布罗陀海峡,经过四天的漂流,我们终于靠近了这座中印象中写满美妙纯朴故事的北非小城.
一点点靠近地平线的时候,岸上许多清真式样的白色小楼渐渐清晰起来.感觉似乎和凭想象飘满咖啡、伏尔加酒和烟草香味的西式小屋,有那么一些不同.
和想象中不同的,却不仅仅是这第一眼的所见印象.
接下来,在满口清真教义的小城边缘,我们被处处刁难、勒索,入境手续迟迟办不下来,最终不被允许进入城区.第二天,由于在码头周围购买供给时继续遭到勒索,我们愤而拒绝和当地人交涉,打算尽快离开.
一座有着动人传说和美妙名字的,让我们曾充满温暖愿望与柔软感激的城市,就这样回绝了我们虔诚的造访,撩开它美丽外衣下的昭彰陋痕.
大西洋终于对我们展开了它的博大深厚,却在第一页上留下有些凝重的笔迹.
临离开前几分钟,一艘相邻停靠的立陶宛商船的大副突然来到船上,用并不娴熟的英语迫切地表达,他们目睹了我们的遭遇,希望主动帮助我们装满船上的日用淡水,并赠送他们随船携带的饮用矿泉水.
卡萨布兰卡,留给我们意外的感动,竟然来自码头上一艘异国的经停船只.
在对某种圣洁外表下错综人性叹息的同时,我们欣慰地获得了源于国际革命友谊的温暖,"因为你们是中国人,中国人很友好,线材抛丸机,所以我们要把水送给你们."
也许这真是一个令人安慰的结局mm当告别这座魂牵多年的北非小城,当为这座小城带来好听名字的那些白色房子("卡萨布兰卡"在当地语言中是"白房子"的意思)在我们的视线中渐渐模糊,当再次哼起那首浪漫经典的老歌,当继续缓缓驶向大西洋深处的时候,车模洗车还是洗澡,我们心中带走的依然是感激.
大西洋航段,是我们西半球之旅中最严峻的考验之一.
6月到9月间,是大西洋海面的飓风高发期.在这段航程中,我们要随时严阵以待,预防可能突发的风暴.
离开卡萨布兰卡后,在我们的一路忐忑与揣测中,全球通新浪号之后60个小时540海里的航程一路顺利,平均航速9节,直抵加那利群岛的拉斯帕尔马斯岛.在这里,我们好像环游仙境的艾丽斯突然来到童话里的国度,在横亘着葱郁热情的椰树林的美丽海滩,叩开了大西洋畔第一扇友善的大门.
自此以后,沿海岸线南行,我们穿越北回归线进入热带,滤筒,穿行干燥、多尘的天空遥望撒哈拉沙漠,到达塞内加尔的达喀尔港.从达喀尔起向东南横渡大西洋,历时11天,穿越赤道进入南半球海域,在长达漫漫7天的酷暑无风后,迎来一场狂风暴雨和雨后送爽的东南季风,半路顺好风南下,到达美洲大陆的福塔莱萨港.带着巴西人民忘情桑巴舞的热情和好酒美食的犒赏,我们再沿南美大陆海岸线北上,第二次穿过赤道重返北半球,误闯法属圭亚那群岛的恶魔岛.或许是恶魔岛的悚人魔力名不虚传,我们接连经历了两站无食品与淡水供给的遭遇,并在加勒比海上的电闪雷鸣中,被特立尼达和多巴哥岛的炮舰搜查驱逐,直到以盛产阳光美女和阳光笑容的委内瑞拉的马格丽特岛,普照了快要弹尽粮绝的我们.
沿岸每个所到之处,我们留下五星红旗,带走不同肤色和语言的问候;留下远方的尘埃和潮湿的脚印,带走满满的行囊也装不下的收获.
在加那利群岛,我们珍藏了一枚沉甸甸的奖章mm
岛上有位叫做佩德罗的老人,很喜欢我们漂亮的帆船,喜欢和我们攀谈,话题总是不离航海,并免费为我们提供浴室和船上的淡水.在他岸边的小屋里,我们看到贴满各国船只照片的墙壁,收藏无数船只签名和国旗的册子,还有他和西班牙国王卡洛斯的合影和各种比赛的奖杯.得知老人曾是西班牙皇家海军的舰长,退役后因为对大海固执的热爱而成为职业水手.相册中我们还发现一张照片,是老人年轻时的妻子裸体悬挂在一艘大帆船前,模仿古帆船前木质裸女雕塑的摆拍.在老人蹒跚的步履和坚定快乐的眉宇间,折射出的是把一切都深深融入大海的生命之爱.
临走前,我们将老人希望用一枚奖章所交换的照片,悄悄放在小屋门口,却不忍也不舍向这位与海为邻终老的老人道别.
当船缓缓驶离海岸,当我们用目光送别小屋,佩德罗老人突然跑出小屋冲向岸边,吹响汽笛,并将双手紧握,高高举过头顶,长久伫立.所有岸边的船只如同听到号令,集体鸣笛为我们送行.直到我们渐行渐远,老人仍然像一尊岸边的雕塑,静默成遥远的小黑点hh
我们慎重地收藏了那枚奖章.
我想,老人有海为伴,他的内心是幸福而充实的吧.佛洛姆说过,国庆热销价格战大礼包风光不再,有爱才有幸福.老人把毕生献给了所热爱的大海和航船,把最深最诚恳的祝福,送给继续在海上征程的人们.
在许多国家,我们被滚烫的祝福与热泪打湿mm
在北非,一对早早在新浪网得知我们消息的崔姓华侨夫妇,特意远道驱车赶来看望我们;在塞内加尔,我们受到了当地大使馆和华侨的盛大欢迎和隆重款待;在一些港口,当我们第一次把中国船的名字写进港口登记册,被许许多多在异国他乡的炎黄手足热情簇拥.
大西洋海岸的阳光作证,在那些遥远的土地上,许多黄皮肤黑头发的人,他们用哽咽的声音、闪动的泪光、紧紧交缠的双手,铭记下彼此的牵系与祈愿.
还有很多的瞬间,那些不经意的最美掠过我们的视线mm
异国的沙滩美景
在巴西的福塔莱萨港,曾有一条很小的帆船闯入过我长焦镜头的画面:一对年轻俊美的西方情侣,显然是那艘船的主人,各自大汗淋漓地完成船体的清洁工作后,在前甲板上,年轻男子朝着阳光的方向坐下,年轻女子在他身后,开始细细为他梳理辫子,象罗伯特-巴乔一样的满头金黄的小辫子.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阳光的味道变得甜蜜柔软起来,温暖地洒进我的每个毛孔.
也许,这样的与世无争,简单快乐,勤劳善良,周游世界,就是我潜意识里渴望的生活吧.那一刻,我是那么羡慕和流连他们的背影.我偷偷地拍下了这张美丽的照片,拍下了我心里一个玫瑰色的幻想.
无论走过风雨还是艳阳,无论走来平缓或是湍急,一程又一程我们载入越来越丰厚充实的收获,徜徉在漫漫大西洋上,心中充满感激和回忆.
从6月16日冲出地中海,到8月1日抵达委内瑞拉,我们从亚热带走到过热带,从北半球走到过南半球,从夜风袭人的微凉走到赤日炎炎的酷暑里,从非洲大陆走到了美洲大陆.
在茫茫大西洋上,吊钩式抛丸机,我们已经走过了将近50个日日夜夜.
美丽的加勒比海岛
iv. 再见,大西洋
2006年5月8日mm
熟识多年的朋友们都知道,我有发呆的习惯.
不论在人群中,或在独处的某刻,我会突然专注地发呆.
很多年过去,当我走过很多地方,经历过很多事件,变得总是忙忙碌碌.
这份习惯,依然像与生俱来的记号,嵌在我的身体里mm
请我宁静,请我思考,并且享受.
很多人不理解,抛丸机,或者不相信,有什么理由,我义无反顾地坚持这样的远航.
曾经长达6个月的东半球之旅归航之后,那些同舟共济过的伙伴们重新回到各自的城市生活角色里.
我也是,在营营役役的生命里,又陆续遭遇了一些新的使命、新的方向.
只是我仍然常常固执地去海边,独自伫立,看蓝色的海面曝露在阳光下弹出耀眼的光辉,或在风雨中倔强地掀起滚滚白浪.
感觉心跳在无限接近自然和力量的边缘,变得舒缓,沉着,宁静,向往.
很多时候,我一个人驾着船,往海天一线的方向飘,飘到四周除了海面还是海面的海中央,停下来,关掉手机,看海,看天,看书,抽烟,发呆.有时候,半天或者一天就这样安静地从海面上漂走.
在那些时光里,我用海水清洗灵魂,一些之前曾充斥过内心的,或嘈杂或顿挫或锋利的大小碎片,在面对着苍茫开阔的海面,从呼吸间,慢慢舒展和消融开去.
在那些时光里,我和大海无声对话,感受到回归的愿望与恢弘的安详.
或许,发呆只不过是一种思考的外表,宁静也只不过是一种发呆的背景.真正的愿望与宿求,来自身体的深处,在无意间诚实地透露出来.
在横渡大西洋的日子里,曾经一连十几天,海上看不到任何一艘过往的船只,触目所及,除了我们的孤帆,就是天空和海面.风平浪静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坐在船尾发呆,看我们正在经过的海水在船尾跃起飞翔的水花,看我们经过之后的茫茫海面留不下丝毫印记,平坦如初.
那时我常常想起,曾在岁月里走过的许多路,长久的一程也好,短暂的一段也好.其实能够记载它们的痕迹,并不在脚下,也不在船舷,并不在泥土,也不在水面,只在我们自己的心里.
太多时候,我们把自己悉数交给生存,交给影响我们生存的许多人和许多事.
有多少时间,我们能够真正把生命交给自己,交还给原始的内心.
或多或少,总有一些东西,在我们仓促纷繁的生活里,从身体和胸腔慢慢地麻木与流失.于是会有,因为贪婪而沉重的算计,因为狡诈而虚弱的镇静,因为争夺而貌似的勇敢.
我始终觉得,女车模的旧情史吓坏富二代男友,真正能够使我们安宁、镇静并且勇敢的,不应该是这些.
在城市生活里,很多朋友都觉得我仿佛是一台永远高速飞转的机器,能量旺盛,甚至变数无穷.
2003年,当我闯入毫不熟悉的it领域创业,给自己的公司写下一句励志铭:"在路上."
一方面,它饱含希望,希望人们保持行走,永远面向前方.
另一方面,这仿佛是我自己多年生命状态的写照:一直在路上,不由自主地、无法停止地始终奔走着,虽然有时候会困惑.但是有些时候,当人们过于专注奔跑的速度或者奔跑中的某个目标,气息会渐渐变得狭促,愿望会渐渐变得膨胀.在路上,却不够开阔.
就像常常在嘈杂的忙碌里,我总是身不由己,即使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仍然感到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完整地思考和沉静地呼吸.
每当面向大海,面向开阔的延展与磅礴,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感觉到亘古不变的简单与豪迈,感觉到在这样的渺小里我所渴望的简单与豪迈.
最初起航的时候,船上有十名船员,后来由于一些船员公务在身暂时离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主力船员变成七名.
每个同行的伙伴,从城市各自的角色中,相聚到苍茫大海上一艘小小的帆船,把各自喧嚣芜杂的世界,回归和凝聚在简单的劳作与飘摇的生死与共里,把生命的力量交给大海,把大海的力量纳入生命.
记得有一夜,我值完晚班回到船舱休息,迷糊间听到外面甲板上一阵狂乱奔动的脚步声,突然惊醒的第一直觉就是:一定有事不妙.
匆忙跑上甲板,果然看到值下一班岗的阿东和老路,正双双伏在船前的栏杆上,奋力地打捞掉落到海里的被风撕成两半的前帆.帆体很大,两个人的力量明显有限,整个船身在海中开始打转.如果长时间捞不起来,帆上的绳索很可能会盘绕住船底的舵,后果将非常严重.
在船身的极度摇晃里,我攀住船舱外缘,大步地挪向船头.虽然那晚的夜空下光线迷蒙,但我清楚地看到,在老路回过头来看见我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在激动地闪光.那道目光,滚烫地穿透过我的心房.
第二天清晨,当我走出船舱,我看见在霞光普照的船尾,老路独自埋着头坐在那里,用随船携带的麻绳和补帆针,一针一线地缝补撕裂的船帆.一个四旬多的、铁马铮戎了将近半生的汉子,就那样紧紧地握住一枚小小的钢针,把他对生命的抉择和对大海的眷恋,无声地纳进手中的帆里,在海面上撒下坚定的投影.我默默走向他,加入其中.在这个动人美好的清晨,我们相视一笑,并无多言,只把一切安详而沉默地继续在手中.
在海上,船员们每天交替值班,负责帆船的行驶操作,并轮流打扫船体内外的卫生清洁.每天的食物主要靠储存的罐头、速冻食品、干货以及较易存放的蔬菜、蛋类等维系,单调的饮食并没有太多美味可言.
但是我们常常会充满想象地为这些简单重复的工作和生活,快乐地发明一些有趣的内容和定义.
比如我们时常会充满信心地获得一份好运气,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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