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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女山下:大清王朝肇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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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6 05:48: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东北边陲的一个弹丸之地,历史上却承载了那么密集而吊诡的国祚兴衰,被兵燹炮火抬升到地缘政治的向度……

公元1423年3月初,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李满住率部众千余户,启程离开凤州(今吉林省梅河附近),去往浑江之畔的兀剌山(今五女山)下的瓮村。被朔风裹挟的雪花儿飘落在李满住的札甲上,头盔上的红缨在白雪映衬下显得格外鲜艳。大军身后踩出的脚印和马蹄印,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省略号……

作为建州女真的第三代首领,李满住万万没想到,他移师去的五女山下,竟成为日后建州女真繁衍生息、悄然崛起的地方,更为后来努尔哈赤统一东北女真各部打下了基础,成为大清王朝的肇兴之地。

建州卫,是明代朝廷在边疆少数民族地区设立的军事、行政管理机构。李满住是个根正苗红的建州贵族,他的祖父阿哈出,是明朝建州女真的第一代首领,更是明成祖朱棣的岳父。李满住和努尔哈赤也有血缘关系:李满住的舅舅,是努尔哈赤的六世祖猛哥帖木儿。隔着风云激荡的百年时光,历史把这两位建州女真的杰出领袖,推到了乱世前台,两双大手冥冥中握在了一起。

高句丽:易守难攻古山城

2017年秋天,我辗转来到桓仁镇。时值霜降将至,连日降雨,让这座辽东古城笼罩在一片氤氲中。此时,当南方人还在翘首期盼枫叶绽放,五女山已是漫山红遍,层林尽染,很多地方还铺满凋落的腐叶儿。置身于红彤彤的山林中,我这万里迢迢从大西南奔赴大东北寻古探幽的野心,也立时被通天透地的枫林点燃,脚步顿时轻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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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到五女山。(李贵平/图)


历史和神话向来是一对孪生姐妹。这里的“五女”可不是一个阴柔名字,传说,古代曾有五名美丽女子屯兵其上,锄强扶弱,威风八面,故此山得名。日本作家菊田贞二《东三省古迹遗闻》也载:“唐朝有五女踞山为伍。山高千仞,两峰对峙,形势雄险。第一峰成平圆形,内围巨石,分东西二门,为天然石城,可容万人。”

五女山,位于辽宁桓仁满族自治县桓仁镇北侧8公里处。雨停后,阳光初现,空气清新。我从立有“五女山山城”石碑的山门开始攀爬,脚下的古道沿山谷曲折盘旋,好像连着蔚蓝的天际,也连着岁月的尽头。此处名为“十八盘”,路宽一点五米左右,形状不一的青石板镶嵌在弯弯曲曲的坡道上。山野里,白桦林、水曲柳、紫椴、黄榆、白蜡、刺槐、山杨和灌木丛等失却了本来的颜色,无不被五角枫、假色槭、茶条槭、色木槭、鸡爪槭染红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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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女山古道。(李贵平/图)


才走到半山腰,就看到了我想看的东西——城墙、哨所、兵营、蓄水池等遗址。

这些,当然不是李满住驻军五女山下时修建的,或者说跟他没有直接关系,而是早远得多的高句丽第一代王城遗址。我脚下的古道,就是当年高句丽人进出山城的主要道路。粗粝的石块,盘山小道,不知承载过多少车马粮草、盔甲器械。高句丽,是一个曾经称雄于中国东北和朝鲜半岛北部的中国古代少数民族地方政权。之前我在五女山高句丽博物馆看到《北史》82卷,了解到公元前37年(汉元帝建昭二年),东北地方政权“夫余国”的庶出王子朱蒙,不堪忍受王族内部之争而弃国南逃,来到桓仁县五女山上,建立了高句丽第一代政权,将王都“纥升骨城”筑于山顶。每至秋冬,江雾渐起,如梦如幻,巍峨城堡宛若云中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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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中关于高句丽的记载。(李贵平/图)


高句丽建国后,先后发兵灭掉了周边的荇人国、北沃沮等,渐渐进入繁荣期。公元3年,高句丽第二代王琉璃明王迁都今吉林省集安市,筑丸都山城。427年,高句丽国迁都平壤,建山城于大同江北岸的山坡上。六世纪初,隋唐两代与高句丽战争不断。668年,唐军攻克平壤,高句丽王国覆灭。

高句丽人“性凶急,有气力,习战斗”(《后汉书》卷85《东夷传·高句骊》),军队由步兵、骑兵和水军构成。历史上,高句丽经28代王,历经705年,始终难以融入中原王朝,摩擦不断。中原王朝也经常对其展示肌肉,最著名的是598年(隋开皇十八年)到614年(大业十年),隋炀帝三次亲征高句丽,劳民伤财,导致数百万人丧生,高句丽王多次遣使请降。

高句丽政权覆灭后,一部分人迁入内地今河南一带,与汉族融合,还有部分人投奔突厥、靺鞨和新罗。一个王朝的步履在磕磕碰碰走过七个世纪后倏然淹没,踪影难寻。一如晚秋的红叶,在簌簌飘落中飞舞出最后一抹红晕,落地为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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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丽士兵的铁甲衣。(李贵平/图)


2004年7月,作为高句丽第一代王城,桓仁县五女山山城与吉林集安的高句丽王城遗迹,抱团走进《世界遗产名录》。

那天在五女山上,陪同我采访的辽宁作家程远先生介绍说,这五女山山城共设三座门,分别在东墙、南墙和山顶西部。这些城墙凭险而建,机关重重,外敌入侵很难占到便宜。事实上,高高在上的高句丽第一代王都从未被敌人攻占过。我后来从北宋建筑师李诫所著《营造法式》中了解到,五女山上高句丽王城创立了中国城池史上“山城”建筑之典范,常为后世模仿。

程远指着山巅西部的城垣说,它利用陡峭的悬崖和凸起的山脊作为屏障,壁立千仞,凌空奇险;另三面砌有坚固高大的石墙,底部是一片较平坦的岩石。城垣下的凹坑是兵营遗址,呈半地下状态,也就是东北人俗称的地窨子。地窨里的火炕分别设有2至3个烟道,上铺石板,石板上抹泥,形成炕面,人待在里面冬暖夏凉而空气畅通。

眼前的城堡遗址,人迹罕至,野草遍布,荆棘缠身,苔藓杂芜,看上去犹如一个老人脸上结下的岁月疥痂。马道上红叶婆娑,天地寂寂,古风悠悠。那盘根错节、横空延伸的虬枝,让我想到后期高句丽人首鼠两端、愁肠百结的心绪。

令人吃惊的是,五女山上,除了因地制宜构筑的天然屏障,人工墙均采用石材筑成,墙的外壁用大石条起基,上用楔形石逐层叠加垒筑,完全没有使用任何黏合剂,粗粝的石头逾经两千年依然坚固。

高句丽人真是把自己的智慧砌在石头缝里了。这些年我走过国内不少古城垣,了解到这些城墙在修建时都用了共同的“配方”:石灰、糯米汁、桐油、猪血等配制成黏合剂,如甘肃嘉峪关、湖北襄阳古城墙和四川阿坝州沃日土司官寨等。像高句丽这种不用黏合剂构筑的楔形人工城墙,遗留两千多年仍保存至今,我还是头一回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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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黏合剂的楔石城墙。(李贵平/图)


难怪,李满住率部要劳神费力跋涉数百里来到这个地方。他定然在心头早已仰望过这个高山上的王都。那里,或许隐藏着他的某种觊觎之心。

浑江河畔:建州女真崛起

阳光透过密集的枫树林,洒下迷幻的光斑。出五女山山城东门,沿着逶迤的古道行走一小时,来到了瓮村。瓮村今天的地名叫刘家沟村,它处在五女山背面的葫芦形斜坡上。这里,稀稀拉拉住着三四十户人家。篱笆内,几个女人正把一个个苞米码放在两米高的储存架里。田畴上,两只狗儿在埂垛边跑来跑去,吠叫声在秋风中传得很远。

很难想象,如此沉寂之地,竟是近600年前李满住建州卫的屯兵地,更是日后努尔哈赤增兵扩土、进逼明朝的“聚宝盆”。

1423年4月初,李满住率部众风尘仆仆来到瓮村。我想,初来乍到的日子,李满住一定会经常踏着月色,攀爬到高句丽留下来的城堡遗址独自待上好一阵儿。面对夜幕中银光闪烁的浑江水,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神灵的启示,又在自己的内心构筑了什么样的新堡垒,才有了日后敢于跟明廷闹别扭的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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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女山下,李满住屯兵26年的瓮村。(李贵平供图/图)


事实上,李满住之所以移师五女山下的浑江之畔,一方面是当年在吉林凤州时,对鞑靼和兀良哈人隔三差五的侵扰不胜其烦;另一方面,也是桓仁这个外险内富、水土宜人的地方吸引了他。

浑江,鸭绿江最大支流,古称婆猪江。河谷地区的狭长土地上,居住过沸流国、黄龙国、荇人国等弹丸小国。李满住的家族和军队得此地利后终于可以休养生息。一时,“两岸大野,率皆耕垦,农人与牛,布散于野(《李朝世宗实录》卷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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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女山美景。(李贵平/图)


《桓仁建州女真志》载:李满住从1423年移师桓仁瓮村,到1467年被明廷邀约朝鲜军队杀死,他在瓮村前后待了26年,这26年里,他总的来说还是效忠明廷的。

另一方面,李满住和明王朝的关系也很微妙,信任与和平是短暂的。1467年(成化三年)10月底,明廷派5万大军进剿建州女真,同时令朝鲜(朝鲜当时是明朝的附属国)派军配合进剿。一时,如林的长枪击破浑江、哈达河上的厚冰,片片雪花儿擦亮兵士的弓刀,眦裂着红眼的马匹不安地踏着蹄子要冲上去。在这场史称“成化之役”的战争中,建州女真蒙受灭顶之灾,精锐丧失殆尽,大量马、骡、驼和财货、美女被掠走。11月初,朝鲜军大将鱼有诏,率军攻破五女山下李满住据守的山寨,大肆掠杀。混战中,勇武过人的李满住瞪着血红的眼睛,手刃三四十人,遍体鳞伤,鲜血顺着甲胄不住流淌,最后中箭倒地,其子李古纳哈也死于乱军之中。

“成化之役”让建州女真元气大伤,但余部实力犹在。重要的是,由李满住开创的以五女山下为中心的辽东地区,播下了以满族部族军队为主的火种,最终成为建州女真的启运地,为清王朝的崛起奠定了基础。

朝鲜人对李满住十分佩服,认为他是个牛人。《李朝宣祖实录》卷73甲申条说:李满住武功高强,膂力过人,头脑又灵活,极会用兵。称李满住当年同鞑靼人作战时,通常将自己的军队分作前锋、马队等各个部分,临战状态下谁不尽责就立地处死。而前锋部队,身披重铠甲冒着敌人的箭射刀砍勇往直前,身后才是善射的弓箭手,不管敌人的反攻多么猛烈,没有指令前锋绝不能退后一步,必须继续前进,否则统领前锋的人就砍死停步不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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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女山下出土的建州女真的枪头。(李贵平供图/图)


这种酷烈又有运筹的战法,为百年后努尔哈赤创建八旗军制提供了直接的效仿样本,也成了大明军队风声鹤唳的噩梦。只不过后金兵在李满住部族军队的基础上,将野战和“射攻”能力发挥到了极致,每个人每分钟可射出二十支以上的箭,也更善用蟒血毒箭。另外,李满住的几个儿子和诸多部将的后裔,后来也加入后金大军,成为八旗主力。犹如滔滔浑江,历经九曲十八弯汇入雄赳赳气昂昂的鸭绿江,激起更大波浪。这是后话。

栋鄂部:“输血”努尔哈赤

李满住死后,建州女真受到挫伤,宛若一头受伤的狮子遁迹于血色黄昏的长白山里。但它并没有死去,而是盘踞山林,吸天地灵气,待机扑腾复出。到十六世纪末,建州五部里势力最大的是栋鄂部(也称董鄂部)的先人,原居于东海瓦尔喀,后迁入现在的桓仁境内。明朝时著名的栋鄂城,就坐落在今五女山以西小孤山的黛龙江(栋鄂河,今大雅河支流)流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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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孤山栋鄂部瞭望台遗址。(李贵平供图/图)


1588年(万历十六年),历史将一代枭雄努尔哈赤推到五女山下这块福地。

阎崇年《努尔哈赤全传》讲道:1587年夏,努尔哈赤在费阿拉筑城,“自中称王”,大有吞吐八荒、辟土立疆的勃勃野心,但他面对桓仁境内兵强马壮、富甲一方的栋鄂部,还是有所顾虑:过去一年来,他和栋鄂部多次发生你死我活的争战,双方都丢下不少尸骸。

努尔哈赤,从新宾一个挖人参、采蘑菇的山寨草根,联合伙伴以遗甲十三副起兵创业,到费阿拉筑城称王,确非凡人。他本人也是个武艺高强、胆识过人的猛将,攻城伐地,身先士卒,登房跨脊,亲力亲为;而努尔哈赤一生中受伤最重、流血最多的三次经历,除了1626年攻打宁远城时被袁崇焕的红夷大炮炸伤,另两次就是早年拜栋鄂部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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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像,藏于沈阳故宫。(李贵平供图/图)


但异常精明的努尔哈赤明白,如果栋鄂部继续跟自己硬扛下去,自己统一女真各部的宏图大业恐怕难以实现。他决定笼络招抚栋鄂部。1588年初,努尔哈赤派亲臣沙律前去做“统战工作”。年底,栋鄂部所有各寨都归附了努尔哈赤,共约一万多人。

1588这一年,努尔哈赤首先统一了建州各部。

萨尔浒大战:致大明危如累卵

铁马冰河,旌旗猎猎,箭镞横飞,杀伐之声撼破了古老辽河上的银白厚冰。

发生在1619年(明万历四十七年)春的萨尔浒大战,是明清兴亡史上一次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战争,也是中国历史上一次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当时,针对明军兵分五路的战略,努尔哈赤笑称“恁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头5天就连破三路明军,歼敌4万多人,赢得先机。

萨尔浒,在今天辽宁抚顺市以东大伙房水库附近,而萨尔浒大战的东线战场,就发生在五女山下以西的瓦尔喀什旷野和富察之野(今桓仁县华来镇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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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仁县红塘石村萨尔浒东线战场遗址。(李贵平供图/图)


阎崇年《努尔哈赤全传》讲,当时,明军五路大军中实力较强的刘綎东路军,从宽甸出发北上,因山路崎岖,未能按期进至赫图阿拉。刘綎和萨尔浒主战场离得较远,处在东南方向桓仁五女山以西的位置。这当儿,刘綎还不知西路、北路的友军早已失利,他仍懵懵懂懂地按原定计划向北开进。

刘綎是明军中与杜松齐名的悍将,屡建奇功。他力大无穷,“所用镔铁大刀重百二十斤,马上轮转如飞,天下称‘刘大刀’”(《明史·刘綎传》247卷)。之前,刘綎长期镇守四川。萨尔浒大战前,他无法带善战的川兵万里迢迢奔赴辽东,只好临时从浙江抽调2万多人参战,另有“打酱油”的朝鲜军上万人,组成东路军,仓促北上。浙江士兵大多穿着简朴的号衣或布面胸甲,还没入辽就冷得直哆嗦。而“朝鲜兵皆披纸甲、柳条盔”(《清太祖高皇帝实录》卷2),更是寒碜至极。

1619年三月初一,努尔哈赤击败明将杜松、马林军后,火速南移,迎击刘綎军。他令扈尔汉(原栋鄂部悍将)率500名后金兵诱其速进,再另行设伏聚歼。努尔哈赤在降卒中找出一名机警的浙江兵,让他冒充明军,手持杜松的令箭,诈称杜松军已迫近后金都城赫图阿拉,要刘綎速进。此前,“最工间谍”的努尔哈赤已将刘军的指挥、部属、数量、军器、士气、粮秣等情报刺探得一清二楚。

刘綎信以为真,下令轻装急进。他们攻占了栋鄂部几处山寨,将那里的老弱妇孺尽数杀死,再一路北进,进至瓦尔喀什旷野时,忽遭后金兵主力攻击。后金兵仰面扣射,万矢如雨,铁甲骑军,奋力冲击。混战中,刘綎手舞他那著名的镔铁大刀迎敌,先左臂中箭,再右臂受伤,鏖战不止。从巳时战至酉时,近乎八个小时的战斗中,刘綎面中一刀,被削去半边脸颊,仍杀死数十敌人,最后力竭而死。其养子刘招孙全力来救,手砍多人,也战死。随后,后金军迫降了落在后面的朝鲜军。彼时,天地色变,辽东雪原上弥漫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萨尔浒东线大战中还有个小插曲:当时,在红塘石半截沟,三千多名浙江兵从恶战中气喘吁吁逃出来,刚集结在一山头,就被发现。五百多后金骑兵急驰而来,冲到山上,很快将浙江兵全部杀死,尸骸覆盖山冈。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有村民在半截沟发现了大量被水土冲刷而裸露于地面的人马尸骨、铠甲残片、铅丸、铁刀、马鞍等,令人唏嘘不已。

满族谚语曰:“小窟窿可以沉大船,小缝隙可以透大风”。萨尔浒大战,面对努尔哈赤的以少胜多、各个击破,早已危如累卵的大明军队如同一个百病缠身的老人,轻易就被打趴在地,六七万精锐灰飞烟灭,也耗去大半国力;努尔哈赤和他的继任者却在南攻辽沈、窥视中原、一统天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令人惊奇的是,这种此消彼长、否极泰来的国运态势,竟在五女山下呈现出地理学意义的暗示——站在山巅的点将台俯瞰,浑江、哈达河两条河流形成一个“S”走向的太极图形,浑然天成,那是大自然之手灵光乍现画出的圆融一笔,极是奇特,而桓仁县城就坐落在阴阳鱼的阳极上——始建于1877年(光绪三年)的这座小城,素有中国“太极八卦城”的美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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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女山下的桓龙湖。(李贵平/图)


天风浩浩,山野寂寥。五女山下的桓龙湖烟波浩渺,丰盈而萦回。巨大的天宇映入其间,像是要撑破它的边缘溢出来似的。我想,一个弹丸之地,承载了那么密集而吊诡的国祚兴衰,被兵燹炮火抬升到地缘政治的向度——高句丽王国,建州女真大咖李满住,“输血”努尔哈赤的栋鄂部,萨尔浒东线战场……随便拎出一个,都足以在岁月的空谷里砸出回响。

这是历史命运的顿挫,还是地缘乾坤的定数?不得而知。


来源: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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