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共建“一带一路”进程中，非洲不能缺席

郑瑟

　　近年来，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推进，“中非合作论坛”也再次勇立潮头，以互联互通和产能合作为抓手推动中非合作稳步向前推进。早在2015年1月，中国就与非盟签署了中非关于基础设施建设合作的谅解备忘录。习近平主席在2015年底中非合作论坛约翰内斯堡峰会上提出总额600亿美元的“中非十大合作计划”，旨在帮助非洲解决基础设施建设滞后、人才不足、资金短缺三大发展瓶颈。据不完全统计，自约翰内斯堡峰会以来，中非双方签署协议总计已达约250项，涉及金额500多亿美元。中非产能合作4个先行先试国家等十多个重点产能合作项目快速推进。亚吉铁路、蒙内铁路等一大批标志性旗舰项目竣工并投入运营，中国已成为非洲最大贸易伙伴，中国对非洲投融资存量已超过1000亿美元，为非洲国家创造了大量就业，推动了非洲经济的稳步增长。

　　中非关系的快速发展、中非间的不断走近，显然触动了个别西方媒体的敏感神经。在倍感失落的同时，这些媒体不惜编造所谓中国借援建非盟会议中心而对非盟窃听情报的“神话”。对这种空穴来风、耸人听闻的谣言，不妨借用一句古老的阿拉伯谚语，“狗在叫，驼队依旧前行”。在战略对话会后的联合记者会上，王毅外长和法基主席说的更好。法基主席指出，非盟认为中方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中非关系不可动摇，非盟与中国当前的共同任务是加强合作，增进双方人民福祉。王毅外长指出，中非关系历经半个多世纪国际风云变幻的考验，现在已进入快速发展的黄金期和成熟期。

　　“行程你满意吗?”“你好吗?”从早到深夜，近200个电话的轰炸后，默罕默德(Mohamed A itali)在摩洛哥马拉喀什的办公室里累得几乎要瘫过去。这只是2018年1月里，默罕默德度过的普通一天。

　　“每想你一次，天空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三毛笔下的撒哈拉路阻且难，很多人一生也无缘得见。然而，2016年6月，北非国家摩洛哥宣布了对中国公民来摩洛哥旅游予以免签证待遇。自此开始，“北非谍影”中神秘的卡萨布兰卡以及神秘的撒哈拉，向中国公民敞开了大门。免签前，每年中国公民前往摩洛哥的数量在2万人次左右，2017年则突破了8万人次。

　　命运来叩门，曾经只是马拉喀什一个普通司机的默罕默德迎来了人生转折点。默罕默德与一位中国女游客偶遇后，碰撞出一个针对中国自由行游客的旅游项目。一年时间，他们成立的公司接待自由行中国游客超过了5000人次。购车、买地，扩大自由行的接待能力，成为了“小默”在2018年宏大的目标。

　　“赶紧来，这是非洲时代!”吉布提共和国吉布提港口和自由区管理局主席Aboubaker Ormar Hadi接受《等深线》(ID：depthpaper)记者专访时说：“对于中国投资者而言，非洲时间已经来了。”

　　进入2018年，小默接待考察非洲市场的中国企业家也在增加。这些经过近20个小时枯燥航程抵达非洲的企业家，对于“北非谍影”以及三毛笔下的撒哈拉沙漠充满好奇之外，对于工业园区以及非洲的能源基础设施也格外关注。

　　企业家们寻觅探索着陌生的非洲机会之时，国家层面与非洲的互动也在提速。2018年1月1日，习近平主席同南非总统祖马相互致贺电，庆祝中南建交20周年。这是今年以来，第一个涉及国家领导人的外事活动。

　　外交部部长王毅也将开年首访放在了非洲。1月12日到16日，王毅对卢旺达、安哥拉、加蓬、圣多美和普林西比四国进行了访问。按照传统，中国外长每年开年首访的一定是去非洲，这个传统已经延续了28年。而在今年的访问中，王毅介绍了今年将在中国举行的中非合作论坛峰会有关情况，并表示中方愿秉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则，继续与非方共同推进“一带一路”建设，为中非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开辟更广阔前景。

　　2018年1月，中国还宣布中非合作论坛将升格为中非合作论坛峰会。外交部发言人耿爽表示，经过17年的发展，中非合作论坛已成为中非开展集体对话的重要平台和进行务实合作的有效机制，成为引领国际对非合作的一面旗帜，今年的论坛峰会必将成为一次加强中非团结合作的历史性盛会。

　　中非论坛升格为峰会之前，各种交流其实也逐渐升温。2017年11月27日至28日，第二届中非企业家峰会在摩洛哥第四大城市马拉喀什召开。中非企业家峰会主要推动者，摩洛哥王国工业、贸易、投资与数字部部长埃拉拉米(Moulay Hafid Elalalmy)介绍说：“中非企业家峰会在此背景下召开意义尤为重要，它将有效促进中非贸易及投资的商务洽谈，扩大中非在工、商、农、贸等领域展开密切合作，建立高效、透明和互信的可持续伙伴关系。”埃拉拉米表示，近年来，尽管国际局势风云变幻，中非经贸合作始终深入发展，结出了丰硕成果。

　　中国已连续八年成为非洲第一大贸易伙伴，2016年中非贸易额达到1492亿美元。截至2016年底，中国对非投资存量近400亿美元，近十五年年均增长率超过30%。在过去两年中，中国为非洲创造了近3万个工作岗位，成为为非洲人民提供最多就业机会的国家。中国是非洲经济发展的重要推动力，对非洲的经济增长贡献率超过20%。

　　《等深线》记者亦在此次峰会与参会的非洲多个国家的政府官员以及企业家进行了交流，从非洲国家官员到企业家均对于未来与中国加强交流发展经济充满了期待。Aboubaker Ormar Hadi对《等深线》记者表示，吉布提与中国的合作，有五百年的历史，从感情来讲，我们跟中国关系很好，这几百年的交往中，中国曾经有强大的舰队抵达过吉布提(应指明朝郑和下西洋)，但是没有奴役或者侵略吉布提，在中国一带一路倡议下，双方的合作空间会进一步增强。

　　曾在中国留学的加纳互联网城市首席执行官奥乌苏则告诉《等深线》记者，2017年，包括津巴布韦在内的一些国家也发生重大变化，这些变化也顺应了非洲国家寻求着改变的潮流，随着非洲政治经济情况发生改变，中国在非洲可以获得更多的机会，可以加大在相对稳定的国家进行投资。

　　面对非洲国家对于中国投资的欢迎，中国驻摩洛哥特命全权大使李立也做出了积极的回应：“中国对非贸易近15年平均增速30%，连续8年对非贸易第一。新一轮的产业转移将使中非之间产生更多的经贸和产业合作机会，推动非洲更好实现经济独立自主。”

　　风和阳光充沛的非洲，正在经历着能源结构的革命。数据显示，2014年非洲仅有37%的人口能够用上电。目前全世界约有16亿人无电可用，其中45%来自非洲农村地区，另有10%的非洲城市人口无电可用。电力短缺已成为制约非洲大陆发展的重要因素。

　　与此同时，非洲能源的需求量越来越高，到2030年将达到100TWh，约为2010年的3倍。安哥拉、博茨瓦纳、埃及、南非、坦桑尼亚、赞比亚、津巴布韦、乌干达等21个非洲国家均适合发展可再生能源，可加大对再生能源开发的投入，降低电力生产成本。

　　撒哈拉沙漠边缘，有一座全球单机容量最大的槽式光热电站项目，从飘雪的阿特拉斯山上望过去，沙漠边缘的电站规模甚是宏大。2018年1月10日，由中国电建承建的摩洛哥努奥II期项目并网一次成功，这标志着全球最大的太阳能发电厂顺利并网发电。摩洛哥可谓非洲迫切发展可再生能源的急先锋。

　　摩洛哥工业、贸易、投资及数字经济部国务部长(负责对外贸易)Rakiya Eddarhem女士对《等深线》记者表示，摩洛哥对于发展可再生能源非常重视，摩洛哥在风力、太阳能方面资源都非常丰富，适合发展风力发电和光伏发电。

　　此外，她还对《等深线》记者透露，摩洛哥在发展核电和太阳能的同时，也欢迎核电的进入，认为核电是成本最低也最高效的发电方式。不仅仅是摩洛哥有着迫切的需求，非洲众多国家都意欲在可再生能源上进行努力。马里共和国总统府副秘书长巴尔卡表示，马里非常希望中国企业能够参与该国能源领域项目的建设。

　　非洲国家正在释放的需求，也让众多中国企业瞄准了非洲的新能源市场。根据国际能源署近日发布的一份报告，中国公司在过去几年为非洲撒哈拉以南地区修建了近三分之一的新电力设施。

　　《等深线》记者了解到，去年底前往摩洛哥参加论坛的企业家中，很大一部分来自于能源领域的企业。近日，《等深线》记者还从接近中广核的人士处了解到，非洲对于能源领域的迫切需求，中广核也意欲有所作为。

　　“非洲市场刚刚起步，谁先占领市场，谁将获得先机。”天恩能源董事长王博对于非洲光伏市场的机会非常憧憬，他认为，相对于国内光伏产业的无序竞争、价格大幅下降，目前非洲市场刚刚起步，尚处于蓝海。

　　《等深线》记者了解到，包括在水力资源丰富的马达加斯加，电价高达每度人民币2元多。巴尔卡所在的马里共和国，目前电价每度也在100多西非法郎(合人民币1元多)。高居不下的电价，迫使非洲国家不断调整能源政策，优化能源投资环境。2017年，马达加斯加政府也宣布对进口光伏组件实行增值税率并豁免关税，同时对住宅和商业太阳能发电系统的电力收入减免50%税收。

　　而在能源项目之外，基础设施薄弱的非洲大陆，铁路、港口、机场等建设都亟待资本进入。吉布提港口和自由区管理局主席Aboubaker Ormar Hadi《对等深线》记者说，他们也在努力改善投资环境提升基础设施建设。

　　《等深线》记者了解到，吉布提港位于吉布提东南沿海塔朱拉(TADJOURA)湾的南岸入口处，濒临亚丁(ADEN)湾的西南侧，是吉布提的最大海港，也是东非最大的现代化港口之一。吉布提自1949年就开始实行自由港政策，1977年独立后仍保留自由港地位，它是埃塞俄比亚的重要转运港，还是一个加油站及供应站，以港口为基础的服务业收入在国家经济中居首位。

　　吉布提也是“一带一路”海上西线的关键点，是连接亚非欧市场的首个连接点，也是中国执行亚丁湾的国际反海盗行动的后勤补给点。近年来，中国在吉布提基础设施方面扮演了重要角色。

　　目前，随着中国与巴基斯坦在瓜达尔港的合作，瓜达尔港和吉布提港之间的合作也存在了潜在的机会。Aboubaker Ormar Hadi表示，期待与瓜达尔港展开合作，推动亚洲到非洲之间港口贸易的合作。

　　其实，Aboubaker Ormar Hadi还有一个梦想，他希望在中国资本的推动下，从吉布提到几内亚湾形成一条铁路大动脉，从东到西横贯非洲大陆。此前，由中国企业建设的非洲第一条现代电气化铁路——亚吉铁路(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至吉布提首都吉布提)已经于2016年10月开通。

　　中国在铁路、港口建设等方面的雄厚实力和效率，曾让吉布提总统盖莱感概：“西方人来了100多年，我们的国家海事还这么穷;中国人才来了三年，就让我们国家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我们看到了希望。”

　　吉布提等国家发生着日新月异变化之时，马里、马达加斯加等非洲国家对中国参与更多基础设施建设也抛出了橄榄枝。马里共和国总统府副秘书长巴尔卡表示，我们在考虑怎么把古城、市中心进行修复和改善，还需要建设购物中心、写字楼等，这些都期待着与中国展开合作。

　　能源、基础设施领域之外，中国在电子商务领域、互联网领域的发展也吸引着非洲国家。Rakiya Eddarhem女士向《等深线》记者透露，阿里巴巴与摩洛哥也进行接触，期待在摩洛哥展开合作。

　　加纳互联网城市首席执行官奥乌苏则对《等深线》记者表示，非洲也是世界年轻人最多的地方，以前加纳只有3所大学，现在加纳已经有90所大学，高等教育正在蓬勃兴起，中国互联网企业可以与非洲进一步加强合作。这位曾经在美国和中国留学的非洲互联网人士，对于阿里、腾讯都颇为熟悉。回到非洲，他意欲推动构建非洲的数据中心，他说：“非洲在数据业务和互联网业务上，拥有巨大的空间。”

　　2月9日，致力于推动非洲、欧洲与中国加强商贸合作的中欧企业家峰会组委会主席董斌对《等深线》记者说：“中国制造业逐渐失去人工优势后，产能合作上中非最合适，中国需要非洲，非洲需要中国。”

　　困难和挑战

　　“撒哈拉沙漠是这么的美丽，而这儿的生活却是要付出无比的毅力来使自己适应下去啊!”(三毛《撒哈拉的故事》)

　　“恭喜你，行李也随你抵达了。”小默的弟弟在马拉喀什海关工作，尽快寻找到“失踪的行李”成为了小默提供的免费增值服务。经过卡塔尔或者巴黎等地的中转，以及长达近20个小时的航程，行李能够与你随机抵达，这确实是一种小确幸。工信部电子信息司副司长吴胜武去年底前往摩洛哥，行李直到他离开非洲之时才有了准确信息。对于非洲，吴胜武认为充满机会之外，他也坦言：“中国希望与非洲共同成长，对非洲而言，如果仅靠劳动力和土地便宜，并不能吸引投资，产业合作要建立在相互信任双赢的基础上。”

　　中非经济逐渐升温之时，中国与非洲的经贸关系其实也面临着诸多挑战。近年来，中非贸易其实经历了一次大的调整。早在2011年，中非双边贸易额就已经达到了1663亿美元。而在2011年到2014年间，中非贸易继续保持了较高速度的增长。然而，从2015年开始，中非贸易调头向下。2015年，中非贸易额仅为1790亿美元，2016年更是掉到了1492亿美元。从2017年前11个月数据看，中非贸易额终于在2017年止住了下滑趋势，开始了恢复性增长。

　　然而，随着2015年中非贸易的调整，包括多家国际机构预测的中非贸易额数据均落空。渣打银行曾经在2012年发布报告，预测2015年中非贸易额会在2011年基础上翻倍，到2030年则达到1.7万亿美元。前几年涉及中非贸易领域的国内论坛上，也频频传出2015年中非贸易额会达到3000亿美元的预测。

　　从数据看，这场调整来得非常剧烈。原因何在呢?数据显示，2015年中国对非直接投资出现了下滑，同时中国对非洲石油、金属和矿产品的需求大幅减少。正处于工业起步阶段的非洲，对中国的出口贸易还是多建立在资源输出方面，工业发展亟待进一步推进。

　　《等深线》记者还了解到，这一调整过程中，非洲国家对于中国的需求也在发生着变化。等深线记者在非洲期间，摩洛哥、马里共和国、马达加斯加等国的官员均表示了希望中国能够推进非洲国家工业化进程，不仅仅是把非洲作为商品销售地，而是要推进非洲国家工业化进程。非洲国家对与中国的贸易交往中存在的问题也有着清醒的认识。

　　Rakiya Eddarhem女士对《等深线》记者说，他们与中国也在进行最惠国待遇的谈判，但目前还是有一些困难，他们的贸易赤字中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中国，摩洛哥不希望出现商品倾销的情况出现。当然，对于中国，摩洛哥、吉布提等国家又充满了期待。她说，摩洛哥也是一个开放的市场，我们也欢迎中国的商品和投资进来，我们与欧洲很多国家签订自由贸易协定，中国企业在摩洛哥投资，可以更便利地进入欧洲市场。她还介绍，摩洛哥设立了汽车工业园，并着力推动新能源，中国企业在汽车和新能源方面都可以寻找到投资机会。

　　此外，非洲国家在发展基础设施和建设能源项目的同时，也面临着成长的烦恼。庞大的债务负担，让津巴布韦等国家在近年也陷入了政治经济负担。

　　“我们欢迎中国的投资，但是我们也不希望背上我们无法承受的债务。”吉布提港口和自由区管理局主席Aboubaker Ormar Hadi对等深线记者说，“吉布提自由区已经有500多家中国企业投资，但是我们改善投资环境提升基础设施建设的过程中，我们也会注意债务偿还能力，我们只借还得起的钱。”

　　此前，《等深线》记者采访了对海外投资颇有心得的香港资本界著名人士刘梦熊，他提出，中国有一些海外投资项目运行不畅，钱都是中国出了，但相关国家却并不领情，不算经济账，最后“肉包子打狗”，现在在推动“一带一路”的过程中，中国应汲取教训。

　　面对这些困难和挑战，中国方面也正在积极调整策略。近年来，中国高层领导屡屡表示，愿为非洲工业化进程提供资金、技术、人才支持。

　　2017年底，中非发展基金副总裁王勇表示，在“一带一路”框架下，中国以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和产能合作为主要抓手，推动非洲发展，特别是以直接投资的合作方式，提高非洲各国的自主发展能力，创造就业和税收，这正是“一带一路”倡议与非洲国家加速工业化的进程、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需要高度契合之处。

　　据悉，中非发展基金作为中国首只对外股权投资基金，累计对非洲36个国家的91个项目决策投资45亿美元，累计实际出资32亿美元，可带动中国企业对非投融资规模200亿美元。随着中非基金在非洲耕耘多年，王勇也看到了非洲投资中的种种问题，他坚持认为：“如果不重视非洲市场，则会失去机会。”

　　此外，众多企业瞄准能源和基础设施之外，一些企业也探寻着非洲新的机会。“农业资源也很丰富。有质量最好的咖啡、世界上最好的蓝莓。”佳沃集团有限公司海外投资管理高级总监陈建华也在积极考察着非洲的投资机会。

　　晨哨集团CEO王云帆表示：“中国已经成为非洲第一大FDI来源国，中国对非洲的直接投资，占非洲外商直接投资总数的39%。”数据显示，中国在2016年是非洲第一大投资国，共投资361亿美元(约合人民币2383亿元)。到2017年底，中国企业已经为非洲建设了100多个工业园、数千公里的铁路和高速路、多个机场和发电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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