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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嫣然演绎无词吟唱曲 乐迷赞“声音的种子”
曾在音乐节目里因一首原创曲《鱼》而被大众认识的歌手孙嫣然最近推出了无词吟唱单曲《NO.177》(《NO.177》《NO.717》为孙嫣然众多钢伴无词吟唱作品中的二首,此类作品皆以创作排列序号作歌名留存。),对于这样试验性的音乐,虽然不会成为大众主流,但喜欢的人还是十分发烧,近日有乐迷专门写了乐评称赞她是“声音的种子”,可见音乐不分贵贱好坏,只分喜欢和不喜欢。
真爱粉全文见下文,爱得很深刻古典:(作者黄积鑫,中央美术学院艺术理论博士生。)
危险
罗兰·巴特在《恋人絮语》里描述过,恋人间互诉爱意时常陷入同语反复。他们不停地说“我爱你”,旁人为此极度厌烦,而他们却沉溺其中,无法遏制地用最贫乏的话语表达爱——这过于丰盛而不可表达之物。同语反复只不过是话语在表达界限里弹回,打转。
由此可知,去表达喜爱,总是困难重重,必然要冒贫乏的风险。无论喜爱的对象是一个人,还是一首歌。尤其在对谈论对象还十分陌生之时,仍大胆谈论,注定是种冒险。
谈论孙嫣然的 《NO.177》《NO.717》,就是如此大胆的冒险。即便我陷入同语反复的贫乏,乃至外行的言不及义的境地,最终遭到嘲笑。但因为喜爱,因为惊喜,我甘愿冒种种风险,用书写去触及她的音乐。
礼物
古代名士孟嘉曾说:“丝不如竹,竹不如肉”。他认为器乐不如人声,原因在于人声“渐近自然”。
歌唱到底是什么?
它是人类的礼物,是世界的馈赠,同时,也在某一时空中重新聚合一个新世界,聆听者于此沉醉。歌唱者利用自身身体,通过运动,打开和闭合体内的窍穴和空间,通过各发声器官隐秘配合,去创造一种既表达情绪,又可以愉悦自我和他人的神秘之物。
嗓音标示出个体差异,每个人都独享一种特异的嗓音,这是天生的事实。
但歌唱者对悦耳嗓音的追寻,却代不乏人,不绝如缕。发声技巧会为歌唱带来很多助益,却无法根本改变原有嗓音的质地。歌唱者为追求一种理想的嗓音,常常不得不重新改造自己的身体,以此改变发声器官的效用。不论是增加体重,还是进行声带手术,更骇人听闻的是,古代为保持声音尖细,进行阉割手术的阉人歌手。
拥有天生好嗓子,和天生丽质一样,令人嫉妒,属于命运的宠爱和馈赠。
孙嫣然拥有好嗓音,且很早对此了然于胸。她深知这是份无比珍贵的礼物,绝不能轻易浪掷,必须重新回馈世界。
于是,有了《NO.177》《NO.717》。在十七岁时,那个大多数人还懵然无知,却最善良美好的年岁,她慷慨地献出了礼物。那是她天才的迸发,是潜伏于生命的深情流露。与其惊讶于这一事实,不如去享受她给出的礼物。
身体
在根本不知道所唱歌词为何内容时,如何去谈论一首歌?
我不得不面对这个困境。我对《NO.177》《NO.717》的歌词彻底无知,但沉浸在声音的流动中。因为不论是歌者还是聆听者,身体是彼此感知的基础。我们能在孙嫣然的唱中,感知她的声带振动,摩擦,对话语的加工,吞进又吐出,在换气和停顿间,寻找声音之流的节律,她的耳和嘴、鼻的配合,气流的穿越……总而言之,是身体的共同协作。孙嫣然热烈自由地运用自己的身体,这本身就具有诗意。这具躯体神秘运作,召唤着无数躯体与之应和,产生共鸣。
孙嫣然的歌声,时而沉稳,时而高亢激越,她仿佛手持一条神秘的线,驾驭着声音的起落,操控自如。当歌声如流水一样,灌入耳际,我们的身体随着声线起伏,也运动起来,到达某种边界。她的歌声,就是情绪的河流,里面有忧伤,静谧,哭泣,欣喜,叹息……,将我们裹挟而去。
巴塔耶说:“我们通过共同的心理伤口、裂口进行交流沟通”。《NO.177》《NO.717》是充满触感的歌曲,我们置身在孙嫣然的歌声中,身体被她如泣如诉的声音流包围,抚慰,触及,填充,穿越。僵硬紧张的身体舒缓下来,抗拒的情绪开始放松,心理伤口在愈合。
也许,有人会由此敏感体会到宗教般的提升,牵引着灵魂飞舞,毕竟身心终究是一体的。
书写
巴特认为:“歌曲必须说话,或更应该说,它必须写。”
孙嫣然的《NO.177》《NO.717》,歌词并非汉语,她也许述说了一个故事,但这个故事我们无法清晰捕捉到完整的线索,因此我们无法复述,只能感知到某些轮廓,某些踪迹——声音运行和书写留下踪迹。那些踪迹绝非灰烬,情绪并未燃烧殆尽,而是随时准备燃烧。在此轮廓里,我们填充进自己的情绪和经验,去述说也去书写一个个属于我们的故事。
《NO.177》《NO.717》不去吟唱汉语,是因为孙嫣然敏锐地察觉,她有限的人生经验,远称不上丰厚。如果在歌中去书写汉语,述说那些熟悉的语词,也许会陷入青春叙事的稚嫩,使新的韵律却陷入了老旧的词语丛林中。所以她试图不被汉语所框限所束缚,试图逃逸。
这不代表沉默失语,而是主动地缺失,去打开余地,去制造多义性。汉语在歌声里的缺失,是为了自由,为了恢复对情绪话语的新的结构和书写。在一种看似含混的话语里,在意义模糊之处,去夺得清晰,让情绪流淌。同时,却让自己面对陌生的语词,让新话语配合新的韵律。这些话语绝不凝固,而是随着情绪时缓时急地流动。当声音穿过我们的身体,其实是在我们的肉体上铭写新的话语。它书写,又擦拭,缓慢地撞击,清空我们。我们也深陷在陌生的话语流中,被它淹没,被它俘获,获得陌异的经验。歌声倘若纯然只为怀旧之用,那它早已腐朽不堪。那些熟悉的故事,早已远远不够。我们必须随着歌声,去展开书写,书写全新的故事。
在孙嫣然的歌声里,我们变成陌生人,或者说新人。
种子
孙嫣然的《NO.177》《NO.717》,凭着好嗓音,加上天生禀赋,及早熟而丰沛的创作力,一出手就惊羡众人。
《NO.177》《NO.717》这两首歌,宣示了一位极具潜力的音乐人的诞生。在时代的万千喧腾里,孙嫣然一开始就以特殊的面目存在,她不易察觉地给出独特的礼物。
这些歌声与当下风潮错开,是王家新所说的“黑暗中发光的声音的种子。”
来源:腾讯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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