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的深度调整离不开供应链管理

郑瑟

　　尽管部分生产需求指标增速有所放缓，但就业形势持续向好，物价水平总体稳定，经济运行保持在合理区间，同时结构调整继续深化，新兴动能不断壮大，质量效益稳步提升，国民经济保持了稳中有进、稳中向好的发展态势。

　　对于推进供应链发展，国家领导人早已提出明确要求。1978年中国实行改革开放，邓小平同志及时提出，中国经济的发展要充分利用国内外两种资源和国内外两个市场，“现在的世界是开放的世界”(《邓小平文选》第3卷64页)，“任何一个国家要发展，孤立起来，闭关自守是不可能的，不加强国际交往，不引进发达国家的先进经验、先进科学技术和资金，是不可能的”(《邓小平文选》第3卷117页)。2013年9月和10月，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出访中亚和东南亚国家期间，先后提出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重大倡议和战略构想，得到了国际社会的一致好评与广泛响应。“一带一路”是中国的全球供应链战略。互联互通，合作共贏，打造全球经济命运共同体，将是一条全新的经济全球化之路。2014年11月8日，习近平在亚太经合组织会议上指出：“现在需要对接各国战略和规划，找出优先领域和项目，集中资源，联合推进，这有利于降低物流成本，创造需求和就业，发挥比较优势，在全球供应链、产业链、价值链中占居有利位置，提高综合竞争力，打造强劲、可持续、平衡增长的亚洲发展新气象。”2014年12月5日，习近平在中央政治局第二十九次集体学习会议上指出，中国要“勇于并善于在全球范围内配置资源”。2016年底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习近平又明确提出：“要促进形成大中小企业专业化分工协作的网络体系，形成完整高效的产业供应链。”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2016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利用信息网络等现代技术，推动生产、管理和营销模式变革，重塑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改造提升传统动能，使之焕发新的生机和活力。”

　　从2009年的《物流业调整和振兴规划》到2014年的《物流业发展中长期规划(2014~2020)》，都关注到了供应链发展的重要性。《物流业调整和振兴规划》一方面要求“推动物流企业与生产、商贸企业互动发展，促进供应链各环节的有机结合”，另一方面要求“向以信息技术和供应链管理为核心的现代物流业发展”。《物流业中长期发展规划(2014~2020)》将推动与发展供应链管理列为十二大工程之一。2017年8月，商务部与财政部颁发了《关于开展供应链体系建设工作的通知》。10月，国务院发布了《关于积极推进供应链创新与应用的指导意见》，供应链发展将进入一个崭新阶段。

　　供应链创新与应用，对中国经济与社会发展能起到什么作用?笔者把它归纳为十个方面。

　　1.提高国家综合竞争力

　　供应链能力是衡量一个国家综合竞争力的重要标志。全球供应链绩效指数即LPI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是一个国家或一个地区国内物流水平与参与全球供应链能力的国际性指数，由世界银行每两年发布一次，2012年参与的有155个国家和地区，2014、2016年参与的有160个国家和地区。全球供应链绩效指数由6个指数构成，每个指数的满分为5分，2012年排名第一的为新加坡，2014、2016排名第一为德国。

　　中国的全球供应链绩效指数位于全球的第二梯队，即总分为3分以上的国家和地区的中间，高于所有的金砖国家。

　　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中国加入WTO以来，物流业得到快速发展，2016年，物流总费用11万亿元，占GDP的比率为14.9%，“全球供应链绩效指数”的六个方面都有进步，并得到世界的公认。但中国的物流与供应链企业集中度不足，走向国际不力，生态环境不优，仍需作出艰苦的努力，才能从物流大国走向物流强国。《国务院办公厅关于积极推进供应链创新与应用的指导意见》明确指出，“推进供应链全球布局，加强与伙伴国家和地区之间的合作共赢，有利于我国企业更深更广融入全球供给体系，推进‘一带一路’建设落地，打造全球利益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建立基于供应链的全球贸易新规则，有利于提高我国在全球经济治理中的话语权，保障我国资源能源安全和产业安全”。

　　2.推动产业优化与产品结构调整

　　经济的全球化、社会分工的进一步细化、信息网络技术的发展，使当代不存在一个企业与另一个企业的竞争，存在的是供应链与供应链之间的竞争，所有企业都在供应链之中，企业在供应链中优胜劣汰，这是一种强大的市场力量。如果某个产业供应链难以运作，表明这个产业在市场中将被弱化或淘汰，表明这个产业的生命周期即将结束。如果某个企业进不到供应链中，这个企业将被市场所淘汰，僵尸企业不复存在。供应链是用市场力量去优化产业结构与产品结构的重要手段。当然，一个产业的兴衰与一个企业的成败，是由多种因素促成的，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但供应链是重要一环。供应链提倡跨界整合、优化、融后、创新，必然产生新的产业、新的产品与新的服务、新的商业运作模式。正如《国务院办公厅关于积极推进供应链创新与应用的指导意见》指出的那样，“供应链具有创新、协同、共赢、开放、绿色等特征，推进供应链创新发展，有利于加速产业融合、深化社会分工、提高集成创新能力，有利于建立供应链上下游企业合作共赢的协同发展机制，有利于建立覆盖设计、生产、流通、消费、回收等各环节的绿色产业体系”。

　　3.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抓手、降本增效的根本途径

　　供应链通过资源整合和流程优化，促进产业跨界和协同发展，有利于加强从生产到消费等各环节的有效对接，降低企业经营和交易成本，促进供需精准匹配和产业转型升级，全面提高产品和服务质量。供应链创新有利于实体经济，特别是中小微企业的发展。

　　降本增效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要达到的目标之一，而实施供应链管理是降本增效的根本出路。根据欧美研究，物流业与其他产业的融合分为三个阶段，产生不同的降本增效效果。一个企业如果只是简单地以第三方替代自营物流，借助第三方的规模效应和营运特点可节约成本5%;如果利用第三方的网络优势进行资源整合，部分改进原有物流流程，可节约成本5%~10%;如果通过第三方物流根据需要对物流流程进行重组，使第三方物流延伸至整个供应链，可取得10%~20%的成本节约。物流业与其他产业的融合度、跨界整合度、生产与要素的协同度，是供应链运作成功的重要衡量要素。

　　在中国的经济运行中，中小企业举足轻重，但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成本高一直是一大难题。银行要面对成千上万中小企业感到风险大、难运作、效率低，而供应链金融的发展为解决这一难题开辟了新的路径，受到银行与广大中小企业的欢迎，也为供应链本身的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金融支撑。

　　4.有利于推进从粗放经营到集约经营的转变

　　供应链主打的不是外延扩张、加大硬件投资力度，而是追求内涵提升，通过优化整合，使各种存量资源得到有效利用。通过流程再造，素质提升，降本增效。通过跨界融合，优势互补，打造命运共同体，合作共羸。供应链从本质上讲是一种软实力。但软实力必须以硬实力为基础，软实力本身也要有充足的投入，中国在四个现代化建设中，在工业化中后期，要把软实力建设放到重要战略地位。通过实施供应链管理，到2025年，使中国物流总成本与GDP的比率从目前的15%降至10%左右，企业的物流费用率从目前的8.3%降至5%左右。这意味着经济增长质量提高的一大跨越。

　　供应链也是根治“大而全”“小而全”落后商业运作模式顽症的良策。在国民经济的运行中，在产业与城乡的发展中，在企业的经营中，管理的粗放与商业运作模式的落后是一块短板，使中国一直摆脱不了高成本的索缚。而供应链管理作为一种先进的经济与社会发展战略、模式创新与先进技术，是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内容，是治理“大而全”“小而全”落后商业运作模式的最佳良策。只有从战略(国家、产业、城市、企业)、模式、技术三个维度作出总体规划与部署，分阶段实施，各部门、各省市通力合作，持之以恒，必能取得实效。

　　5.增添经济发展新动能

　　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2016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利用信息网络等现代技术，推动生产、管理和营销模式变革，重塑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改造提升传统动能，使之焕发新的生机和活力”。在这里，李克强把供应链作为一种新的动能。所以笔者认为，有了“互联网+”，必须有“供应链+”。世界因互联网而变，世界也因供应链而变。“互联网+”与“供应链+”是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确保中高速增长的两个“翅膀”，一个侧重于科学技术与效率提升，一个侧重于组织形态与管理模式，缺一不可，两者的融合，必将产生1+1>2的效果。

　　6.有助于产业升级，打造经济强国

　　许多国家把供应链战略作为产业发展战略的重点，即以全球地域为空间布局，打造某些优势产业的“微笑曲线”，建立从战略资源、金融资本到制造生产再到销售与服务市场的全产业链与价值链。《国务院办公厅关于积极推进供应链创新与应用的指导意见》提出了六大重点领域，这是中国的产业供应链战略，对实现振兴中华的强国梦意义重大，特别是装备产业、新兴产业、优势产业，如新能源、新材料、高铁、航天、汽车、家电、轻纺、电商、中医等的产业供应链战略，形成优势的“微笑曲线”,创造实体经济新的竞争优势，为强国战略服务。

　　7.有利于打造服务型政府

　　《国务院办公厅关于积极推进供应链创新与应用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通过供应链创新与应用，推进政府治理方式变革。供应链不仅适用于经济领域，同样适用于社会领域，特别是服务业。政府如何做到从权力型转向服务型，从低效率转向高效率，从封闭型转向开放型，建设大市场、小政府?改变政府的运行模式至关重要，如政府组织结构、治理结构、公共关系等，供应链是实现政府现代化的重要途径。如果政府内部不能有效整合，工作流程不能优化，部门之间不能协调配合，一定是一个高成本低效率的政府。

　　8.有利于建设军民一体的强大国防

　　大国的军事战略都离不开军民一体与军事供应链。现代战争打的是高科技，打的是协同配合，打的是人的战斗力，是一个综合指数。军事供应链同样要运用整合物质与非物质资源，军民协同配合，各兵种扬长避短，优化空间布局，以取得优势。

　　9.有利于全方位对外开放，构建全球经济命运共同体

　　习近平主席提出，中国的经济发展要敢于和善于整合国内外两种资源，形成完整高效的产业供应链，在全球供应链、产业链、价值链中占据有利位置，提高综合竞争力。习近平在出访中亚和东南亚国家期间，先后提出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重大倡议和战略构想，得到了国际社会的一致好评与广泛响应。要通过加强交通枢纽、物流通道、信息平台等基础设施建设，推进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互联互通。推动国际产能和装备制造合作，推进边境经济合作区、跨境经济合作区、境外经贸合作区建设，鼓励企业深化对外投资合作，设立境外分销和服务网络、物流配送中心、海外仓等，建立本地化的供应链体系。依托全球供应链体系，促进不同国家和地区包容共享发展，形成全球利益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推动建立有利于完善供应链利益联结机制的全球经贸新规则。

　　10.有利于提高百姓生活质量

　　其实，日常生活就是一个供应链体系，人们常常感到不方便、不称心、不安全，就是因为各种资源没有整合好，流程不优化，环节太多，成本太高，比如教育、医疗、旅游、文化、老年服务、饮食、住宿等同样存在重塑产业链、供应链、服务链、价值链的问题。中国2020年要全面实现小康，生活质量提升是个硬指标。目前，网购、快递、共享单车、看病预约等受到百姓欢迎，这些项目本身就是得益于互联网技术与供应链运作。《国务院办公厅关于积极推进供应链创新与应用的指导意见》明确指出，“建立基于供应链的重要产品质量安全追溯机制，针对肉类、蔬菜、水产品、中药材等食用农产品，婴幼儿配方食品、肉制品、乳制品、食用植物油、白酒等食品，农药、兽药、饲料、肥料、种子等农业生产资料，将供应链上下游企业全部纳入追溯体系，构建来源可查、去向可追、责任可究的全链条可追溯体系，提高消费安全水平”。意见还指出，“应用供应链理念和技术，大力发展智慧商店、智慧商圈、智慧物流，提升流通供应链智能化水平。鼓励批发、零售、物流企业整合供应链资源，构建采购、分销、仓储、配送供应链协同平台。鼓励住宿、餐饮、养老、文化、体育、旅游等行业建设供应链综合服务和交易平台，完善供应链体系，提升服务供给质量和效率”。

　　中国知名经济学家吴敬琏指出：“最近30年来，全球制造业、流通业、农业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这种变化的核心内容，是由于分工的高度和信息网络技术的迅猛发展，使企业之间的竞争演变为供应链之间的竞争。”经济学家樊刚认为：“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全球供应链战略已成为跨国公司的头号战略，优化供应链管理已成为成功企业的重要标志。实施与不断优化供应链管理已成为中国企业的必然选择。”经济学家魏杰认为：“随着高成本时代的到来，企业必须调整自己的经营战略，政府也必须调整宏观调控手段。在这一背景下，以服务为主导的产业供应链发展成为典型。中国经济的深度调整离不开供应链管理，因为当今世界的产业发展需要站在供应链管理的高度来考虑，这是发达国家经济发展实践所验证的。但总体来讲，中国的供应链管理刚刚起步，还比较落后，要引起经济界的高度关注。”

　　“经贸合作是国与国建立长期信任关系的良好渠道。美国和中国经贸合作越紧密，双方就能增进相互理解，从而更有助于建立共识”，随美国总统特朗普访华的企业家之一、霍尼韦尔全球高增长地区总裁沈达理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沈达理在中国生活过20年，是地地道道的“中国通”，曾荣获上海市授予外籍人士的最高荣誉“白玉兰荣誉奖”。“从我个人的经历以及霍尼韦尔在中国的发展历程来看，美中之间应该积极发展经贸关系，鼓励双向投资。美中携手合作，共同解决问题，建立共赢的经贸商业关系不仅对两国意义重大，对世界也同样重要”，沈达理表示。

　　“中国是世界经济增长的动力之源，霍尼韦尔高度重视中国市场”，沈达理说。中国是霍尼韦尔在美国以外的最大市场，也是最大的增长机遇所在。霍尼韦尔在中国的员工人数现约1.3万名，其中包括2600多名研发人员。2016年，霍尼韦尔投入1亿美元扩展其位于上海的亚太区总部和中国研发中心，使上海的研发和办公区域增加超过50%，以支持公司未来数年在中国市场业务和人员的持续增长。这也体现了霍尼韦尔全力支持中国通过科技创新提升竞争力所作的努力。

　　相对于一些西方公司把当地市场成熟的产品与技术引入中国市场这一“西方服务于东方”战略，霍尼韦尔通过独特的中国增长战略抓住发展机会，例如通过实施“东方服务于东方”“东方服务于世界”以及“成为中国式竞争者”等战略，将在中国开发的产品和技术推广到全球其他市场，并支持“一带一路”建设。目前，霍尼韦尔在“一带一路”参与国家和地区已有20多个分支机构、3200多名当地员工。如此庞大的网络将成为霍尼韦尔参与“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优势。

　　中共十九大提出加快建设创新型国家，“创新”一词在十九大报告中出现的频率之高让沈达理印象深刻。沈达理表示，创新一直是霍尼韦尔发展的动力，因此非常高兴看到中国不断提升的创新能力，这也有利于霍尼韦尔这样的跨国公司在中国市场的发展。

　　“我发现中国市场有两个最大的变化。”沈达理告诉本报记者，一是数字经济。中国近年来的数字化革命，正通过令人兴奋的新产品改变着人们的生活和工作方式，“这些产品将我们每个人联接在一起，并以全新的方式将软件和数据融入其中”。二是本土私营企业的崛起。“中国优秀私营企业的崛起对中国消费者和创新的生态环境大有益处”。

　　霍尼韦尔十分关注将工业化和信息化深度融合的“中国制造2025”。沈达理介绍，霍尼韦尔正从软件、数据和服务等方面迅速推进公司进入“软硬结合”的数字化新时代，软件将成为其核心竞争力。霍尼韦尔于今年年初成立互联企业业务部门，并在中国成立互联企业团队，“这也是美国市场以外唯一的地区团队，足见公司对中国市场的重视和信心，希望霍尼韦尔的互联解决方案可以为推动‘中国制造2025’作出切实贡献”，沈达理表示。

　　总之，今年以来经济运行延续稳中有进、稳中向好发展态势，充分说明党中央、国务院采取的一系列政策措施是完全正确的。在复杂多变的国内外环境下，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尤为不易，需要加倍珍惜。下阶段，我们要更加紧密地团结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坚持稳中求进工作总基调，牢固树立和贯彻落实新发展理念，坚定不移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适度扩大有效需求，大力实施创新驱动，引导良好发展预期，以改革增动力激活力，以创新促发展助转型，着力提质量增效益，着力强实体防风险，促进经济持续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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