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剧界的金凤凰——访表演艺术家王秀兰

程占功

程占功

在我国，凡喜爱蒲剧的人，没有不知道王秀兰的。王秀兰7岁登台，8岁唱红， 解放前就蜚声西北；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又在不少现代和古典剧目中塑造了众多有血有肉，光彩照人的艺术形象。上世纪六十年代，她主演的电影《窦娥冤》在 全国上映后，引起极大反响，至今人们谈起此片，还津津乐道。



两首小诗定前程



1931年，王秀兰出生在山西省临猗县一个普通人家。4岁那年，母亲为避战乱带她到古城西安姨姨家生 活。当时，西安有“唐风”、“晋风”两个唱浦剧的剧社，演职员大都是从山西来的民间艺人。秀兰姨姨家离剧社很近，她姨姨常带她去看家乡戏。渐渐地，便与剧 社里的人混熟了。当小秀兰得知唱戏可以挣钱，便一边看戏，一边用心跟着学，想做演员，谋生养家，这时她才7岁。小秀兰天资聪颖，俊秀伶俐，两个水灵灵的大 眼睛幽静透明，就像会说话一样传神。剧社里的人见她是块好料，便有心收她进社。

一天，剧团有位叫李逸僧的老先生对她说：“我看你是个好苗子，只要你想学，我教你。”从此，他便抽空 给王秀兰点拨教导。不多时，唐风社要演《水漫金山寺》这出戏，正巧缺一个小演员，经李先生推荐，小秀兰便担任了这个角色。虽初登台，但小秀兰毫无惧色，把 导演教她表演的一招一式表演得惟妙惟肖。从此，李先生很器重她，又教她学会了《玉堂春》、《金玉奴》等不少剧目，以及塑造人物形象的技巧。小秀兰特殊的天 赋，使一位叫原筱亭的师傅也十分赞赏，也主动教她学会了许多戏。不久，王秀兰在《明月珠》、《柜中缘》等剧中扮演重要角色而轰动了西安。当时西安有一位叫 姚文蔚的知名人士看了8岁的王秀兰的演出后，十分激动，写下两首小诗赠给她。其中有一首是这样写的：“秀雅之体，清亮之音，兰蕙其质，柳絮其才。”

姚先生的鼓励，使王秀兰坚定了献身戏剧事业的信心，从而也使本来不同意秀兰唱戏的母亲为她开了绿灯。



一盒香烟情义重



王秀兰成功除了天赋，主要是靠不停地学习和艰苦的练功。她经常起早睡晚，勤学苦练，甚至为跑好圆场， 独自一人在寒冷的露天场连续跑过二百多圈。她还登门向名流求教，除了拜蒲剧界的王存才、孙广盛等名演员为师外，还向秦腔界的刘玉中、王天明，豫剧界的常香 玉等名角学习，以博采众家之长。因此，她的艺术造诣得到了较大的提高，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在山西省戏曲会演中多次获奖，上世纪五十年代在北京举行的全 国戏剧会演中，毛主席、周总理等领导同志还观看了她的演出。

为全面提高王秀兰的艺术水平，中央戏曲研究院在六十年代初把她选去深造，她的同学有常香玉、袁雪芬、 红线女等全国名角。梅兰芳先生为她们执教，使她受益匪浅。王秀兰从小性格倔强，又历经磨难，因此对《窦娥冤》一剧中的窦娥无限同情，她演窦娥也就很快进入 角色。使无数观众为之洒泪。她主演的蒲剧《窦娥冤》由长春电影制片厂搬上银幕与全国观众见面后，曾名噪一时，引起轰动。

正当王秀兰向新的艺术高峰攀登时，十年动乱开始了，作为戏剧界的名演员，她先后被扣上“反动学术权 威”、“国民党特务”等帽子。辱骂她的标语铺天盖地，大小批斗会一次接一次。面对这些压力，王秀兰的老伴王双槐总是尽最大努力保护她、安慰她，使她饱受摧 残的心得到了一些温暖。王秀兰回忆往事，无限感慨地说：当时要是没有我老伴全力照顾，我怕是活不到现在了！记得，批判过多次后，造反派把王秀兰关进隔离室 审查。他们把编好的一大堆谎言让王秀兰当“供词”交待，王秀兰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从此造反派便不让她与家人见面。王双槐在外面自然十分焦急，便想了一个办 法，给王秀兰捎去一盒香烟，在烟盒里夹着一张字条，说：秀兰，你学学抽烟吧，在这种环境中，抽抽烟或许能使人遣散闷气。从此，王秀兰学会了抽烟。虽然抽烟 对身体不好，但在那种环境下，丈夫让妻子学抽烟，其中包含着多么诚挚的爱啊！



愿天下大夫都像成医生



还是在“文革”中，造反派并没有因为王秀兰怀孕和患病而饶过她，游斗直到她临产了才准许她出去分娩。 她当时在山西临汾，王双槐急急把她送到临汾地区医院，因为她是“被专政的对象”而被拒之门外；又去求临汾县医院，县医院也不收。王双槐急得直掉泪，而对此 情此景，这个县医院妇产科有一位女大夫挺身而出，说，把孕妇交给我吧，县医院负责人要她考虑政治后果，这位大夫说，现在我们首先应考虑救人要紧。由于这位 大夫执意要收，医院没法阻拦，但不提供产房。这位大夫便将一间堆放杂物的小房子收拾干净让王秀兰住下。真是祸不单行，经医生检查，王秀兰难产，30多个小 时了小孩仍生不下来，最后只得剖腹产。但孕妇极度贫血，做手术危险很大。况且这位大夫还没做过这么大的手术，不敢轻易从事。这时她想起临汾地区医院有一位 被管制的老大夫在这方面有丰富经验，便让王双槐去费了不少周折把老大夫请来协助她。手术很顺利，诞生到世上的是一对可爱的千金。这位女大夫名叫成保林。

我去信采访成保林大夫，问她当时救王秀兰是怎么想的，她回信说，当时来不及想什么，只想到要尽一个医生的责任。并说，我是王秀兰的戏迷，虽然她当时挨斗受整，受尽侮辱，但她的舞台形象在我心目中一直是美好的。

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王秀兰因为年龄和健康原因，告别了舞台。但为了蒲剧后继有人，她亲自创办了山西运城地区艺术学校，并担任校长。这个学校的学员在她精心培育下，涌现出不少优秀人才。

我们祝愿她能培养出无数个“王秀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