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来鸿：门庭若市两千年的公共浴池

还是那片枫叶

BBC爱德华•刘易斯

这哪像是历史遗迹？

古罗马人爱泡澡，所到之处修建了许多公共浴池，不仅方便大众洗浴，还成了社交场所之一。BBC记者刘易斯最近在阿尔及利亚发现，一座古罗马人2000年前修建的公共浴池，现在依然门庭若市。

看一群满身肥皂泡的中年男人。这样的经历，通常我不会特意去向人炫耀。这肯定也不是我前往阿尔及利亚东北部的原因。

我的本意是要去游览汉舍莱（Khenchela，阿尔及利亚的一个省份）的古罗马浴池。不过，我忽略了这么一个事实：对于许多当地人来说，这座“古建”，并不单单是吸引游人的景点、或者文物保护的标牌，还是两个有充足、免费热水供应的露天浴池。

我衣帽齐全、且没拿毛巾，走过浴池边，很快就招来注视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我开始暗自捉摸，可能这样来参观很不合适。

事实上，和以前许多次遇到类似情况时一样，我根本不需要担心。在北非这一带，主人对来访的陌生人通常非常热情、慷慨，阿尔及利亚也不例外。没过几分钟，我就开始下大力气、亮出我最好的法语—在这一片更加难让对方听懂--和最好的埃及阿拉伯语，与对方交流了起来。

围坐在我身边的一群穿着游泳裤的男人，热切地回答我提出的关于浴池历史的问题。

我们是在较小的一个浴池边。浴池呈圆形，边上围着一圈儿外形美观的白色石头，经年累月，石头变得非常平滑。浴池边还有一个坐人的台阶。看上去很像是远古时代的热浴缸。

公共浴池也是社交场所

一个手里举着香波瓶的男人大声喊道，“耶稣出生前，罗马人修的。”

另外一个男人不甘示弱插嘴说，“后来地震中受到了破坏，奥斯曼人来了给修好啦。”

确实，14世纪时这里曾经发生过地震。就算日期稍有误差，你绝对不能否认人家的热情和自豪。

很明显，在汉舍莱，每天去公共浴池洗澡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迈过一双双伸长的腿、绕过斜倚在一池绿色温水中的人，我得出的印象是，自从公元一世纪盖好以来一直到今天，浴池的变化并不大。一眼就能看出的差别，只有历史更短的奥斯曼砖、新建的更衣室门以及数不清的色彩鲜艳的塑料桶。

公共浴池承担着重要的社会功能，这一传统也被保留了下来。人们在这里讨论、解决家庭问题，伴随着笑声、拍手、拍背、拍腿声，讲笑话、讲故事。

另外一个经常热烈探讨的话题是体育。在阿尔及利亚，人们并不会过多公开谈论政治。怀疑隔墙有耳、说话粗心大意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是内战遗留下来的一个后遗症。

没有人愿意、也没有人能够担负得起再次卷入暴力冲突的风险。阿拉伯之春在阿尔及利亚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原因可能很多，但这可能也是其中之一。

除了连续性以外，让汉舍莱在阿尔及利亚其他许多历史遗址中脱颖而出的原因还有许多。虽然这个遗址的规模只能属于最小的那一类、知道的人肯定也更少，但是，它却是我能轻松、容易地和当地人交流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地方之一。

来汉舍莱的古浴池之前，我还去过阿尔及利亚更加著名的几个罗马遗址。

提帕萨（Tipasa）是地中海岸边一座风景秀丽的滨海小镇，曾经以出产鱼浆著名；提姆加德（Timgad）是罗马城镇规划的完美象征，曾经是15,000人的家园。

不过，我最喜欢的要算是杰米拉（Djemela，阿拉伯语中美丽的意思）了。杰米拉位于郁郁葱葱的山谷中，集市广场看上去好像上一个世纪才停止使用。

不过，在所有这些地方，我都没有机会和任何人交流。事实上，那次在兰姆西斯（Lambesis）的罗马军营，我唯一的伴侣是一只贾比鲁鹳，在凯旋门上搭起了颇为壮观的鸟巢。

杰米拉古罗马遗址

再说汉舍莱。洗澡的年轻人争先恐后地喊出一个个英国足球运动员的名字。谁都想出风头。

到了我和半裸的东道主们说再见的时候了。其中一位年龄较大的人问，“你去过汉米萨（Khemissa）吗？”

我回答说，“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他指的是哪儿，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对方回答，“啊，你一定要去，那里有阿尔及利亚保存最完好的罗马露天剧场。杰米拉！美极了！”

我拿出旅行手册，上面根本没有提到汉米萨。洗澡的那位长者走过来，湿湿的手指在地图上指了一下，那儿有三个小点儿，说明当地有历史遗址。

我钻进汽车，做好准备，开始又一次孤独的旅程。不过，心中充满了对在浴池邂逅的当地人的感激。（编译：苏平 责编：顾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