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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走近她时,她只是一个概念。
在雍仲本教的教义中,玛旁雍错被说成是龙神的宫殿。本教中的"龙"是藏语klu的汉译,与汉文化"龙"的概念有所不同。汉族所说的"龙"常常是有鳞有角有脚,能走能飞能游泳的特定动物。本教的"龙"并不以某种动物为原型,而是可以幻化为多种不同动物的人格神。它可以是鱼,也可以是蛇。本教经典《十万龙经》将它描述为人身蛇头、人身马头、人身狮头、人身熊头等。在很多壁画、唐卡上,它往往是以美人鱼的形象出现,人头蛇尾或人头鱼尾,十分漂亮。
藏族对龙神的崇拜由来已久。传说在托托日年赞之前的赞普,都是与龙女婚配的,著名的格萨尔王也是天神与龙女结合后生下的儿子。正是本教祖师辛饶米沃切与龙女结合生下女儿以后,龙女才不再害人。本教最原始的经典《黑·白·花十万龙经》说水中有五百座龙王殿,住在里面的龙神像人类一样在水底生儿育女,守着珍珠、珊瑚、九眼珠、松耳石等,过着富裕美满的日子。人们要想发财,就得供奉龙神。
在西藏,早期的本教徒称它为"玛垂措",传说湖底聚集了众多的珍宝,于是以龙王之名"玛垂"命名。它在藏语中意为"永恒不败之湖"。曲尼多吉所著《玛旁雍错概说》中是这样介绍湖的形成的:玛旁雍错诞生之前,曾有一位菩萨心肠的国王木崩,在去往丛林的路上看到乐人们生老病死的苦状,便求教于其师:这些痛苦应属贤明君子吗?答道:应属于所有芸芸众生。国王便请教解除痛苦之法。答道:惟有布施。于是国王令人修了许多房子并邀请乐所有贫苦受难者为他们提供为期12年的温饱。随着烧饭的淘米水愈聚愈多,12年的光阴便成就了一个湖泊。
靠近她,越感觉她的清秀、宁静,远远的,在那木纳尼雪峰的衬托下,仿佛一汪碧蓝的眼泪,干干净净地悬在天边。因为喜欢形状温和的那木纳尼,看着她静静躺在雪山下的样子,就总想走过去。望着她下了车后,荒原上呼呼的风在蓝天下随意地呼号着,湖边的开阔地上不时卷起沙尘的风柱。但两条似乎是通往湖边的车辙印却吸引着我们想一直走下去,似乎那样,就可以到达她的身边。
但她依然是遥远神秘的,越往下走,感觉越偏,两条车辙路,连着电线杆一直渺远地延伸下去。空旷,寂寞,望得到边际,望不到终点。
正午时分的圣湖似乎有一些烟气,再行进一段时间来到靠近湖边的草滩上时,湖对岸雪山下的烟气似乎更加浓烈,也许是正午的太阳蒸起来的水汽,缭绕在雪山脚下,在镜头中,总有些不甚清晰的感觉。但此时的圣湖边上已经开始出现大片的草原,黄的、绿的,依次衔接下去。在一片铁丝网拦截的草地旁,那大片的草开始变得飘逸起来,有风吹过,或黄或红或绿的草尖便开始轻轻舞动,湖水的涟漪一般轻轻荡漾。几只鹤悠闲地出没在水草中,时而伸颈遥望,时而成对在湖面上滑翔,在这样渺无人烟的荒原上,面对着舞动的草尖,遥望远方的碧蓝与雪白,空寂,让人欣喜,安宁。
圣湖的边上,因为旅游与朝圣,已经连排建起了几个院落,作为旅社供人们停驻。首次在下午5点多到达目的地,时间好像一下全变成我们的了,三个女同胞决定爬到湖边的山上去,坐在山顶等待日落,看看日落中的圣湖该是何等的壮观。
但上了山我们才知道圣湖之大,412公里的面积在这里只是一个数字,我们的眼睛,除了雪山,看不到她的边线究竟在哪里。这个中国境内湖水透明度最高的淡水湖泊,因为干净,将整个蓝天全部印在湖里,又因为湖水的蓝也蓝得深浅不一,它们朝着雪山涌动,一波接一波地暗涌,在风声中隐约发出哗哗的拍岸水声。
有人问,西藏的湖究竟有多大呢,也许,我们根本不需要去想平时我们所见过的湖泊,只需要想象蓝天有多么的高远壮阔,而能将蓝天装进湖里的湖又该有多大呢?
已经有人先于我们到达湖边,湖岸上铺满了红色的水草,那些先行者正在湖边搭帐篷。从高高的山顶望下去,他们只是些小小的影子,我们上山时的路,也蜿蜒着绕着湖一直延伸到已经变成小芝麻点的住处。山口上,猎猎的经幡被风刮着,呈饱满的半圆状,风动旗摇,希望奔向蓝天。
在路上,我们可以看见圣湖和那木纳尼在一起,在这里,却只能看见那木纳尼雪白身姿的一角,而冈仁波齐神山却在湖的左前方很远的地方,湖、神山、那木纳尼,在此处的位置,恰好形成一个三角形,中间是圣湖,最长的边线是湖岸,两个端点,是相互遥望的神山。有人说,那木纳尼和冈仁波齐是遥遥相望的母子,圣湖和美丽的高原就是他们美丽的家园。
背对那木纳尼遥望冈仁波齐,我却一直在奇怪它的形状,它的主峰成一个整齐漂亮的锥形耸立着,只微微连接一点点山系,而且在这样一个高度,它并不巍峨,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微微的寂寞和温和。为什么他会成为藏族人心中的神山呢?百思不得其解。
太阳开始一点一点西斜了,冈仁波齐的雪白开始一点一点罩上金黄的影子,也许那木纳尼太高挡住了日落,也许日落的方向在神山的斜面,神山仅有一个侧面呈现出一点点微黄,其它部分则开始黯淡,而它脚下的荒原以金黄、暗黄、微黄的美丽光影漫延流转,我们所在山脚下的基乌寺和住处所在的一连排房子,也陷入整个光影大军里,不能自拔。
而圣湖,却依然静静地蓝着,由明亮的蓝渐渐变成暗蓝,夕照,只在面对神山的湖岸上,金黄璀璨。
如此日落,对于想追求美丽黄昏的我们来说,不免有些微微的失落。太阳一下去,风便开始变得冷冽,吹在身上脸上,冷飕飕的。我们只得下山去,赶在黑暗彻底来临之前,回到住处。
此时的湖边,已经是一片静谧,天边的淡红晕染着远山和湖面,一切,都似乎是梦境……
在这样听不见尘世嘈杂的高原上一觉睡到6点半,我们便匆忙爬起来,就着满天的星星朝湖边的基乌寺出发,要到达最高点,拍到圣湖的日出。
人一旦有了信念,陌生似乎已经不可怕。黑暗里,我们只是朝着基乌寺的方向,并不知道确切的路该怎样走,但这样的高原上,也许本身到处都是路。有两个其他团队的朋友加入到我们黑暗的行程中,大家似乎更不在乎是否知道路了,不一会就到了基乌寺的脚下。此时面对湖面的东方已经开始出现鱼肚白,天边连接湖面的地方也开始慢慢开启明亮的大门,心里有些急,担心我们还未爬到基乌寺的顶上,太阳就已出来了。可是急有什么用,在这高原攀登一座小山,都似乎是驴行,只能亦步亦趋,不时回头望望东方,希望太阳能理解我们,等等我们的步伐。
可刚上到半山腰,东方的天际就开始慢慢有红晕出现,墨蓝色的层云也开始做风起云涌状,周边开始变换颜色,不一会云边上就被染上了金色。我们知道,日出就要来了,心跳居然开始疯狂起来,赶紧架好三脚架,开始记录这每一个美妙的瞬间。
靠近天边的湖面亮起来了,天边和云层也亮起来了,在云纷纷走散的中间位置,一只蘸满金色的笔迅速将云开的地方染上金色,来不及飘走的云也镶上了金边,而两朵两个顽皮孩子似的云朵则脸对着脸,朝着那一片金色奔去,瞬间就变得通身金黄。此时的东方,仿佛是金碧辉煌的极乐圣地,云醒了,山醒了,湖醒了,太阳公公羞红了脸,一点点露出头来,一点点闪亮着,将金波玉带洒向湖面。云呼着唤着,纷纷朝着太阳奔去,但它们才刚刚形成汹涌之势,太阳便呼地一下窜出远山的山坳,天地、湖面、远山,天,地全都亮了起来。
一刻不停地拍下这一壮观美景,心里分外满足,连湖边被染红的小水洼,我们也不放过,统统收入我们的镜头。湖亮起来,天色全部亮起来之后,一转身,我们才发现我们身后的高地在晨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片柔和的淡黄,土地淡黄着,寺庙淡黄着,草皮淡黄着,而这边的天却还未来得及全亮起来,一条紧贴高地的云拖着长烟从一座小小的转经塔底部升起,似乎要在太阳照亮所有角落之前做最后的挣扎。
边拍边靠近高地,豁然就站在了一大片高高的玛尼堆跟前,玛尼堆的上面整齐地堆放着牛角,晨光里,连冲天的牛角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举目前忘,冈仁波齐,就在玛尼堆的前方,也泛着微微淡黄色。谁家的狗在早早地醒来,路过玛尼堆和神山之间的草地,回头一望的瞬间,身上也被金光笼罩。
忽然想起古格人在拉达克人入侵之后,成千上万的流亡大军在走到靠近阿里与日喀则边界上的时候,每一个人都会捡起一块玛尼石堆放在路边上,然后四散离去,互不相识。慢慢地,那里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玛尼堆。在来的路上,师傅告诉我们,这玛尼堆,就在基乌寺附近,而此刻的我们,就站在这大玛尼堆跟前。心里轰然一响,瞬间明白了这湖为什么是圣湖,这山为什么是神山,古格人走到这里,流离失所的苦痛该是怎样的深刻。
圣湖玛旁雍措,被称为这一带的河流之源,从这里流出的,分别有马泉河、象泉河、狮泉河和孔雀河。围绕玛旁雍措有8个寺庙,正好分布在湖的四面八方。西面,也就是我们所在的基乌寺,据说莲花生大师曾在这里修行,寺庙不大,建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远远望去像是一座废弃的土碉楼,又像是一望无际的苍茫高原上,唯一一个可以登高望远的地方。那么,古格人走到这里,望一眼佛教神山冈仁波齐,再拜一拜圣湖,最后向西望一眼故乡,从此成为他乡客。
如今,古格人都去了哪里,已经无从考证,只传说他们走到这里以后,分别向东、向南分散到日喀则等地,连古格遗址脚下的小村扎不让里少有的不足百户的人家,也都不是土著的古格人。那么这玛尼堆,在那木纳尼、圣湖和神山冈仁波齐之间,就这样静默了几百年。似乎这就是一道门, 门外,是芸芸众生,门内,是销声匿迹。古格人的故乡,从这里开始遥望无期。
圣湖的四边有四个洗浴门,东为莲花门。西为去污门,北为信仰门,南为香甜门,朝圣者绕湖一周到每个门洗浴,便能消除各种罪过。又传说湖底聚集了众多的珍宝,时常有人取下身上的金银首饰,念念有词地抛入湖中,以示虔诚……如能捡到一粒石子、或拾到湖中鸥鸟的一根羽毛,将一生生活美满。
这些,作为传说和信念,我都信。但站在这高原上,我总在想,当年古格人留在这里对于故乡的情节和惆怅,是不是就变成了一种归属感,留在了一代又一代的后人心里,在他们的描述中,圣湖和神山更加神圣,故乡,更加遥远。他们的后人们,是不是也就将这些情节转变为信念,每年朝拜的季节,他们成群结队,不畏艰难,不远千里万里,来到神山、圣湖、或者去到某一个神灵居住的地方前去朝拜。信念,就这样一辈辈沿袭下去,传说,开始变得美丽、厚重。
我没有佛的境界,也从不敢想象自己有可能是成就一切。我唯一想做的只是这阳光与石碑,自然与信仰共同编织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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