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中国藏区“民族英雄”的神秘面纱

还是那片枫叶

新华社西宁１月２５日电 题：揭开中国藏区“民族英雄”的神秘面纱

新华社记者曹凯 王大千 冯启迪

１７岁的格日吉靠墙坐在地上，在藏文课本上用铅笔不停地划着。任凭记者如何搭讪，她不抬头，也不开口。

２０１２年１２月９日傍晚，只比她小一岁的妹妹完青杰将自家的牦牛赶回家。之后她拿出准备好的、从父亲的摩托车里取出的汽油，在自家门前的草场上自焚身亡。

当晚，格日吉在同学切忠家写作业并准备留宿同学家。父亲索南才让在村长家念经，家中只有多病的母亲塞毛措蜷缩在里屋的角落里。１８时４５分，塞毛措从窗户看见屋外有火光，出门查看时看见完青杰全身着火倒在地上，随即大声呼救。正好在附近３００米远的塞毛措的大哥听见呼救声并看见火光，当他狂奔到现场后已经太迟。

时间已过去一个多月，格日吉仍为当天自己的外出而不能释怀。妹妹和她都在泽库县第二民族中学读书，她读初三，妹妹初一。完青杰身体不太好，曾经在学校晕倒过两次，去年９月开学时学校特意安排完青杰和格日吉同住一个宿舍，以方便姐姐照顾妹妹。

在３９岁的索南才让看来，完青杰有点内向，放假的时候喜欢在家待着看书，不怎么出去。但是女儿很听话，帮助做家务放牧。他实在想不到女儿怎么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只要她们愿意，我会一直供她们读书。”他说。

在同学香青卓玛眼里，完青杰很安静，不太爱玩，课间大家都出去玩，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不过她的锅庄舞课间操跳得不错。１２月７日，学校放７天月假，几天之后老师家访告诉了她完青杰自焚的消息，香青卓玛感到震惊而难过。

尽管完青杰学习非常努力，但是她的成绩并不如意。期中考试全班５２人她考了倒数第三名。完青杰的班主任尕藏卓玛说，完青杰患有疑似癫痫病，犯病时非常痛苦，有自残的倾向。因为学习压力大，对生活失去信心，加上近期黄南地区发生多起自焚事件的影响，于是效仿自焚而自杀。

完青杰自焚后的照片被牧民旦正项杰和青海藏医院实习生夸卓二人传往境外网站，被称为“为藏族事业而献身”的民族英雄。美国自由亚洲电台在去年１２月３０日播出的普通话电视节目中称，完青杰自焚前曾给友人打电话说：“我们没有任何自由。我要为西藏民族的尊严而自焚。”

但索南才让告诉记者，女儿从来就没用过手机，家里也没有电话，公安机关的调查也证明了这一点。

所谓“民族英雄”不过是某些境外媒体刻意制造的谎言。

一段时间来，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发生了多起自焚事件，造成多人死亡。青海省公安厅副厅长吕本谦说，自焚事件频发的罪魁祸首还是在境外，没有境外的蛊惑和煽动，这么集中的自焚事件不会发生。

吕本谦说，这些参与自焚的所谓“民族英雄”大多在２０岁左右，有僧尼、牧民，也有学生，他们尚未形成自己的价值观，容易受到外界的蛊惑。这些人大多有生活艰难、情感波折、疾病困扰造成的悲观厌世情绪，受到境内外“藏独”思想传播的影响，有些还参加了自焚者的丧葬活动，希望通过自焚寻求解脱，同时得到众人顶礼膜拜成为人们心目中的“英雄”。

在同仁县隆务寺当了１０年僧人的斗洛扎西（僧名金巴）就希望通过自焚一洗自己生活中的不快和耻辱。

２０１２年１１月８日下午，在中共十八大召开当天，金巴在隆务寺将自己点燃后，跑到附近的热贡文化广场自焚死亡。

２３岁的金巴几年前认识了在同仁县一家饭馆打工的女服务员才让卓玛后产生感情，２０１２年年初为其还俗。但后来他发现才让卓玛在同仁县旅社中卖淫，并让自己染上了性病。

据金巴的好友久美旦增介绍，自焚前一天晚上金巴对他说：“活到这个世上没啥意思，还俗后家里人对我也不关心，社会上也没地位，自从跟了卓玛后还染上皮肤怪病。”

金巴还说：“活着再没啥意思，不如自焚还能留个民族英雄的好名声。自焚死后，不管是僧人、老人还是刚懂事的小孩，都会为我念经，大家也会记住我。”

当晚，金巴二人在隆务寺旦正多杰僧舍里收看了美国之音播出的藏语新闻节目。主播说，１１月４日热贡（黄南州旧称）录合相村村民多杰冷智、１１月７日多哇乡旦正措（措毛）“为藏族人民自焚”，印度藏族僧众为境内自焚者举办祈福超度法会，“西藏流亡政府”“首席噶伦”洛桑孙根参加并发表讲话。

金巴看完节目后说，“自焚的人太厉害了，自焚的这些人是菩萨”。据久美旦增说，金巴当晚１１点说“明天必须在广场自焚”，是因为“正在开一个会”。金巴要求久美丹增在他自焚时负责照相，并让他找一个有苹果手机的人把照片传往境外。

金巴自焚后，久美旦增如约拍了照，并将照片用彩信发给隆务寺僧人措尼，让其用苹果手机传往印度。之后在一些境外媒体的报道中，金巴成为“为西藏自由而献身的民族英雄”。

在青海省社科院研究员马生林看来，“自焚者是民族英雄”这种说法就是无稽之谈。在战争年代，为维护国家主权与领土完整作出重大贡献的人才称得上民族英雄；在和平年代，为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作出突出贡献的人才算得上是民族英雄。黄南州这些自焚者为达赖集团利用，成为鼓吹“藏独”、分裂国家的“棋子”，与“民族英雄”精神背道而驰，不值得藏族群众尊敬。

经过看守所半个多月的冷静思考，２５岁的同仁县曲库乎乡多哇寺僧人卓玛杰现在觉得去年１１月１９日的疯狂举动实在是有点“稀里糊涂”。幸好当时他在同仁县城一家宾馆房间自焚前叫来了表姐华中措，“自焚时有个亲人在旁边比较好”。

华中措看到床头柜上摆满的打火机、火柴、酥油灯、藏香、农药和达赖喇嘛画像后马上明白了卓玛杰要干什么。她大骂卓玛杰，把塑料桶里的汽油全部倒进了马桶里。

要是没有右额上一大块黑色的胎记，卓玛杰是一个十足的帅小伙。上过藏汉双语小学的卓玛杰能熟练使用他的ＯＰＰＯ手机上网。他还有个ＱＱ号，昵称“开心”。他对记者说自己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曾去过西藏和甘南大寺朝拜。“藏传佛教里不允许杀生，更不允许自杀，我自焚是不应该的。”他说。

去年夏天卓玛杰在多哇乡化缘期间曾两次遇见从印度回来的老乡普化。第一次在多哇乡寄宿小学附近说起四川自焚事件时普化对他说：“这些人是为了藏族的自由独立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是我们藏民族的英雄，自焚对藏族独立有很大的作用。”第二次在腰勒村普化对卓玛杰说：“如果你自焚的话，对我们的藏族自由、独立、达赖喇嘛回归藏区有利，对藏民族做了一件好事。”

卓玛杰心中从此埋下了自焚的种子。

“现在回想起来太突然，害了我父母和兄弟姐妹，也害了我自己。”卓玛杰说。

“我出狱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继续当和尚，”他说，“如果当不了，我就做个牧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