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很多人在阿富汗盲人摸象”

还是那片枫叶

    新华社喀布尔５月２３日电随笔：“很多人在阿富汗盲人摸象”

    新华社记者陈杉

    “你听说过盲人摸象的故事吗？”沙阿·穆罕默德·赖斯先生坐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让记者颇感意外。他随后解释说，曾经来过和正在阿富汗的很多人，其实都是在“黑屋子里摸大象”，对阿富汗一知半解。

    沙阿先生今年年过５０，他所经营的同名书店也早已迈过而立之岁。在首都喀布尔街头，这家书店斑驳的招牌和低调的门面并不显眼，一不小心就会从行人的目光中漏掉。但如果推开这家书店的门，琳琅满目的书籍瞬间会让人忘记门外那个危险的世界。

    “我个人藏书有１８０００余册，有阿富汗当地语言的书籍，有外国书籍，也有关于中国的，”沙阿先生一边介绍，一边从书架上取出一本来自伊朗的波斯文《道德经图解》。他的书店里有２３００多册书籍，还有邮票和明信片售卖。在书店里，读者能找到诗歌哲学和宗教礼法的书籍，也能看到阿富汗塔利班作者和美国总统书籍并列而放的景象。因为这里的图书涉猎广泛，很多学生和外国人都喜欢来这里逛逛，或者通过网络订购他的书。

    沙阿先生说，“我认为书籍是各种思想的重要载体，是文化的使者，我感到自己有义务保护它们。”他语气中透出一种坚定和忍耐。在阿富汗塔利班统治时期，对各种异教文化管控甚严。塔利班政权设立宗教警察，督查各种不符合其宗教律令的言行，沙阿先生的书店也不幸遭遇“文字狱”。

    他说，在塔利班统治时期，宗教警察将一切有人、动物等生物图案的书籍都视为描绘异教偶像的宣传品，进而焚毁。“他们不看书中讲的是什么，他们也看不懂什么，就连蝴蝶图案都不放过。”

    为了避免更多的书被焚毁，沙阿先生只能忍疼，拿笔把藏书上的图案抹去，或者粘上别的纸张遮挡。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把各种书籍分散到不同的地点保存。

    沙阿说，“对这些书来说，当时没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的。我分散保存它们，只是为了避免它们全部遭殃。”

    ２００１年，阿富汗临时政府成立后，沙阿的书店迎来转机，一些书又可以拿出来展卖。但他仍然要面对这个国家日益频发的爆炸袭击，为此他数次搬迁书店。过去十年，在阵阵爆炸声中，阿富汗的文化仿佛被世界遗忘，只剩下沾着鲜血的落后形象。

    在战争初期，沙阿的家里曾迎来一位外国客人——挪威女记者奥斯娜·塞厄斯塔。她在沙阿家里住了４个月，并以他为原型写出一本畅销小说《喀布尔书商》。

    沙阿先生没有想到，自己的经历也成了一本书，虽然他在那本书里有另一个名字——苏尔坦。书里详细描绘了“苏尔坦”如何再娶、如何干涉妹妹的婚姻和如何维持对家人的权威。该书在引起巨大反响的同时，也给沙阿先生带来了很多争议、麻烦甚至死亡威胁。“那本书里很多内容都是不真实的”，沙阿对那本书评价道。他认为，西方一直戴着有色眼镜在看待阿富汗，“他们觉得阿富汗一定有问题，于是他们就来这里努力搜寻证据。他们喜欢在深入了解前就下结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