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经典的刘啸，将翻唱学院化

郑瑟

来源：搜狐音乐 作者：爱地人

　　今年年初，刘啸以一张《流年》专辑，实在给了人们太多惊喜。虽然同样主打音乐的情怀性，但刘啸却用一种高贵、雅致和古典的诠释方式，让情怀这个已经泛滥的标签，重新回复了它应该有的重量，而非仅仅只是供人议论的谈资。

　　刘啸音乐的厚重，也来自于他对于情怀这个词的理解，并不仅仅只是单纯的怀旧，要知道怀旧最容易引出的情绪，往往是唏嘘、慨叹，甚至每每会有英雄迟暮或廉颇老矣的怅惘和遗憾，怀着怀着就成了负能量。而刘啸对于情怀的追求，走的则是另一条严谨、严肃、扎实理性和学院化的路。但更重要的，其实还是刘啸对音乐所怀有的一份敬畏之情。

　　这次刘啸所带来的EP专辑《I Started A Joke》，则是他对音乐敬畏之情的最好例子。这张EP专辑其实只有两首歌曲，而且还是两首翻唱歌曲。在这个翻唱歌曲已经泛滥的时代，这个主题和选材本身，或者会让很多只想求新的人转身离开。

　　的确，这个时代原创音乐的匮乏，已经让很多歌手转投到翻唱领域，毕竟翻唱属于挑现成的，既省时又省力，经典旋律给人的印象，甚至让歌手省去如何传播歌曲的心思。最为要命的是，因为想要把老歌唱出新味道，越来越多的歌手，往往单纯借助于改编的重料，来用编曲的差异化，形成一种所谓的新意。这种改编固然有一些因为化学反应，成了新版本的精品。但更多的现实却是，它经常在歌手根本没有了解原曲意境的情况下，就一阵乱改、一阵乱唱，于是就糟蹋了经典、毁灭了记忆。而这说到底，就是现在的很多歌手，缺乏对音乐的敬畏，甚至起码的尊重。

　　这次刘啸选择翻唱的两首英文歌曲，首先是和他的青春时代有关。虽然翻唱本身可以不局限作品的年代和题材，但一个人在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接触的音乐，因为反复咀嚼、回味的原因，往往会因为一种听透的程度，从而在对作品有着充分消化后，有着更深的理解、见解，乃至回忆。

　　就像这张EP里的《Goodbye Girl》和《I Started A Joke》那样，这两首歌正是来自于刘啸大学生时代的心水歌，无论它们是不是经典，现在还在不在流传，至少在刘啸生命里，是与青春同步的重要印迹。而歌手的使命，严谨的态度，则让他因为对这两首歌曲的不同理解，萌发了有朝一日重新翻唱它们，并做到自己心目中最好程度的愿望。

　　也就是说，刘啸对于这张EP专辑的两首翻唱歌曲，首先还有着圆梦的意味在其中。但和一般歌手对于翻唱歌曲重在就旋律复刻不同，DJ这个职业的习惯，也让刘啸几乎像是一个乐评人那样，开始研究起两首歌曲的时代背景、发声技巧、不同版本、录音技术等多方面细节，在实践翻唱之前，先是把理论工作做到最细。要知道这也是以前唱片业黄金时代，许多老一代的实力歌手在录制唱片前，经常会做的功课，雕琢和推敲，对他们来讲就是音乐的必备功课。而这种美德，如今却已经开始在歌坛失传。

　　《Goodbye Girl》和《I Started A Joke》都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歌曲，歌曲的传播时代，恰恰也是刘啸的青春期。《Goodbye Girl》是来自于Bread乐队主唱David Gates的一首作品，也是七十年代盛极一时的Soft Rock曲风的一首代表作，而《I Started A Joke》则是流行摇滚名团Bee Gees第三张正式专辑《Idea》中的一首作品，和许多初出道的乐队一样，当时还没大红大紫的Bee Gees，同样保留了音乐中最质朴、率真和纯粹的那一面。而刘啸选择这样一首对现在的歌迷来讲，算是Bee Gees冷门经典的作品来演绎，其实也是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他喜欢的恰恰就是这种青涩纯朴的民谣音乐，选择本身已经说明他心目中的理想音乐状态。

　　如今听Bee Gees这首《I Started A Joke》最早的录音室版本，简直青涩的像是小样，不仅乐器都带着毛刺，甚至就连歌声也如隔着一层窗纱般朦胧。而刘啸则在分析多个Bee Gees的版本，甚至很多其他歌手的翻唱版本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最早的六十年代编曲版本。一方面，他是想以一种回到最初的方式，去纪念这首歌曲最原始的样子，另一方面，这种回到最初，实际上也能保证翻唱源头的原汁原味。说句残忍的话，甚至就连后来的Bee Gees翻唱这首歌曲时，虽然技术越来越精湛、唱功越来越老道，但那股子青春懵懂的劲儿，同样也是回不去了。

　　于是，刘啸就在这个基础上，以一种打磨、修补的方式，进行了复刻式的翻唱。其实一个歌手回到初心有时候反而要比创新更难，就像现在的王菲，肯定已经唱不出最初模仿邓丽君的味道那样。但刘啸的这首《I Started A Joke》，却几乎可以让人通过歌声，想象到他所处的八十年代校园，那种单纯的美好。而刘啸声线里的干净、纯粹，尤其是那种上扬的清澈，既显示出一种复刻技术的功底，实际上也只有一个歌手回到初心状态，才能唱出这种感觉。

　　另一首《Goodbye Girl》则来自于Bread主唱David Gates的作品，无论是这个乐队还是这个主唱，对于现在的歌迷来讲，无疑早就是一个陌生的过去式。人生就是如此，有些音乐唱出来了，然后留下来了，虽然不是大红大紫，但在一个人的青春时代驻足，它就成了在对的时候出现的对的音乐。《Goodbye Girl》显然承载的就是属于刘啸的一段个人化的回忆。

　　除了原汁原味复刻这首作品之外，刘啸甚至还通过他技术上的“手艺”，去修补了这首歌曲的原唱。比原唱更为稳定的声线状态，甚至要比《Goodbye Girl》的原版，听起来更像是多年以后的修复版本。这种修复，和那些颠覆性的改编相比，或许更容易被人忽略。而这种修复，只有建立在翻唱者对原作丝丝入口的了解程度上，才能够最终完成，可以说是典型需要慢火才能炖出的翻唱。在这个时代，这种翻唱性价比不高，所以尝试的人自然不多。

　　《I Started A Joke》这张EP专辑的两首歌曲，在录音上也追求那个时代的音效，不像现在的录混音技术那样，寻求更细腻、鲜明和饱满的音色，而是不过多强调乐器与乐器、乐器与人声之间的过度技术粘合，从而呈现出早期流行乐朴素、原声的那一面。从传统到现代容易，从现代到传统却比较难，就像玩电吉他的演奏者，有时候离开效果器，就很难适应不插电那样的原音弹奏，这种复古，还真需要煞费苦心。而刘啸这种从演唱、演奏到录音一锅端的复古，更是让自己同时合成了艺术家和匠人两个角色。

　　《I Started A Joke》这张EP专辑，让人听到了情怀，更听到了情怀的质感，还听到了情怀传送者刘啸，对于音乐的诚意和敬畏。而敬畏，早已经是流行乐坛失传已久的美德，庆幸刘啸能够让它失而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