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剥开“财政悬崖”这颗洋葱

还是那片枫叶

新华社北京１２月２０日电随笔：剥开“财政悬崖”这颗洋葱

新华社记者金旼旼

美国的“财政悬崖”问题如同一颗洋葱：从表面上看这是政府债务问题，剥开一层发现其实是政治博弈，又剥开一层露出围绕改革成本由谁承担的讨价还价，再剥开一层则看到大政府还是小政府的政治理念冲突。因此，对财政悬崖问题的观察和反思，也不能仅局限在看美国政治热闹的层面，而应去吸取深层的经验教训。

财政悬崖，用最直白的话说，就是政府以前发的“优惠券”马上要作废了：失业者能领的政府救济要少了，以前少交税的可能要多交了，五角大楼里有些政府雇员要失业了……

那为什么“优惠券”要作废呢？经济大环境依然不好，接着发不行么？不行，因为美国政府没钱继续扮演圣诞老人派发礼物了。问题又来了，为什么政府没钱了不能再借？日本公共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ＧＤＰ）比例是美国的一倍多，为什么日本就没有类似问题？

按理说，政府的负债上限由市场来决定，只要市场继续愿意买政府发行的国债，政府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借钱。况且美国政府现在的借债成本处于历史最低水平，美国政府完全可以继续扩大债务规模。

但这就触及了财政悬崖问题的第二层：政治博弈。在美国，政府花钱要国会审批，政府能借多少钱也是由国会说了算。无论今天的财政悬崖还是去年的债务上限，其实质都是国会企图控制政府债务规模的政治事件。

从这个意义上说，美国的债务问题完全是“自导自演”的：作为经济现象的债务不是问题，控制债务的政治博弈才是问题。但这种权力的博弈和制衡很有必要，政府天然具有借债冲动，很难自我约束，反面典型就是希腊等南欧国家。但政治博弈有很大副作用：不同政治势力之间的扯皮在历史上多次导致美国政府因资金告罄而关门。

不同政治势力在博弈什么？这就涉及了财政悬崖问题的第三层：改革成本由谁承担？对于控制政府债务规模，美国两党没有异议，问题在于谁来为整顿债务买单。按照民主党的方案，要减少债务主要应靠对富人加税的增收方式来解决。而共和党则认为，应该靠削减福利的减支方式来解决。因此，两党分歧的实质在于，富人和穷人，谁该为改革成本买单？

改革总会损害既得利益者，也有副作用。如果顺了民主党的意思，对富人加税将损害企业家利益，并抑制投资生产，最终有可能损害穷人利益；而一味扩大福利开支更有可能造就一个懒人社会。如果顺了共和党的意思，不断扩大的贫富差距和累积的社会不满会最终伤害社会共识，甚至引发动荡并伤害经济。

因此，最终的改革方案一定是妥协。从不好的方面看，这种寻求妥协的博弈过程有很大副作用，财政悬崖就是其一。但从好的方面看，这种改革方案的妥协过程也确保了改革的公平性。

接下来的问题是，为什么美国两党的政治对立会如此严重，以至于美国间歇性爆发政治经济危机？这就是这颗洋葱的第四层——针对政府规模的理念冲突。民主党秉持增加开支、加强管制的大政府理念；共和党代表减少开支、放松管制的小政府理念。近年来，随着美国“政治极端主义”加剧，两党的理念裂痕正在不断加深，增加了达成政治共识的难度。

不过，从围绕财政悬崖的政治闹剧中，其他国家也可以汲取到有益的经验，尤其是在防止政府规模过度膨胀、确保改革成本最大程度均摊化、利用不同观念来确保整体方向不致偏差等方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