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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安妮宝贝的颓废中寻求到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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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26 03:06: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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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作家安妮宝贝改名庆山后翻译的首本童书绘本《狐狸与星》日前问世,在接受记者邮件采访时庆山表示:“我觉得这本书绘画、装帧设计非常独特,故事文字也有它深层的寓意,介绍给孩子们阅读应该是有益的。孤独是我们每一个人(包括孩子和成人)都应该去面对的命题。所以这个故事也涉及到勇气和信念。”

  《狐狸与星》是企鹅出版集团于2015年出版的一本绘本,讲述的是一只狐狸失去并渴望找到它最好的朋友星星的故事。这本书因故事意蕴深远、设计装帧考究典雅而广受读者好评,获得了2015年度水石书店最佳图书奖、2016年英国封面设计学院奖、2016年度英国D&AD创意奖石墨铅笔奖,并入选《Time Out》杂志百本最佳童书,入围2016年世界插画大奖、英国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插画奖等多项艺术设计、创意类奖项。截至目前,该书已在全球售出十余个语种的版本。作者科拉莉·比克福德-史密斯是企鹅著名的设计师,凭借这本书,她一鸣惊人成功跨界,成为设计师与作家。

  当庆山还是安妮宝贝时就翻译过两本绘本,她表示:“我一直觉得有些绘本是非常美的,自己也收集和购买了很多。孩子看完之后我依然想保存留作纪念。因为它们都是精心创作的唯美而纯真的作品。以后如果有合适的绘本我依然会翻译。以后也有可能自己写一些给孩子的故事或文字。”

  想起自己曾经喜欢过安妮宝贝,会有些许的羞耻。好像这是一件不能对别人言说的秘密之事。

  但其实,根本不必如此。比如当我告诉自己,“谁在年轻的时候没有喜欢过几个会让自己感到后悔的人呢”,这种失衡的心理就能平复不少。如果能再安下心来理性地思索一番,倒是觉得自己反而应该拿出感恩的姿态——如果没有安妮宝贝的那几本书塞进过这位十三四岁青春少男的小肚,恐怕就不会引来现今对于文字(更宽泛点是对文学)的“病入膏肓”。回头才发现,原来祸根早已埋下。

  从小到大,我最好的一门课一直都是数学。我还记得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因为偶然解开了一道奥数题目感觉到的极度愉悦,从此对数学的热爱便一发不可收拾。待至中学,班主任不是数学老师就是物理老师,在讲求应试教育的年代,阅读杂书被严厉禁止。至少不能光明正大地拿出来翻看,只能藏在书桌下偷偷阅读。

  我大概已经不再能记得安妮宝贝的书是如何传阅到我手上的。当时,我阅读的范围仅限于一些教育部规定的中学生课外必读书目,也就是那些经典。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好学生,非常听话。

  那时,最火的应该是韩寒与郭敬明,大家都在阅读。但也有一小撮人在读安妮宝贝,以女生居多。安妮宝贝一开始吸引我的是她的文字,那是我最早认识到的文字之美,对于喜欢做数学题的我无异于一大发现。同时,那种摄人心魄的颓废之美坚定地击中了正处于青春抑郁时期的我,一发不可收拾。

  我从安妮宝贝的颓废中寻求到慰藉,并深深着迷。如同精神上的鸦片,每天若不看上几页铁定是会不舒服的。直到现在,我也并不认同那些武断地认定安妮宝贝的作品没有多少文学价值的论点,丝毫不想隐藏自己曾经对她的热爱。如果没有那些文字的“滋养”,我可能很难在那个年纪认识到文学的迷人之处,如果没有在年轻时读过的这些作品,现在的我恐怕是一个相当标准的理工科男。

  只是让我觉得可怕的是,在那么多年不再阅读安妮宝贝后再次拿起她的新书,她还是十年前的那副老样子。应该责难的也许不是安妮宝贝不求思进,而是我已经长大了。这就跟我们指责周杰伦江郎才尽、停步不前一个道理,真正的原因是我们自己已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我再没有可能读得进安妮宝贝的文字了,虽然她换了一个不那么矫情的笔名——庆山。但骨子里的那股文艺气还是扑面而来,让人难以阻挡。但仅仅如此,或许还算好的。至少她在坚持自己,没有被时代潮流和大众的口水淹没。

  更可怕的下面这点:她学起了灵修,并在字里行间传递人生感悟。当一位文艺女青年开始学起灵修,并在她的新书中三句不离地谈到修行的体悟之时,这位作者基本已经不用再看了。佛性,自然,因果,无常……没有什么不能被这些简单词汇裹挟去世界原初的神秘,一旦我们接受了这套话语规则和认知模式,我们的视野就只能限于一隅,而无法看见这个世界的广阔。

  我并不太清楚安妮宝贝为何发生了这种转变,但着实可以试着猜测一下。生活无忧的人总需要想象另一重更玄虚的东西来让自己的内心保持安定,尤其立身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中。

  即便我认同安妮宝贝确实从灵修中获得了对生命更加深刻的感悟,但这无非是让我们的生命变得更为安逸的幻觉。它将一套外在的话语体系强加到我们流动的生命中,并从中获得对所有问题的解答。就像在落雨天,你可以选择一把雨伞不让自己被雨水淋到,但有时候,我们无法忘记的恰恰是在雨中淋雨的乐趣。

  并没有想到,向来在外人印象里行事低调的庆山会愿意经由电影片方的介绍,接受一个目的是为了电影宣传站台的邮件采访。庆山十八年前写下这个故事,那个时候以及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叫做安妮宝贝。

  早年安妮宝贝的文字带着些许颓靡的气息,笔下的女孩们光脚穿球鞋行走世间,对世界失望,对自己的生活无从掌控。《七月与安生》是那个时期的代表作之一,不长的故事,两个女孩互为照应,一个在漂泊中热烈地寂灭,一个留守在原本的生活里找寻到平静。

  这双面的人生,都有安妮宝贝自己的影子。从文字的表征上看,她年轻的时候更像安生,行文激烈而行踪动荡。这些年,她养育孩子和花草,字里行间里有了现世的安稳和岁月的静好,好像七月的归宿。

  在畅销文学相继改编影视作品的大潮之中,安妮宝贝的作品,因为拥有大量拥趸,自然是版权争抢的香饽饽,除了《七月与安生》,《八月未央》《莲花》《告别薇安》《春宴》等作品也会在不久的将来相继与观众见面,甚至如今的庆山自己,也有着做导演的想法。而这些卖出版权的作品一直没有问世,与其过于内心化的写作方式不无关系。

  小说的版权几经易手,到了香港导演陈可辛手里。陈可辛找了年轻的导演曾国祥操持,电影里撇掉了安妮宝贝标签化的符号,讲两个女生在时间中的成长和改变,节奏紧凑凌厉,结局做了反转和悬疑化的处理,是一部好看的商业片该有的样子。而其中对于个体内心和生命状态的描述,让影像脱离小说之外,有了更深的意味。

  整个过程中,安妮宝贝没有参与过有关电影的任何讨论,如同她在以往自己书本的序言中所写,文字脱离作者与读者见面开始,就有了自己的生命。进入到改编的阶段,就更是如此。据说最初连邀请看片,庆山本人都是拒绝的。但内部试映会的时候,她还是来了。看完后,她在自己的微博里写,“之前没有参与,无所知,终场后心生感动。是十八年前写下的早期故事,也是曾经动荡与对抗的一段人生。觉得制作诚恳、演得认真。谢谢所有人的因缘聚合,这第一部成型的由作品改编的电影是很好的缘起。正式放映时会去影院重看一次。”而这也让电影的制作方总算松了一口气。

  澎湃新闻:听说你看电影的时候哭了,触动的点在哪里?

  庆山:我与一个朋友同去,我们两个人都还觉得比较感动,电影对人物情绪的调控与把握比较细腻,有一些点也很好。

  澎湃新闻:改编的过程中你没有任何参与,是什么原因决定还是去看电影,甚至愿意接受来自片方的采访要求?

  庆山:我在外地旅行,所以一开始没有时间。旅行结束过去看了片子。接受采访是应该配合他们的,大家做一件事情都不容易。

  澎湃新闻:以往的散文写作中,也常常会写到看过一些喜欢的电影的感悟,如果没有这个原作者的身份在,你怎样评判现在的这部电影?

  庆山:这部电影貌似是青春电影,但因为有小说的底子和创作团队的本身气质,所以显得比较端正,显得比较重。

  澎湃新闻:电影比起小说有了很大的改动,导演有意加入七月与安生“互换人生”的概念,这样的处理是你欣赏的吗?

  庆山:七月与安生,代表的是一个人自我的两个面。两者没有隔离的,互为一体。没有纯粹的七月,也没有纯粹的安生。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两面。小说的结尾有它的意味,电影重新安排的结尾也有它自己的意味。两者都可。再创造本身就已经是一个新的作品。

  澎湃新闻:《七月与安生》算是非常早期的作品,如今你也从安妮变成了庆山,作品关注的主题和传达的气质都有了很大不同,再看电影,还会唤起当年的共鸣吗?

  庆山:这是十八年前写的,当时自己也很年轻,所以作品里也都是青春的迷惘、动荡、挣扎和苦痛。但在这些表达之下,还是有一种对人生与命运的深沉的思考。这是很怀旧的一部作品,当初看这部小说的读者现在也都进入人生的成熟阶段。如果去看电影,也会看到当初属于自己的情绪和感动吧。

  澎湃新闻:其实无论是电影里的情节,还是现实中阅读的路径,时间都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角色,让人看到个体生命在各种际遇之后呈现出来的不同状态和质感。现在看你人生,哪些时间节点是重要的?

  庆山:人生没有那么多复杂。年轻的时候我们都会有困顿、迷惘,如果不学习不成长,困顿、迷惘会变成之后人生的挫败、消沉,没有任何变化。如果自我教育,就可以慢慢获得智慧,知道如何去重新观察自己和外界,得到更广阔的视角。时间起的就是这样的作用。

  澎湃新闻:在之前你的访谈里看到,你的女儿现在也会看你写的书。过去在文字中提及的对于一些负面情绪的“羞耻感”,毕竟也因为作品证据确凿地保留了下来, 如果之后女儿再长大一些,你会希望和她分享你早年的文字吗?

  庆山:人对过去不需要有任何羞耻感。所有的困顿、迷惘都是真诚的,新鲜的,有活力的,也潜伏着以后蜕变的积累。负面情绪要看自己怎么转化。转化得好,它们是最有冲击力的改变的能量。早年的文字都是一路走过来的印记,非常珍贵。真诚的事物本身都是纯净的,各种标签都是外界贴上去的,与它不相关。

  澎湃新闻:安妮宝贝的阶段你会推崇杜拉斯,而现在更喜欢看佛经,那在看电影的趣味上有没有改变?最近看过喜欢的电影是什么?

  庆山:我没有推崇杜拉斯,她只是我阅读过的其中一个作家,在书中提起过,我也提过其他更多的作者。现在我也不是更喜欢读佛经,我读一些佛经,但读更多其他内容的书。看电影的趣味没有什么变化,我比较喜欢欧洲,尤其是北欧的一些文艺片和小众的电影。最近看了《路边野餐》,觉得不错。

  澎湃新闻:你的其他好几部作品影视版权也都卖出,后面会陆续与观众见面,你还看过其他的作品吗?希望读者怎样看待这些改编的影视作品?

  庆山:其他都还没有拍出来。我没有什么特殊希望,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感受。

  澎湃新闻:现在行业热衷于讨论IP,你的作品在很多人看来也是所谓的热门IP,会对此保有某些反感和警觉吗?

  庆山:这些与我无关。对我来说,这些都是自己写作的作品,有人有诚意想改编,我就给予他这个机会。我也相信不管改变成什么形式,从发心上来说,大家都想把事情做好。

  澎湃新闻:最近随着《月童度河》,越来越多的声音在说你变得“入世”,和影视这个最直接的大众文化媒介亲近也是“入世”的一部分吗?

  庆山:我不太知道“入世”这个评价的具体意思。作品改编是一件好事情,无需给予复杂的考虑。

  澎湃新闻:听说你有做导演的计划?

  庆山:有合适的机会或团队,我会考虑这个事情。有意思的事情都可以尝试。

  澎湃新闻:很难想象作为导演那种需要打鸡血又协调许多部门共同做事的状态会发生在你身上,如果进入一个集体创作的氛围,会是什么样子?

  庆山:这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所以不必现在去考虑。如果需要发生,我自然会以适合的对应的状态去面对它,把它做好。集体创作也好,个人创作也好,只要是能做出好的作品的创作,都可以去做。

  澎湃新闻:现在我们从文字里看,庆山平和温暖,且趋于理性,思考的主题也变得宽广,以前属于安妮宝贝那部分的执着与失望是真的消失了,还是懂得如何消化不再表达了?

  庆山:这个问题等提问的人过了十年再来问。到时他/她自己会有答案。

  根据澎湃新闻等采编【版权所有,文章观点不代表华发网官方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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