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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京报
如果有机会活到现在,那么美籍俄裔诗人约瑟夫·布罗茨基将在明天(2015年5月24日),迎来自己的75岁寿辰。但遗憾的是,他在56岁的盛年心脏病突发,阖然长逝。俄罗斯有不少英年早逝的伟大诗人,在这个意义上,他比普希金长寿17年,比莱蒙托夫长寿28年,比曼德尔施塔姆多活了8年,也比茨维塔耶娃多活了6年。他的一生,如此丰富传奇,就像用加速度充分燃烧的火箭。
用他的友人、布罗茨基研究学者列夫·洛谢夫的话说,布罗茨基的一生如黄金分割一般分为截然不同的两段。前半段是在苏联的岁月:一岁半就被带上转运飞机,童年记忆是母亲拉着雪橇,在枪林弹雨中逃出被困的城市;他在15岁辍学;18岁时作为诗人而出名,但是是以“寄生虫”的罪名举国皆知;20岁时第一次被捕;23岁时坐牢,被关进疯人院,成为一桩轰动世界的审判事件的牺牲品和主人公;32岁,他被逐出了自己的祖国。
而后半段客居美国的生涯,他获得了一个诗人所能获得的最高的荣誉:在哥伦比亚大学等学府任教;1981年获得首届“麦克阿瑟天才奖”;1987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1991年获得美国桂冠诗人称号,等等。他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俄罗斯侨民,苏珊·桑塔格形容布罗茨基的到来,“像一枚从另一个帝国射来的导弹,一枚善良的导弹,其承载的不仅是他的天才,而且是他祖国的文学那崇高而严苛的诗人威严感。”
在40岁生日那天,布罗茨基写下了《一九八○年五月二十四日》这首诗。诗中,他回顾往昔:“由于缺乏野兽,我闯入铁笼里充数/把刑期和番号刻在铺位和椽木上/生活在海边,在绿洲中玩纸牌/跟那些魔鬼才知道是谁的人一起吃块菌/从冰川的高处我观看半个世界,尘世的/宽度。两次溺水,三次让利刀刮我的本性/放弃生我养我的国家。”
他还说:“那些遗忘我的人足以建成一座城市。”(黄灿然译)
或许布罗茨基说的是对的,就像《小于一》在中国出版的时候,连出版方自己都只敢首印4000册,事后一再加印的事情,他们在当时想都不敢想。他们以为布罗茨基已经真的被遗忘,却没想到,在一座城之外,书籍或许也可以搭建出另一座城。
而在布罗茨基的祖国,一些事情正在慢慢发生变化。俄罗斯文学学者、布罗茨基研究专家刘文飞说,当下的俄国学界常常有“从普希金到布罗茨基”的说法,意在给出一个关于俄国诗歌史、甚至俄国文学史的整体概括,换句话说,普希金和布罗茨基分别成了矗立于俄国文学历史之开端和终点处的两个标杆。开端是恒定的,普希金的地位是永恒的;终点则是漂移的,布罗茨基的地位将来或许会被另一位俄语文学天才所取代,“但将布罗茨基与普希金并列,这本身已经彰显出了布罗茨基在俄语文学史中的地位。时过境迁,苏联解体之后,布罗茨基坚持不返回俄国,但他的作品却凯旋故土,最终征服了俄语读者。”
今天,我们在布罗茨基75岁诞辰日之际纪念他,在他的又一本力作《悲伤与理智》出版的日子里纪念他,我们知道他被遗忘过,但我们也希望那些和他有关的记忆可以被唤醒。
记者 李昶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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