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新加坡的双边关系从来都在正确的轨道上”

郑瑟

　　9月21日，新加坡总理李显龙以厦门作为终点站结束了他为期三天的访华行程。此次李显龙来访，受到我国四位政治局常委的接见，其代表团中的成员也包括多位内阁团队中的核心成员，足见两国高层对中新关系发展的重视。相信中新关系的发展也将以此为契机，更加务实和积极。

　　“中国与新加坡的双边关系从来都在正确的轨道上。”7月14日，在出席新加坡非政府组织“通商中国”(Business China)成立十周年庆典时，新加坡总理李显龙谈及中新双边关系时如此说道。

　　这是继上个月新加坡副总理尚达曼邀请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访新、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与李显龙在德国汉堡G20峰会期间会晤之后，新加坡再次就双边关系发出积极信号。从去年开始的因南海“仲裁”案以及“装甲车”扣留事件引发的双边关系波折，目前似乎已重新回暖。

　　“如果新加坡不能争取与中国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那么新加坡的经济困难和安全困难会增加很多：经过前段时间的波折，新加坡对这一点有了更清晰的认识。”日前与李显龙一同出席活动的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美国研究中心主任时殷弘表示，根据他的现场观察，李显龙对中新关系的表态可谓“非常积极”。

　　自担任副总理至今，李显龙已经十余次到访中国，自邓小平以来的中国历代领导人也多次访问新加坡，双方频繁的高层互访一方面凸显了两国关系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也意味着以合作共赢为主题的中新关系有着深厚的合作基础和发展潜力。在会见李显龙时，习近平主席就指出，保持高层接触是中新两国老一辈领导人的良好传统，也是中新关系紧密的体现。

　　回溯历史也不难发现，几十年来两国关系的发展始终没有中断过。早在建交前的1970年代，拉惹勒南先生和李光耀先生就曾先后访问中国，奠定了中新关系发展的基石。1990年10月3日，新加坡与中国正式建立外交关系。建交27年来，双方在多个领域和不同的层面都保持了务实创新的全方位合作，两国关系已经发展成为国际社会大国与小国合作共处的典范。

　　自2015年担任中国与东盟协调国以来，新加坡在协调中国与东盟各国之间的关系方面做出了积极的努力，希望2018年将接任东盟轮值主席国的它在维系中国与东盟的关系方面继续发挥更大的作用。而多边层面的良性互动必然又会对中新双边关系的发展产生积极的促进，增进彼此的战略互信。所以，理解中新关系不应仅仅局限于双边层面，要跳出双边以更为开放的视野来看两国关系的发展。而此次李显龙选择在访美前访华，必然有其自身的考虑。

　　此外，不可否认的是中新两国在某些领域也存在一定的分歧，有时也会因此而产生一定的龃龉，从而使两国关系出现某种不确定性，为两国关系大局蒙上一层阴影。比如，新加坡出于作为东盟成员国的身份定位以及作为小国的外交考虑，在某些地区议题方面不可避免地会有本国的考虑。但是这并不会从根本上影响中新关系发展的大局，而且两国在维护地区和平稳定，促进地区共同发展方面有着深度共识，这是大局。

　　因为两国之间并不存在结构性的矛盾，两国在政治安全、经济贸易、社会文化等多个领域都有着广泛的合作基础，在涉及彼此核心利益和重大关切问题上都能做到相互理解和支持。正如习近平主席所说，加强两国的政治互信，不断巩固和发展中新关系，符合两国和两国人民利益，也有利于地区和世界的和平、稳定与繁荣。如何处理好与日益崛起的中国的关系无疑将继续考验新加坡的外交智慧，也是新加坡不得不面对的选择。

　　总的来看，中新两国关系中合作是基调，友好是主线。这是当前两国高层从战略高度和长远角度看待和推动两国关系发展的直接表现，也是中国作为大国对小国的坦诚态度。中新之间建立起的多个层面的合作机制在推动两国关系的发展中扮演了积极的角色。在"一带一路"建设的大背景下，中新两国间的自贸协定升级谈判会提速，在金融、投资、航空和信息技术等多个领域也面临着更多新的发展机遇。

　　"一带一路"将成为两国关系发展的重要场域。自"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新加坡就多次明确表态对该倡议的支持和参与态度，这是其实用主义外交理念的直接体现。在此次访华前接受新华网专访时，李显龙就强调，"一带一路"倡议可以让中国融入整个区域和国际经济体系，又可积极促进其他国家的繁荣发展。对新加坡而言，"一带一路"既为提振其国内经济提供了难得的发展机遇，也为其增强与中国的政治互信与社会合作创设了一个开放的平台。

　　自2013年以来，新加坡就是中国最大的外国投资来源国，单是2016年中国对新加坡的非金融类直接投资就占中国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同类投资总额的28.9%。在双方的共同努力下，不仅有已经建立起来的苏州工业园、天津生态城和重庆战略性互联互通示范项目等三个政府间合作项目，还有与中国地方政府建立的七个省级经贸合作机制。所有这些都为"一带一路"背景下的中新两国经贸合作注入了多元化的动力和活力。而在电子支付等领域的领先发展，也让中国从最初单方面学习新加坡，而成长为被新加坡学习的对象。

　　可以说，中新之间的经贸合作已经成为两国关系发展的压舱石和推进器，两国在经济发展上的相互依赖也推动了人文交流、社会合作的发展。李显龙此次访华的终点站厦门在历史上就与新加坡保持了密切的联系，1821年2月近代福建人直接移民新加坡的第一艘帆船就是在厦门起航。如今，"一带一路"的蓬勃发展也为厦门创造了更多的发展机会，而与南洋的传统历史联系也让其成为中新两国民心相通的重要窗口。

　　据《南华早报》报道，李显龙在讲话中透露，自己在汉堡G20峰会期间与习近平主席进行了“很好的讨论”，除了双边关系和政府间合作项目这些常规议题之外，双方在南海和香港两个议题上的表态尤为值得关注。

　　“我们谈了关于南海正在发生的事情。另外，我还向他祝贺了香港回归20周年。习主席则向我阐述了他对香港的看法，以及他为什么对那里取得的进步感到高兴。”李显龙说。

　　据新华社报道，习近平在会见中指出，中新传统友好，合作成果丰硕，走出了一条与时俱进、互学互鉴的合作道路。中方高度重视发展同新加坡友好关系，愿同新方一道，推动两国与时俱进的全方位合作伙伴关系不断取得新进展。习近平还强调，中新双方要继承两国老一辈领导人留下的良好传统，从战略高度和长远角度把握好两国关系发展方向，继续在涉及彼此核心利益和重大关切问题上相互理解和支持。

　　据新加坡媒体报道，在今年7月1日香港回归纪念日当天，李显龙也向习近平致信，“最热烈地祝贺” 香港回归以及香港特区成立20周年这个“欢乐的时刻”。“我有信心在中央政府的强力支持下，香港将越来越强、继续成长，香港人民将享有更大的和平稳定与繁荣。”李显龙在信中写道。

　　而关于南海问题，李显龙则在会面中表示，自己向中国领导人解释了新加坡的相关立场，以及新加坡采取此种立场的原因，“我理解，中方的观点和我们不尽相同，但他们总体上对新加坡目前(在这一议题上)所处的位置感到满意。”

　　在今年5月份举行的夏季达沃斯论坛上，新加坡打破以往只派企业界或民间智库人士与会的惯例，派出副总理尚达曼出席。在与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会晤时，尚达曼表示，新加坡愿同中方拓展重点领域合作，加快新中自贸区升级谈判和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谈判进程，愿为推动东盟-中国战略伙伴关系发展做出不懈努力。此外，尚达曼还对李克强发出了访问新加坡的邀请。

　　“新加坡与中国的关系曾经出现的波折，使得新加坡进一步反思中国的重要性，”时殷弘表示，再加上南海争端各方的态度日趋缓和，为中新关系的缓和提供了必要的主客观条件。

　　中新关系的“波折”距今并不遥远。

　　就在一年前，南海因菲律宾前政府挑起的所谓“仲裁案”而波诡云谲之际，新加坡所持的态度令中国相当不满。新加坡当时是东盟国家中除当事国越南和菲律宾之外唯一一个对“仲裁结果”发声认可的国家。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对此曾回应道，希望新方切实尊重中方立场和与东盟方达成的有关共识，秉持客观公正立场，促进中新关系和中国—东盟关系健康稳定发展。

　　而在去年11月底，新加坡9辆装甲车在在台湾地区进行军事演练后，在途经香港运返新加坡时被香港海关扣查。

　　事件直到今年1月27日，新加坡国防部长黄永宏证实，被香港海关扣查的9辆新加坡陆军装甲车全部离开香港，运往新加坡。

　　对于这起事件，中国外交部曾多次强调，坚决反对与中国建交的国家与台湾地区开展任何形式的官方往来，包括军事交流与合作，要求新加坡政府切实恪守一个中国原则。

　　实际上，新加坡在中美之间的摇摆不定是过去一段时间中新关系出现“波折”的一大主因。

　　上海科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研究员李开盛对澎湃新闻表示，随着中国的持续崛起，美国在东亚地区的势力和影响可能随之减弱，这让一贯倾向于实施大国平衡又倾向于维护美国领导的国际秩序的新加坡感到忧虑。

　　“这种忧虑是过去一段时间内中新关系出现波折的重要原因。”他说。

　　在去年2月参加美国-东盟特别峰会期间，李显龙曾经“代表”整个东盟向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喊话，称“奥巴马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受到所有东盟国家的热烈欢迎。”而在8月访美之际，李显龙更是利用几乎所有场合敦促美国国会核准当时遭到搁置的TPP协定，称“核准TPP将能证明美国对本区域有信心，证明美国继续参与本区域事务的决心。”

　　不过，在今年年，初特朗普新政府上台后旋即宣布退出TPP，令新加坡大失所望。

　　时殷弘认为，特朗普让新加坡逐渐认识到，美国在很多议题上其实并不完全可靠。“一方面，对于美国特朗普政府的单边主义、反全球化，新加坡很不满;另一方面，新加坡与中国在坚持维护自由开放的国际贸易体系，和履行巴黎气候协定等问题上的立场是完全一致的。”他表示，在中新关系的波折前进的过程中，新加坡对中国和美国都积累了很多新的认识，这将构成中新关系未来发展的积极要素。

　　正所谓"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可以说，当前中新两国关系正处在新的重要历史节点上，两国既有友好交往的历史传统，也有务实的政治智慧与合作意愿。李显龙结束访问时对新加坡媒体表示，"我认为双边关系稳定，比稳定还好，处于良好状态。"这意味着在两国高层的共同推动下，中新双边务实合作已经结出了丰硕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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