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优雅

栋文爱蓉

　女人的优雅

　　邮局里，两个女人。一个坐在柜台里，一个站在柜台外。

　　柜台里坐着的女人很漂亮，她埋头做事的样子也很优雅。

　　柜台外的女人年岁大很多，神色淡然，举止优雅中透出威严。

　　她微笑着冲柜台里说：小妹，我寄几本书，是之前来寄过很多次的，这次我就没有留检查口了，是跟上次一样的有正规书号的书。

　　抬头，摇头，柜台里的女人一副不相识的神情，对不起，我们要检查。

　　啊?上次寄过啊，一样的书，我很费劲才封好的，请你给个方便好吗?只这次，下次一定先给检查。声音有点急了，但仍然按捺住，让对方听着是请求。

　　再抬头，说，不好意思，我们的规定是必须检查，就是熟人，就是寄过很多次，都要检查。柜台里声音很坚持。一缕黑发散在额下，目光有点疲累。

　　柜台外，女人忍住情绪，停了几分钟，才用了几乎让对方感觉放低身份在祈求的语气说话，小妹，她先叫了一声，等“小妹”再次抬头，她才字字清楚地说，你看我不像是故意不给你检查而往包裹里夹带非法物品的人吧?我保证不会有问题的。

　　都是说不会出问题的，可是出了问题呢?出了问题我就得负责。

　　如果出问题，我负责行吗?我双倍负责好不好?

　　又埋下头去做事情了，这时是将近五点钟，快下班的时候，柜台里只有她一个人忙着。我们有规定，她声音不高，但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不能理解一下?柜台外，女人提高声音，你看看，这费了很多事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如何能打开?打开又怎么还原呢?她再也不能压抑心里的急，也无法让神情依然优雅，她的口气是质问了，难道人与人之间就那么不可信任吗?难道你们的服务就不可以人性化一点点吗?

　　无语，柜台里的女人。额角散落的黑发轻轻飘了一下，她伸手接过旁边一个人递过去的信件，又对另一个将包裹递到窗口得人说声“你先等一下”!

　　柜台外的纸包被一层层打开，一阵牛皮纸哗哗响，弄坏了封条和绳索，终于见到纸包里的书了。

　　这样可以了吧?显然没好气
　　抬头，走过来，检查，一切在无声中进行，空气有点僵持。两个女人的视线都盯住纸包，柜台外的女人想着这下该怎么才能再次封好，神情焦急而无奈。

　　柜台里，两只手，应该是有点粗糙但还算修长的女人手，不动声色地，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内里的书，就开始将牛皮纸还原，然后，去找来透明胶，做着重新封好的事情，她的神情透出跟刚才一样的坚持，但此刻这坚持让柜台外的女人看得脸红。

　　对不起，她说，刚才错怪了。她看着自己的书被重新封好，甚至封得更加稳妥，不禁为自己刚才的愤怒而难为情。

　　没关系。声音温柔，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

　　她两只手很仔细地打封，见地址被弄模糊，又找出白纸重写地址，一切都是很认真地做着，那认真的态度跟刚才的坚持一样，都是在履行责任。

　　柜台外的女人看着柜台内的女人，忽然发现，她认真的模样其实很美，低眉顺眼的神情，一板一眼的举止，都显得自然而然，那是一种毫无修饰的优雅的美。

　　应该很认真的给她道歉的，她心里很认真地决定。

　　辛苦你了，不好意思，刚才不该指责你的，是我不对。

　　抬头，摇头，说：那是我们的工作，不客气。请你理解，我必须按规定办事情，我也不想麻烦你的。

　　是麻烦你了啊，谢谢你。

　　两个女人相互微笑的时候，空气中充满优雅，很女人的，很美丽的，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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