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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江河日下,三教九流,草莽起于江湖,天津卫不啻为最适合这类人员聚集的场所。此地儿的各种营生称得上各显神通。其中赌局的抽头,可谓日进斗金,羡慕的自然大有人在。但是若想从中染指,也不是容易的事,即便是久经江湖的必须单人独马,闯进赌场大闹一场。闹的方式方法各有不同。有的到时横眉竖目,破口大骂,声称把赌局让给他干几天。局头见事惹事的到来,挺身应付,说不到三言五语,两下说翻,一声令下,打手们取出斧把便打,来者应当立时躺下卖两下子。躺下有一定的姿势:首先插上两手,抱住后脑,胳臂肘护住太阳穴,两条腿剪子股一拧,夹好肾囊,侧身倒下。
倒时也是有讲究的,需要拦门横倒,不得顺倒,为的是志在必打,不能让出路来替赌局留道。如果一时失神躺错,主人借此自找下梯,诬赖他安心让路,不是真挨打来的,奚落几句不打了。这一来便成僵局,来人空闹一场无法出门,结果是丢脸而已,不曾达到目的,反闹一鼻子灰。横倒下后,仍是大骂不休,要对方打四面。其实只能打三面,打前面容易发生危险,既无深仇大恨,谁也不肯造成人命案子,那一来赌局便开不成了。打时先打两旁,后打背面,打到分级上,局头便自喝令:“擎手吧!够样儿了。”打手们立时住手,听候善后处理。另有人过来问伤者姓名、住址。
其后,用大笸箩或一扇门,铺上大红棉被,将伤者轻轻搭上,红棉被盖好,搭回去治伤养病有礼貌的主人亲自探病,好言安慰,至此改恶面目为善面目,少不得送钱送礼。这便是天津俗语所谓“不打不相识”。伤愈后,经人说合每天由赌局赠予一两吊钱的津贴,只要有赌局一天存在,风雨无阻,分文不少,或自取或派人送到,名为“拿挂钱”,江湖切口叫“拿毛钿”。从此反成好友,这人算有了准进项,便可安然享受。如果被打的喊出“哎呀”二字,不但白挨一顿打,而且要受奚落,自己爬着走,也得算数。当年颇有些初出茅庐的未经考验,率尔轻举妄动,势必丢脸而回。
还有的混混儿另用一种方式:进门后不动声色,到赌案前自己用刀在腿上割下一块肉作为押注,代替押宝的赌资。有的宝官只作未见,押上时照三赔一的定例割肉赔注。这一来便不好了结,双方造成僵局。另由旁人过来,满脸赔笑婉言相劝,结果仍须给挂钱。不幸押输,宝官把肉搂走也是不好下台的。对方只好将案子一掀,作二步挑衅,少不得重新挨打。遇有识事的赌头急忙赶到笑着说:“朋友,咱不过这个耍儿。”随向手下人说:“快给朋友上药。”便有人拿过一把盐末,捂在伤口上。这时来者仍然谈笑自若,浑如不觉疼痛的模祥,神色如常,少不得经人解劝,结果也可以每天拿钱,以赌局为生。
参考文献:《菜根谭》、《城市回忆:旧天津的混混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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