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首席经济学家:全球金融危机要来了，做好准备吧！

黄小编

来源：新浪财经2015-01-22 清华深圳研究生院财富管理中心
文/向松祚  著名宏观经济学家，现任中国农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

最近这几个月全球货币金融市场所出现的许多重大的事件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卢布的危机，瑞士法郎的急剧动荡，油价的急剧下挫，当然也包括中国股市的急剧动荡，至少说明两个事情。一个事情是我们今天全球的货币金融体系是完全没有任何秩序的一个时代，没有人能够根据国际货币金融的秩序来做出一个趋势的判断。

我告诉各位，我7号刚刚从德国和瑞士回来，月初欧洲的公司市场人士都在休假，很多人在滑雪，我也去滑雪，但是也有人在上班。当时我们的研讨过程中，没有人说过瑞士法郎会出现和欧元这样的事情，完全是否认的，因为当时有这些传言，我也请教过当地的银行和金融界的人士，他们也认为没有可能。

这个问题一方面表明我们现在国际货币金融体系完全没有秩序，在这么一个完全没有秩序的时代，我们怎么预测未来呢？我们现在确实找不到一个特别好的办法。


所以，欧洲的很多市场人士，我问他们现在怎么预测各个货币之间的汇率，你们怎么判断欧元的走势、美元的走势、英镑的走势、其它货币的走势、大宗商品的走势，最后听来听去大家只有一个词，大家都在猜。有经验的投资者猜得准确，没有经验的投资者猜得不那么准确，可能犯下大错。

第二个关键信息，现在整个全球货币金融经济已经陷入到一个非常危险的不确定的时代。这个时代到底延续多长时间？欧洲的很多市场人士包括英国英格兰银行的一些内部人士讲这个过程可能要延续十年以上。非常麻烦的一件事情。

这个事件背后根本性的原因是什么？现在全世界的很多人都在深入研究，试图找到当代人类经济、人类货币金融到底出了什么大的麻烦，为什么全球金融海啸、金融危机08年、09年到现在搞了6、7年，反而现在越搞越麻烦，全球经济并没有很好地复苏，反而要再一次陷入金融危机。我今天跟大家分享的是要为即将到来的全球金融危机做好准备。

这个话最早不是我说的，2014年G20峰会澳大利亚的布里斯班峰会里，英国首相卡梅伦非常明确地讲我们要即将迎来金融危机。9月17—9月21号，我再德国慕尼黑参加欧洲最著名的智库论坛，400多位企业家、金融家参加，现场大家做一个民意测验，超过2/3的人都认为会在2015、2016年出现新的金融危机。

2015年包括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有四大因素极有可能引发下一步全球性的金融危机。这四个因素是：


第一，油价和四大类大宗商品急剧下挫。


我自己研究金融史、经济史，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的60多年时间里，四大类大宗商品全线如此快速的下降，2014年是第一次突出的一个现象。

我们通常讲的四大类大宗商品就是原油、天然气。第二是粮食类。第三，贵金属。第四，工业金属。之前这么多年我们看到四大类大宗商品全线下跌吗？我们看到过油价在短短的不到5个月的时间里面价格削掉了差不多三分之二吗？而在历次的石油危机油价的危机几乎都伴随着一次重大的经济危机。

为什么这样讲？四个数据。1、全球的股票市值，石油公司全部的市值加起来，全球的所有资本市场加起来，上市的石油公司的市值，按照2013年10月份的数据，达到4.7万亿美元。如果油价持续下挫，大量的公司出现亏损，可以想一想光石油公司这一个板块的股市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2、全球石油公司在国际债券市场所发行的债券，按照2014年三季度末的数据，余额高达2.1万亿美元，美国垃圾债券达到3800亿美元。所以，美国金融市场人士特别是美国财政部的人士已经在警告，如果油价持续低于每桶50美元，美国很可能引发垃圾债券的危机，有可能波及到其它债券市场。

3、全世界有21个国家货币的汇率是直接与油价和他们的石油收入直接挂钩的，当然包括俄罗斯，包括委内瑞拉、墨西哥、尼日利亚、沙特等等。现在摆在我们面前一个非常大的不确定性，在油价持续低迷的情况下，这些石油输出国组织包括美国涉及到主要的产油国能够决定世界价格趋势的国家能不能走到一起来，商讨一个稳定油价的办法，但是目前我们没有看到任何迹象和希望。

4、按照世界银行[微博]的统计，全世界可能有超过42个国家的经济是严重依赖大宗商品的，所以大家会看到南美的经济、东南亚一些国家的经济，已经面临极大的困扰。现在包括巴西、委内瑞拉南美的很多经济体开始在谈论转型，但是转型谈何容易？


这四个因素与油价直接挂钩的，油价在2015、2016年能不能稳定，或者说这些国家有没有一个办法来应对油价急剧下挫所带来的经济货币金融方面的冲击？这是一个巨大的问号，我们今天没有找到答案。


2015年第二个大的问题是卢布的危机。


卢布的危机远远没有结束，实际上俄罗斯已经陷入一场金融危机。我也不是今天讲这个话，两个多月前我已经讲过。因为它不单单是一个卢布的危机，为什么讲俄罗斯已经陷入一个经济危机，已经不是单纯的卢布危机，因为还有其它两个危机，一个是通胀急剧的恶化。

第二，债务的负担，由于卢布的贬值，现在欧洲市场、美国市场，很多人是在密切关注2015年俄罗斯有没有可能出现债务的违约。有很多人讲可能，目前在乌克兰危机没有结果的情况下，欧美不可能施以援手。

现在是6870亿美元，而俄罗斯的外汇储备根据巴塞尔清算银行最新的数据外汇储备已经从之前的6560亿美元，已经急剧下降到只有3500亿美元，而且其中按照巴塞尔国际清算银行的说法，其中一半是不能动用的，因为已经被它的国有大公司、国有的企业借走了。这将是一个非常非常大的麻烦，这个麻烦在今年解决不了。

按照俄罗斯中央银行的推测，油价如果维持在每桶60美元，2015年俄罗斯的经济负增长将高达4.5%，现在油价比这个还要跌，甚至跌破每桶30美元，俄罗斯经济萎缩的程度可能高达7%。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麻烦，如果俄罗斯出现债务违约，哪怕债务违约的可能性一定会波及到其它新兴市场，将像08年俄罗斯债务危机波及到18个国家。


第三，国际货币市场的两极化。

美国退出量化宽松，现在美联储要不要加息？多数市场人士的预测，2015年头两个季度有可能采取加息的动作，但实际上美联储现在采不采取实际的加息动作已经没有这么重要。

我在几个月前写过一篇短文，美元的汇率相对于几乎世界上所有货币的汇率急剧的上升，对全球整个金融货币体系绝对是一场灾难，现在这个灾难正在发生。所以，它加不加息，其实市场早已经在消化，实际上采不采取加息的动作已经没那么重要。


英格兰银行早就在讲要量化宽松。另外两个发达经济体日本和欧洲大搞量化宽松，日本宣布60万亿日元扩大到80万亿日元。欧央行[微博]这个月会议马上决定，但是欧央行行长的德拉吉讲过很多次，非常不情愿做这件事情，因为德国极力反对。

实际上我本人非常赞同德国人的立场，特别赞成德意志中央银行魏德曼先生的意见。欧洲目前量化宽松绝对不会解决欧元区的问题，只会使得他们的债务问题更加麻烦，使得未来的债务危机更加严重。但是德拉吉相信顶不住南欧国家的压力，一定会做这个事情，但是两极化的货币政策只会使得现在全球货币的汇率更加动荡，瑞士法郎对欧元区的问题其实就是因为欧央行量化宽松的预期引发的。

周边的很多国家已经对欧元不再有信心。第三个问题是非常麻烦的，德拉吉是非常资深的金融人士，不可能不知道他搞量化宽松的后果，但是挡不住政治的压力，当然现在仍然是一只没有掉下来的鞋子，会不会这样做是一个未知数，只不过概率很大。 瑞郎和欧元最近急剧的动荡会不会促使他改变这个主意？现在全球市场在观察。


2015年第四个大的麻烦也跟第三个麻烦紧密相关，欧元的危机可能再次卷土重来。这一段时间全球主流的媒体又在开始写这样一篇文章，叫希腊这个词又来了。25号希腊要再次进行大选，左翼政党的领导人宣布要当选下一届总理，而竞选的主要口号和政策方针就是要摆脱三驾马车强加给希腊的紧缩政策。

法国的总统奥朗德说如果摆脱紧缩政策，就请你们退出欧元区。希腊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国家，在欧元区是一只小小的蝴蝶，但是扇起来的风极有可能造成欧元区下一波非常严重的债务危机和欧元破产的危机，就像2010、2011年要卷土重来。

这四个因素加在一起，回到一个基础的问题是怎么办，非常悲观，我们现在没有办法，为什么未来的金融危机要做好准备，每个人要各扫门前雪呢？因为全球没有一个机制来协调这些东西。我到欧洲和美国开会，大家都感到非常失望，我们现在G20的协调机制基本上已经完全完蛋，没有人关心这些问题。


我们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微博]还能起任何作用吗？所有的事情发生，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力，世界中央银行有任何协调机制吗？没有。如果有协调机制，不会出现瑞郎和欧元的情况。这是非常令人愤怒和令人失望的一件事情。

究竟怎么办？对于中国，我们现在仍然站在一个比较好的位置上。


第一，我们的人民币没有大幅贬值的可能性和必要性。如果我们综观全世界在15、16年甚至未来一段长的时间，两个货币最有稳定性，就是美元和人民币。当然现在市场人士呼吁人民币应该大幅贬值，我认为他们所提出的道理和理由是完全错误的。我们所应该做的方针应该是继续维持人民币汇率的相对稳定，当然适当可以放宽它的波动幅度，让市场人士接受汇率波动的风险，更好地管理自己的风险，而不是人为让汇率大幅度贬值，大幅度贬值对中国的贸易其实并没有多少促进，我们可以算出它的弹性系数，很多人进行过这样的计算。


第二，我们应该在这个背景下大幅度或者大踏步推进人民币的国际化历史经验一再表明，如果一个货币国际化的程度越深，这个国家的经济抵御汇率波动风险能力越强，而不是相反。总结过去几百年以来特别是过去几十年以来的经验表明，凡是这个国家的金融没有国际化，没有深度融入到国际里，而货币在国际市场里没有任何地位的国家，最容易遭受货币和金融危机的冲击，而不是中国有些人士说要关起门来。


我讲过一句话，闭门御寇能不坐困乎。关起门来，中国这么庞大的经济体怎么可能关起门来，面对国际局势的动荡，有很多人士甚至是资深的经济学讲我们不能搞资本帐户的开放，人民币国际化也不要再搞了。这种判断是非常短视而且是非常危险的。尤其对中国这么一个大的经济体，我们的贸易已经完全全球化，我们2014年已经首次成为资本净输出国的背景下，我们的金融市场、货币市场怎么可能再关起门来？这是非常荒谬的一种提议。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机遇，现在在全球市场里由于其它的货币非常不稳定，人民币在全球市场现在的需求非常强劲的，当然我们是推进人民币离岸中心建设，特别是推行人民币国际化发行的机会。

第三，我们要抓住这个时期尽快建立起中国大宗商品的交易中心，我们现在在上海已经有非常好的动作，而且极有可能在这一波里中国可以赢得比较多的大宗商品的定价权。我们要尽快采取行动，赢得大宗商品的定价权，中国现在已经有能力影响它。为什么我们不做呢？怎么可能把这个危机创造的机会轻易放过去呢？而且中国应该利用油价非常低价格的局势加紧在海外的石油投资和增加我们的石油储备。一方面可以保障我们未来的石油供应和原油供应的安全，同时可以增加我们的定价权，为什么不好呢？

第四，我们现在要大幅度开放我们的金融，特别是我们的金融中心能够很好地建立起来，在其他的金融中心非常动荡的情况下，如果我们能够营造一个比较好、稳定的金融市场的环境，当然我们会赢得全球很多投资者和企业的信心。但是非常可喜的是，特别是今天股市出现的情况下，很多监管部门的人员，很多部门的负责人，当然不能说他们不负责任。今天股市出现历史性的暴跌，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情况？前几个月股市开始暴涨的时候，我在很多场所，包括在中央电视台讲过三次。我说现在有些证券公司完全在胡作非为，甚至已经严重扰乱了金融秩序，搞融资融券搞得太过度，引很多散户投资者进入金融市场，为什么很多监管者在一开始不刹车？我想这是一个非常令人遗撼的事情，也是需要有些人必须为此负责任的。我们很多人为此要承担责任的。中国的金融市场经不起这样的大折腾，我们如何确立起投资者的信心，同时又能给投资者很好的风险教育，但是我们不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仿佛有点引蛇出洞的味道，然后一网打尽。这样挫伤的不是散户股民的收益，而是投资者的信心。

在面对全球金融市场如此风云变幻、风云激荡的大的背景下，我们更应该重新检讨我们整个资本市场的监管架构和如何来掌控资本市场。如果我们把这几件事情能够做好，我们不仅能够很好地应对全球即将有可能到来的金融危机，而且我们可能在这个危机过后，中国的货币金融市场特别是人民币会处在一个非常非常有利的地位。所以，我们必须要团结起来，我们必须要提高我们的认识，放宽我们的视野，必须在国际货币金融体系不确定动荡的时代，我们要抓住好的时机，做好我们的事情。

这就是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全球金融危机，中国应该采取的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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